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二章 蔣氏之薨

聲音不大,卻足夠讓室內人都聽了個清楚。

音一落,殿內眾人動作停滯下來,目光投到蔣皇後身上。

“事到如今,你還要嘴硬。”寧熙帝扶在貴人和太子臂上,氣得又俯頸咳了幾聲。

蔣皇後並沒回嘴,眼睛直直盯住雲菀沁,唇角仍勾著怪異而自信滿滿的笑,篤定眼前的女子一定會過來。

雲菀沁並沒猶豫多久,走了過去,彎下腰,半蹲在蔣皇後身邊,望住這個不久前還高高在上的女子。

她的臉孔依舊是淡泊如水,不食人間煙火的俯瞰眾生,對萬物都不掛在心上。

然而,核子裏的好勝要強,對皇帝的執著和占有欲,卻比後宮平日爭風吃醋的妃嬪更豐盛。

為人妻房,再如何看得開,怎麽可能真的對夫君左擁右抱,與其他女人不斷生兒育女沒感覺?

自己前世,還能對著奸情敗露的慕容泰和雲菀霏呸一聲,臨死前丟個炸彈,叫兩人不得安生。

可蔣氏卻辦不到,難不成還能大罵皇帝,夷平了後宮?

於是,皇帝寵過愛過的女子,全被她盯得緊緊,玩弄鼓掌間,包括宮外的娘親許氏。

或許正是因為皇後的身份羈絆住她。在皇帝和眾人眼前,她必須是個母儀天下,溫良大度的人,這麽些年,隻能將嫉妒和怨恨埋在心底,才越演越烈。

天子身側的鳳椅,是至高的榮譽,卻也是桎梏她的枷鎖。

蔣氏一定不是第一個這樣的皇後,在她之後,也一定會有類似的皇後。

雲菀沁莫名有些晃神,為了避免分心,蹙眉道:“都到這個境地了,皇後還不肯認下當年那筆罪過?”

蔣皇後輕輕一嗬:“你說的對,都到這個境地了,我為什麽還不認罪?你過來,我告訴你……”手一撐,腰肢跟著弧度一轉,抬起纖瘦地白玉手腕,招了一招。

刹那風情無限。

笑意宛似罌粟,綻放得異常璀璨,與蔣氏平時的凝重沉穩完全不一樣,好似變了個人,多了魅惑和嫵媚。

好似浴火鳳凰,投火之前,將一輩子的輝煌耗了幹淨。

寧熙帝在一旁輕微一滯。

他一直都知道她是美人,卻少了些女子的柔媚,平日的蔣氏,莊重得近乎木頭樁子,在閨閣隻與他單獨相處時也是擺著一副肅然的儀態。

眼下的眉眼,氣態,卻跟往日大相徑庭,這果真自己的結發妻子?

雲菀沁不自禁靠近,她承認,蔣氏的話太具有引誘性了,盡管知道她好像有些詭異的不對勁兒,仍是身子往前一傾,隻覺耳際感受到她的熱度:“我告訴你……”

話音暫停,雲菀沁眼瞳一睜,隻覺腰上被什麽硬邦邦的尖利物事給抵住。

蔣皇後見她不敢動彈,反手將她一箍,匕首一抬,擱到她頸子上,麵龐瞬間一片陰瘮:“你再厲害,今天也得跟我一起死。”

室內宮人驚嘩起來,不知道蔣皇後哪裏弄來的刀具,更沒料到她竟做出這種自取滅亡的事,寧熙帝亦是震住。

妙兒鬆開皇帝跑到前麵,卻又不敢走近刺激了蔣氏:“皇後快放下刀!”

寧熙帝回過神來,震怒得連話都快說不出來:“你為什麽到現在還執迷不悟!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嗎?你為什麽變成這個樣子?朕令你放下刀!”

