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麵撞來的宮女驚叫的退後數步,待定神之後,才發現撞上自己的不是別人,正是韓王前些日帶回來的神秘女子。

宮女本欲發怒,可是看清來人之後,神色一頓,勉強一笑道;“姑娘,你這是……”話還未落,蘇念尾便麵無表情的凜了她一眼,隨即迅速離開。

小宮女顯得茫然無措,抬眸望去,在起身的同時突然聽得身後一道沉緩的聲音;“她是誰?”

宮女回頭,見威嚴不凡的攝政王東陵修竟然在此,當即嚇得雙腿發軟,已經曲直的雙腿再次“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稟王爺……她……她……是韓王前些日從離州城帶回來的忘塵姑娘!”

東陵修聽罷,俊眉一揚,朗聲道;“什麽?她是韓王從離州帶回來的女子?”

“嗯!”

“她究竟有什麽身份?”

“這個…….奴婢不知,忘塵姑娘身世成謎,而且除王爺以外,任何人都不可隨意接觸她!上次還因為這個姑娘,王爺對王妃大發雷霆,還把王妃趕出府去了!”

東陵修眉宇蹙得越發深沉,良久闊袖一揚,冷聲道;“好了,本王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奴婢這就退下!”

待小宮女走後,東陵修才緩緩將黑瞳移向她消失的方向,那修長的十指屈卷成一道完美的弧線。

是因為她與她有著相似的神情,相似的眼睛?才博得他對她的垂青嗎?

………………………………………

回到房裏,已經整整坐了一天的蘇念尾,毫無困意。

一天下來,她都心神不寧。她知道,東陵修一定不會善罷甘休,就算他已經不認得眼前的自己了,但以他怕個性,肯定不會放過與自己相像的人。

想到這裏,蘇念尾手中的絲絹再次緊緊揪成一團,櫻花一樣美麗的紅唇,不免被兩顆晶瑩的貝齒咬得有些泛白。鬆開時,淺顯的牙印便一覽無遺。

“吱嘎——”一聲,房屋被人推開了。與此同時,靜坐的人兒反射的站起身來,惶恐的朝門外望去。

一身黑衣的東陵雪寒,冷冽的站在門外,淡漠的神情似要凍結在一起。

蘇念尾看著他不悅的俊顏,心中不安道;“你來了?這麽晚了你…….”

話未出口,東陵雪寒便踏步入屋,跨前數步冷聲打斷道;“你見過他了?”

雖然已經猜出他口中的“他”是誰,但是蘇念尾還是不敢直接回答他,於是她水眸一轉,故做不解道;“王爺所說何人,小女不知。”

“攝政王,東陵修!”

“王爺…….你…..可是說的今兒早來府上的那個王爺?”盡量裝出柔弱害怕的蘇念尾打心底有些心虛起來。

東陵雪寒仔細凝視著蘇念尾那平靜無奇的臉色,隨後深歎一口氣道;“唉…….你不認得他,原來,他亦與本王一樣,把你當成了她!”

蘇念尾一愕,表情顯得迷惘道;“王爺是說攝政王也………”

“不錯,他也把你當成了同一個她!”

“那又如何,可是我不是她!”對於蘇念尾來說,現在任何人都可以把她蘇忘塵當成蘇念尾,當唯獨她不願意東陵修把她當成蘇念尾,因為其中的危險性,隻有她自己知道。

東陵雪寒略帶嘲諷的搖了搖頭道;“不,他堂堂威震四方的攝政王,竟然向本王求一個人!”

“誰?”一種不祥的預感在蘇念尾周身蔓延,她努力壓製內心所帶來的恐慌,使自己異常平靜的問道。

東陵雪寒良久沒有說話,隻是用一種略為深意的眸光打量著她,最終薄唇囁嚅了一下,才沉聲道;“你!”

早該猜到那人便是自己的蘇念尾,苦澀一笑;“那小女請問王爺,你可算是答應了?”

“當然……..沒有!”

他拉長的聲音,讓蘇念尾快要跳出嗓子眼的心,又安穩的落了下去。

“王爺……”

“你放心,你是本王好不容易才得到的,本王是不會輕易將你送人!而且是他,那個讓她受盡屈辱的男人,本王怎麽會再次忍心把你給他,這種重蹈覆轍的事,本王是不會做的!”

“我就知道,王爺,你不會把我送給他的!”

說到這裏,蘇念尾臉上終於露出一絲會心的笑意,至少對於這點,她還是可以肯定的,東陵雪寒若是會輕易的將自己送給東陵修,那麽他就不是東陵雪寒了。

“既然如此,那你就早些睡吧,本王還有事情要處理,明天再過來看你!”

東陵雪寒望著她如雪蓮般潔淨純美的笑,心懷中蕩漾出一抹濃濃蜜意,這種感覺似乎在很久前就不曾出現過了。是的,那個女人離開這裏以後,他就再也沒有這種感覺了。

“嗯,韓王…….”

