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你幹什麽?你還敢問?是不是你叫人給桃花村的村長送錢,讓他把裴家的人逼走?你……你知不知道,你公爹是威縣的縣令!
這要是給外人知道了,舉報他這個縣令的兒媳利用錢權之便欺壓百姓,會是個什麽後果?蠢貨!十足的蠢貨!”
江彩月臉色慘白:“母親,您聽我解釋……”
“閉嘴!”
秦夫人冷笑:“你還真是個慣會惹是生非的喪門星啊,這才過門幾天,這什麽亂七八糟的醃臢事兒都能做出來?
既然如此,也不必離開這祠堂了。就跪在這兒好好反省吧!來人,把祠堂鎖上,沒有我的允許,不許放少夫人出來。早晚餐也省了吧,一天隻送一餐!”
她轉身瞥了眼身旁的嬤嬤,嬤嬤會意,到門口丟給村長一錠銀子:“多的就算是賞給你了。不過你拿了錢,就得知道怎麽管好自己的舌頭,若敢在外胡言亂語……”
村長連連磕頭:“小人不敢!小人這就滾!”
江彩月眼中恨意滔天:“江棲月……我一定要你生不如死!”
她雖然不知道事情是如何敗露的,但不妨礙她把這筆賬算在江棲月頭上。
等她出去,一定要江棲月好看!
另一邊,新家的浴房裏水汽氤氳,江棲月愜意地泡在熱水中,長發如瀑般散開。
這樣洗澡才爽嘛!要是有些花瓣就更好了。
江棲月擦著濕漉漉的長發走進臥房,燭光下,水珠順著她白皙的脖頸滑落,沒入衣領。裴寂淵喉結滾動,慌忙別開眼。
“你在那兒呆著幹什麽呢?”
江棲月看他盯著自己發呆,好奇地問。
裴寂淵眼神閃躲:“沒,沒幹什麽。”
江棲月若有所思地湊近他:“有事兒瞞著我?”
裴寂淵尷尬至極,下意識想摸鼻尖,江棲月卻敏銳地注意到他手上有條長長的血痕。
“手怎麽回事?”
裴寂淵迅速背過手:“削木頭時劃地。”
江棲月不由分說拉過他手掌,找出工具幫他處理傷口:“你怎麽總是不知道愛惜自己呢?天天這兒傷一點那兒傷一點的,身上有塊兒好地方嗎?”
她柔軟的手指漂亮又靈活,嗔怪的語調更是像一把小刷子一樣,刷得他心裏癢癢的,難捱地蜷起手指。
江棲月見狀,吹了吹他的傷口後看向他:“疼不疼?”
裴寂淵呼吸一滯。
江棲月仰起的小臉近在咫尺,鬢邊還有幾縷濕發,身上傳來淡淡的皂角香。
他猛地抽回手,狼狽地轉身:“我、我去看看孩子們。”
江棲月望著他同手同腳逃走的背影,噗嗤笑出聲來。
第二天,江棲月恢複營業,出攤賣鹵肉,立刻被蹲守了幾天的食客圍的水泄不通。
“呀!來了來了,那裴娘子終於出攤了!”
江棲月的鹵肉攤剛支起來,就被等候多時的食客一擁而上,仿佛貓見了老鼠一般。
“不好意思啊各位,這幾日我在搬家,有些耽擱了。”
她笑吟吟地掀開鍋蓋,濃鬱的鹵香頓時飄滿整條街:“今日買一斤多送一兩,算是給大家賠不是。”
人群頓時沸騰起來。
“給我來三斤!”
“我要五斤!多舀點鹵汁!”
江棲月本來以為好幾天沒出攤應該會損失一些客人,沒想到竟然有這麽多人蹲守她!
真是不能小看吃貨的力量啊!
江棲月一邊忙碌一邊想著。
現在隻有鹵肉,等再賺一陣子錢,也許可以租個小鋪子,這樣鹵肉就能一鍋一鍋賣了,賺得更多。
江棲月回到家,順嘴跟裴寂淵提了這件事。
裴寂淵沒說話,隻是悄悄摸了摸袖子裏藏著的金錠。
晨霧未散,裴寂淵已悄然離家。
他懷中揣著那枚沉甸甸的金錠,戴上了一頂帷帽。
威縣東市的“聚寶齋”剛開門,裴寂淵就一閃身走了進來。
“客官早啊。”
夥計被來人壓迫感驚得睡意全無:“您是要……”
裴寂淵壓低嗓音:“典當。”
掌櫃接過金錠時,手指一顫。
這分量……
待他看清底部的“京都官造”,瞳孔驟然緊縮。
“客官稍候。”
掌櫃的賠著笑,轉身時給夥計使了個眼色。
裏間傳來算盤珠子的脆響,半晌才見掌櫃捧著個紅布包出來:“足金二十兩,按行情該是三百三十兩銀子。隻是小店地方不大,寶貝也不多,目前隻有三百兩了,您意下如何?”
裴寂淵點頭:“可以。”
他接過包袱時,聽見後門有輕微的腳步聲。掌櫃的突然問道:“客官不是本地人吧?聽口音不像呢。”
“路過此地,馬上就離開。”
裴寂淵將銀子塞進懷裏出門後三兩下就看不清人影了。
二樓雅間裏,檀香繚繞中坐著一個身著錦衣的少年,正把玩著一枚玉扳指。
“東家,出大事了!”
掌櫃的將金錠雙手奉上:“您看這印記!”
少年指尖撫過官造徽記,突然輕笑出聲:“有意思。京城金錠出現在威縣了。”
他忽然斂了笑意:“派人跟著沒有?”
“……沒來得及跟上,人就不見了。”
掌櫃捏了一把冷汗。
少年不耐煩地“嘖”了一聲:“真是的……加強我身邊的人手,別是京城派人來殺我了。哎……我那個好二哥最近,膽子是越發大了。”
裴寂淵回來時時,江棲月正在院中把剛洗好的衣裳晾起來。
裴寂淵手裏抓著一個黑色帷帽,懷裏卻還著個鼓鼓囊囊的包袱。
“我正奇怪呢,你上哪去了?一大早就不見人影,飯都要涼透……?”
江棲月的話音戛然而止。
裴寂淵解開包袱,白花花的銀錠在夕陽下晃得人眼花。
江棲月倒吸一口涼氣:“這是……你哪來這麽多錢?”
“這個……我前兩天在山裏獵中了一隻白虎,賣了這麽多。”
江棲月瞪大眼睛:“三百多兩?一隻白虎?你……你開什麽玩笑,白虎這麽貴嗎?”
裴寂淵無辜地眨眨眼:“就是這個價格,白虎稀少,價高。”
江棲月還是覺得不對勁:“那怎麽是早上去拿的?”
“當時店家說沒有足夠的銀子,打了欠條,我特意趁著早起人少,去取回來了。”
江棲月倒抽一口冷氣:“嘶。”
天哪,三百多兩,多少百姓的一輩子了。
“這年頭當獵戶這麽賺錢嗎?”
江棲月雖然覺得哪裏怪怪的,但又想不通,隻好抱著銀子嘀咕了兩句,轉身去給裴寂淵熱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