卻見蔣皇後狂性大發,匕首一橫,輕輕一挪,雲菀沁的雪白肌膚上立刻開了一條纖細的血印。

室內再次喧嘩起來。

“賤婦!朕不該心軟,家宴那夜,直接就該將你送進宗人府的大獄!朕卻還遲遲猶豫,總怕你是冤枉,想先查清楚再說!朕真是瞎了眼——!”寧熙帝見她絲毫不聽自己的話,在自己麵前行凶,隻覺氣血上湧,手足無力,捂著胸腔。

“皇後娘娘,求您不要傷了秦王妃,您若是心頭有氣,沒法子發泄,您放了秦王妃,將我拿去做人質!”蔣氏既然做出這種舉止,也難逃什麽好下場了,十有八九會將雲菀沁拿來墊背泄恨,妙兒激動起來。

太子語氣平靜,一雙目看不出情緒,望著蔣氏:“母後不管有什麽想法,先放下刀再說。”

蔣皇後的眼睛一直盯著皇帝,麵上卻是忽然笑了,欣賞著他對自己的滔天暴怒。

怒?那也是好的,證明這個男人對自己有反應。

兩人的相敬如賓,客客氣氣,她這輩子,已經受夠了。

再不遲疑,她手中利刃尖一轉,抵到了皮肉上,眾人還未驚呼出聲,隻聽被自己禁錮著的女子輕聲:“……這就是你的目的吧。”

蔣氏一滯,遲疑了一下,暫時停住割喉舉止,沉著聲音:“你說什麽?”

隻見女子側麵上烏瞳一閃,朝寧熙帝瞥了一眼,聲如寂月清風:“如此,……便能叫夫婿永誌不忘。”

蔣皇後心中訇然一響,隻想不到埋在心底最說不得私密,竟被這個年輕毛丫頭猜中,瞬間晃了一下神,卻又集中精神,眼色一厲,手再次捏緊匕首——

隻這麽短短的一瞬,前麵一道高大的陰影襲來。

蔣皇後注意力被短暫地牽引過去,箍著的女子趁機將她握刀的手腕一抓,往外扯去,一個倒拐將她朝後重重一擂。

蔣皇後踉蹌退了半步,牙關一咬,立刻揚起手中匕首,幾步追上去,不管不顧地瘋狂刺到前方女子身上!

眼看匕首尖要紮入女子身體,剛才那身影一個大步,護到了女子前麵。

“噗呲”入肉一聲,蔣皇後一呆,抬頭,愣愣見著太子腹上插著半截匕首,麵色隱忍著疼痛,捂住傷口。

血往外溢去,霎時染紅了袍子。

蔣皇後手一個哆嗦,刀子噗呲一聲,又從腹中生生抽了出來!

男子一個吃痛,輕微呐出shen吟!

蔣皇後握住沾了血的匕首,退後幾步,卻見男子彎著腰,莫名輕笑,聲音虛弱:“我恨母後殺我親娘,但若不是你,我也當不了這儲君,這一刀,就當我還你的吧。”

“殿下!——”近旁宮人驚叫著跑上去,攙住因不支而緩緩下滑的太子。

雲菀沁沒料到他為自己擋刀,慌忙蹲下身,將他的頭顱攙著,又用手捂住他流血不止的小腹,不一會兒,手掌已經染得通紅。

“叫太醫!”妙兒急斥,宮人醒悟,一名馬上跑了出去。

室內亂成一團麻,暫時也沒人來得及去製服蔣皇後,寧熙帝一雙眼已是嗜血一般的赤紅,見蔣皇後仍手握著刀,親自大步走過去。

蔣皇後看他走過來,眼神一動,竟然再次揚起匕首。

宮人看見,驚呼一聲,隻沒料到皇後竟這麽大膽,刺了太子,還想刺天子不成?

寧熙帝心神一淩,想也不想,將她手中的刀子奪了過來,慍斥一聲:“賤人!”