就在東陵雪寒剛要踏出房屋,蘇念尾再次輕聲將他喚住。

“怎麽?”他詫異的轉過身,隨即似想到什麽,俊美的臉上露出一抹難以融化的冰冷笑意。

蘇念尾將床畔的衣掌捧了起來,一臉柔色;“袍子已經縫好了,王爺拿去穿便可!”

東陵雪寒遲遲沒有接過衣物,隻是深深的凝望著她,燭光下的她,一雙纖手皓膚如玉,映著橘色的暗光,便如透明一般。

今日的她,穿著件白底綃花的衫子,白色百褶裙。坐在那兒兒,端莊高貴,文靜優雅。那麽純純的,嫩嫩的,像一朵含苞的出水芙蓉,纖塵不染。烏黑的頭發,挽了個流雲髻,髻上簪著一支珠花的簪子,上麵垂著流蘇,她說話時,流蘇就搖搖曳曳的。那白皙盈潤的臉龐,柔柔細細的肌膚。雙眉修長如畫,雙眸閃爍如星。圓挺的鼻梁下有張嬌俏的嘴,嘴唇紅嫩,嘴角微向上彎,帶著點兒哀愁的笑意。整個麵龐細致清麗,如此脫俗,簡直不帶一絲一毫人間煙火味。很美,真的很美。

“王爺……王爺……”

經過蘇念尾再三呼喚,東陵雪寒這才返過神來。他幹脆的接過衣裳,麵色有落寞的轉身。

原來,她叫住他,隻是為了送還他衣裳。看來,自己又是多心了,她雖出身青樓,又豈如尋同女子那般輕易的愛上自己?就如當初的她一般,總是那樣理智而明了,從不肯隨意的將自己的情感寄托在他人身上。

搖搖頭,歎了口氣,他最終沒說什麽,時間,是的,也許隻有時間,才能慢慢融解她那顆固若金湯的心。

自打那日無意撞見東陵修以後,蘇念尾就發現他出入韓王府的次數越發頻繁了。

猶記得,從前的東陵雪寒與他之間可是水火不相容,可從現狀看來,二人似乎有著某種存在不可告人的利益惑交易關係。是的,東陵修野心勃勃,一心想吞噬東秦自立為君,而東陵雪寒好像在很久以前便傳出要造反的跡像,如此看來,那二人這次能夠合謀,莫不是…….與小鬼皇帝的江山有關?

好幾次,為了不讓東陵修看見自己,蘇念尾都巧然避過。這次看著急馳而來的東陵修,蘇念尾不由自主的就尾隨其後,發現他如往常那般進了東陵雪寒的書房,二人便密封了窗欞與閣門,這時,隻能貼在門外的她,無法聽清裏麵交談著什麽,隻能踮起腳尖抬頭張望。

“什麽,你竟然派人刺殺皇帝?”東陵雪寒滿是驚怒的聲音,頓時讓門外的蘇念尾全身驚顫。

天,這兩個人到底在幹什麽?竟然密謀要殺皇上小鬼?這………這簡直就是殺頭的大罪。

“怎麽?想他死,不是你一直的心願嗎?”東陵修有些嘲諷的語氣,沉沉的在蘇念尾耳畔響起。

“是,本王是想他死,可是…….”

“可是什麽?你還在心軟嗎?做為他的親生胞弟,你不忍心?”

“不!”

“你當初不是信誓旦旦的說,他搶走了所有屬於你的東西嗎?若是有他的存在,你心愛的女人就不會死嗎?”

“是,本王是說過,但刺殺之事一定要周密得萬無一失,你如此冒然的找來殺手,難道不怕打草驚蛇。不行,此事還要從長計議,你不可如此草莽行事!”

“你何時見過本王做事草率過?本王能有今天,並非一朝一夕。按輩份來說,本王還是你的皇叔,你認為,本王的謀略難道還不夠精密嗎?”

“可是,你怎就如此肯定,你會弑君成功嗎?如果露出馬腳,你我二人的恐怕……”

“哈哈,那個廢物還能有何用?本王經宮裏的探子回報,每月的十五,他都會準確無誤的出現在秋水坊的碧湖畔邊,身邊沒有一個侍衛隨叢跟隨,到時候趁夜下手,便是最好時機!”

“秋水坊……..”提到秋水坊的時候,東陵雪寒似乎有瞬間的停滯。

“不錯,正是那裏,蘇念尾曾經住過的地方,那個讓他魂牽夢係的地方,既然他如此喜歡那裏,本王想,如果讓他永遠留在那裏,他應該也不會有怨言了!”

“好,既然皇叔已經謀劃好了,那我這些做侄兒的也就沒有反駁的餘地!”

“嗯,放心,這次本王一定會幹得很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