裴寂淵點頭：“律法確有明文。隻是……”
他皺眉看向隔壁：“花娘有沒有膽量去縣衙敲鼓鳴冤，讓官府判她和離，還是兩說。最重要的是……小滿今年多大了？看著是六七歲的年紀。這是六歲還是七歲，意義完全不一樣。”
正說著，隔壁又傳來老太太尖厲的罵聲：“哭什麽哭！你娘是個喪門星，走了正好！明兒讓你爹給你找個新娘，生幾個弟弟妹妹，再讓她狠狠修理你這個胳膊肘往外拐的狗崽子！
到時候你再哭鬧，我就打死你這沒良心的小東西！”
小滿的哭聲更大了：“我要娘……我要娘……”
江棲月氣的發抖：“這老虔婆！怎麽這麽說一個孩子啊？真是沒有王法了！”
裴寂淵這下也是真的生氣了：“稚子無辜，這樣的人怎麽配為人尊長。”
江棲月看了看天色：“咱們一會兒就要開業了。我知道花娘娘家的位置，我們要不要托人送個信兒去，將這條律法告訴她？
如果小滿沒到七歲，他就能被花娘帶走了。這樣的人家，留下簡直就是活受罪。”
裴寂淵點點頭：“我也覺得可以，店裏還要忙活，你先去，我幫你送信。”
“好。”江棲月展顏一笑。
江棲月剛到店裏，周嬸和阿成已經手腳麻利地備好了食材。鹵肉的香氣在清晨的空氣中彌漫開來，門口很快排起了長隊。
“老板娘，今日的鹵肉多切些肥的！”熟客張屠戶高聲招呼道。
江棲月笑著應下，開始熟練地忙碌起來。
沒過多久，一個身著錦緞長袍的年輕男子搖著折扇走了進來，身後還跟著兩個小廝。
此時，江棲月正頂著甜美的笑容和其他顧客交談，收錢，切肉，稱重，明明是很普通的動作，但放在江棲月身上，就美得格外鮮活靈動。
“……秦彥？”
看到來人是誰後，江棲月的臉色頓時就變了。
“你來幹什麽？”
江棲月真是不想給他一點好臉色。
秦彥打量了一下店裏的布局和江棲月的打扮，眸中滿是心疼：“棲月妹妹，讓你在這樣的地方和這些魚龍混雜之人虛與委蛇，委屈你了，你看，你都瘦了。”
秦彥一副深情款款的樣子，不僅不打算離開，甚至還得寸進尺地想去拉江棲月的手。
江棲月秀眉一跳，不僅躲開了秦彥的手，還把油鍋裏抽出來的鐵勺狠狠拍了上去。
秦彥吃痛，“嘶”的一聲往後踉蹌兩步：“你幹什麽？”
“這話應該我問你才對吧？你幹什麽？沒事跑到我這店裏，還來拉扯我，不打你打誰？”
秦彥看著江棲月一臉戒備的表情，露出了一個自認為風流倜儻的笑意，緩緩搖了搖扇子：“我知道了，棲月妹妹應該是還在怨我。都是我不好，害你傷心了。
不過你不用難過，我現在就是來接你跟我回去的，你看看這是什麽地方？你從小金尊玉貴地長大，怎麽能在這兒拋頭露麵的賣什麽……鹵肉？”
秦彥看了看江棲月賣的東西，滿臉嫌棄：“這都是什麽啊，看著就不幹不淨的。你別賣了，跟我走吧。”
江棲月看他的眼神像在看傻子：“你有病吧？誰要跟你走？”
“你啊！”
秦彥一副理所當然的語氣：“這拋頭露麵做生意豈是你一個閨閣千金能做的？
你乖一些，別跟我鬧別扭了，現在跟我走，我已經給你置辦好了別院。你跟我回去，照樣還是錦衣玉食的生活。”
秦彥說著又要來拉她。江棲月被惡心得受不了，順手抄起一旁的辣椒醬，兜頭潑了過去：
“我呸！秦彥，我就沒見過你這麽不要臉的。你自己背棄婚約另娶他人在先，這才結婚幾個月，就又背著妻子在外麵勾三搭四了？
怎麽，仗著你爹是縣令，就能沒有天理，沒有王法了？調戲良家婦女，言語汙穢，我今天就是叫人把你腿打斷丟出去，你也不占理。快滾，別打擾我做生意。”
對這麽一個惡臭男，江棲月實在是給不了什麽好臉色。
秦彥之前和江彩月在她閨房外**的事兒……她這輩子都不會忘得。再說了，原本江棲月的記憶她也不是沒有。
之前那個傻姑娘對他死心塌地的，聽說他和江彩月在一起之後，痛得肝腸寸斷。
秦彥之前也多次暗示過江棲月，讓她把自己交給秦彥。
要不是這姑娘守著禮節，實在不敢越矩，那她就算穿過來，估計也是嫁給秦彥做妾的結局了。
秦彥被辣椒醬潑了一臉，頓時辣得睜不開眼，一邊狼狽地擦拭一邊氣急敗壞地喊道：
“江棲月！你別不識好歹！我讓你做外室是看得起你！你一個被趕出家門的棄女，除了我，誰還會要你？”
他抹了一把臉上的辣椒痛得渾身發抖，卻仍不死心，繼續高聲嚷嚷：“你放心，雖然名分上委屈了你，但我保證給你的吃穿用度都按正房夫人的規格來！綾羅綢緞、金銀首飾，你想要什麽我都給你！何必在這兒受苦？”
周圍的食客和路人聽了，紛紛側目，竊竊私語起來——
“這誰啊？這麽不要臉？糾纏有夫之婦！”
“這不是縣令的兒子嘛，嘖嘖，仗著家世欺負人吧？”
“這小娘子不是已經嫁人了嗎？他還敢來糾纏？”
“早就嫁人了，孩子都有好幾個呢，之前一直在後廚切肉的那個，刀工特別好，臉上還有疤的那個就是。”
江棲月冷笑一聲，抄起案板上的菜刀，往砧板上一剁，寒光凜凜：“秦彥，你是聽不懂人話嗎？我江棲月就算是死，也不會跟你這種背信棄義、寡廉鮮恥的東西扯上半點關係！”
秦彥見她態度強硬，非但不退縮，反而更加篤定她是因愛生恨，得意揚揚地說道：
“棲月妹妹，你何必嘴硬？
我知道你心裏還是有我的，不過是氣我娶了彩月罷了。
你放心，隻要你跟了我，我保證對你比對她更好！你要是真的不喜歡她，我也不會讓她礙你的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