出乎意料,蔣氏握刀的手竟一點兒力氣都沒用,他輕而易舉就拿了過來,心中一訝,生了不好的預感,還沒回神,隻見眼前的女子撲向自己!

寧熙帝手中正舉著剛搶過來的刀,刀尖自然是朝外的,隻聽利刃入肉的鈍聲傳來,女子已經撲進了自己懷裏,與那匕首連為一體,噙著一絲笑,然後倒了下去。

寧熙帝震悚無比,料不到她故意讓自己手刃,撐了半天的病患終於再支持不了,退後幾步,一口烏血噴了出來。

妙兒大驚,迎上去,攙住搖搖欲墜的皇帝,斥道:“扶皇上回養心殿!”

幾名宮人回了神,將驚悚中的皇上攙出了思罰殿。

匕首正中蔣皇後的胸脯,她頭發披散,繞是一身深色素服,也被血水浸得變了色。

蔣皇後躺在地上,求仁得仁,唇角含笑,好像並不知道疼痛。

仿似鬼上身一樣,一時之間,想要將她拖回刑拘房的宮人們倒吸冷氣,竟遲疑了半會兒。

正這時,太醫已飛奔來了思罰殿,跑到太子身邊,打開醫箱開始包紮傷口,又指揮宮人將太子抬上一張肩輿,迅速離開了。

雲菀沁站起身,朝蔣氏走過去,蹲下身,端起她的手腕,脈搏微弱,刀尖正中的是心房。

心髒隻怕已是破裂了。

笑了半會兒,蔣氏氣息奄奄,眼睫合上,笑聲漸漸消弭。

雲菀沁掐住她的尺澤穴和魚際穴,兩個穴位能減緩流血的速度,卻留不住她的性命。她半跪地上,俯下身,貼在她的臉頰邊:“你剛才是為了騙我,才說毒害秦王的另有其人。其實,秦王根本就是你毒殺的,你叫蔣平幫你遞毒進宮,怎麽可能不用。”

蔣皇後隻覺手腕兩處被她緊揉,臉上露出回光返照的光澤,緩緩睜開眼,見她這麽篤定,帶著諷刺:“當年我運毒進宮,確實是想害那小子……可我那弟弟老實懦弱,生怕出事,受了牽連,送進宮的毒藥被他兌淡了,我用在動物身上試過,根本就毒不死……咳咳!連動物都毒不死,怎麽能毒死人。若一次毒不死,反倒還會叫人防範,得不償失……一氣之下,我將那包毒粉給扔了。嗬,還沒等我另外找到法子,那小子已被人害了…”說得精神太過振奮,頭頸一仰,口中又吐出幾口血,汙了胸前衣襟。

“到底是誰害的秦王?”雲菀沁盯住她。

蔣皇後拚盡了全身氣力,將她衣領扯住,重重喘氣,眸中陰冷:“咳咳……別說我不知道那人是誰,就算知道……咳,我也不會告訴你,不但不告訴你,我還巴不得那人活得好好,替我好生地活……活下去……哈哈……”

雲菀沁眼色加深,若蔣氏說的是真的,害秦王的另有其人,那人既然害了一次,就可能還有下次……這人若存在,甚至比蔣皇後更要可怕,因為在暗處。

她再沒有緊逼蔣氏,望了一眼她胸腔上的匕首:“你何必非要走到這一步,就算摘了鳳冠,沒了後位,依你的地位,你這條命還是能保住。”

蔣皇後意識逐漸迷糊,眼眸時閉時開,快分辨不出人了,也不知道是自言自語,還是對她說,笑喘之中,眼淚順著麵頰流下來:“……地位?這地位,你當我稀罕!在他心裏,我連最後一點賢妻的好印象都沒了,活著做什麽?我是大宣皇後,絕不會進宗人府受那些臣子的審問,更……咳……更不會在冷宮遭他的厭惡,過完下半輩子……”

雲菀沁總算明白了她今兒請皇帝來的目的,不過是為了求死,自己來了,蔣氏又轉變了想法,與其在皇帝麵前自盡,不如讓皇帝親手殺死自己,給皇帝留下震撼印象,於是挾持了她,既能順便鏟除個不喜歡的,更能逼得皇帝徹底暴怒——

對於皇上來說,親斃妻子,下輩子,就算不愧疚,也會畢生難忘。

蔣皇後咳喘了幾口,又吐出幾口血沫子:“……我也與那許青瑤一樣……一樣了……他……”

話沒說完,她胸脯猛烈地起伏,笑意驟止,瞳仁渙散,放大,然後凝住不動,拽在雲菀沁衣襟上的手抽搐了一下,滑了下來。

“秦王妃——皇後她——”宮人們叫起來。

雲菀沁將她蜷曲著的手放下去,站起身:“去了。”

宮人喧嘩起來。

正這時,隻見姚福壽表情嚴肅地進來,似是寧熙帝那邊派來收拾局麵的,一進來,深吸一口氣,滿殿的血腥味,一眼看見蔣氏還未闔上眼的屍體,雖震驚,卻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姚福壽平靜下來,一揮袖:“將皇後抬回刑拘房。”又補了一句:“今天思罰殿的事情,從頭到尾,不得對外說一句,否則立斬不赦!”

人都歿了,還留在思罰殿、抬回房幹嘛?宮人們也不敢多問,喏喏應下來,將蔣皇後的遺體抬了出去。

雲菀沁看著蔣氏被一張白布從頭到尾地蓋上,被人移出大廳,不用說,是皇上的意思。

犯了錯下場悲慘的皇後不少,可皇帝手刃皇後,親手叫皇後血濺當下,幾朝幾代也難得出一個,說出去,太不光彩。

今兒思罰殿裏外進出,看到了這一幕的所有人,隻怕都會被嘴巴上貼封條。

蔣皇後之死的真相,不會公告天下。

雲菀沁接過宮人遞來的帕子,揩幹淨沾滿了汙血的手。

姚福壽看著她:“今天的事,請秦王妃爛在肚裏。”

雲菀沁點點頭,跟著姚福壽一塊兒出去,剛走到門口,隻見妙兒正好帶著鄭華秋匆匆過來了。

寧熙帝被安置下來後,暫時沒大礙,叫妙兒來探聽一下太子的情況。

妙兒遠遠看見雲菀沁與姚福壽的表情,知道蔣氏已是沒了,臉色一白,卻也沒說什麽,幾步上前道:“太子怎樣?皇上那邊不放心,叫我來看看。”

雲菀沁道:“太子止了血,送回東宮了。我看過,傷口不深,隻是血流的有點兒多,現在也不知道怎樣了,不過想必沒性命之憂。”

妙兒點點頭,又看了姚福壽一眼:“妾身去東宮問問太子情況再回去稟報皇上。”

姚福壽曉得兩人有話要私下說,也給莫貴人麵子,道:“奴才先回養心殿。”

妙兒目送姚福壽離開,將雲菀沁拉了一邊,端詳她脖頸上的劃痕:“怎麽樣,你沒事兒吧?剛才皇後有沒有傷著你?那麽尖的一把明晃晃的刀子架你脖子上,嚇死我了。”

雲菀沁拍拍她手,示意沒事,隻望住她:“妙兒,皇後手上怎麽會有凶器?”她也待過思罰殿,殿內的刑拘房間中空蕩蕩的,什麽都沒有,一日三餐全靠宮人從外麵送進來,受罰的人,一進去,身上首飾全部都得取下來,衣裳也得換上清簡的。

蔣氏手裏又是哪來的刀子?

剛才惶惶亂亂的一團糟,根本顧不上。妙兒明白了她的意思,叫鄭華秋將一名剛在思罰殿的宮人喊過來,也是看管皇後的管事嬤嬤,斥道:“皇後為什麽手裏會有刀?”

那嬤嬤還沒還魂,顫顫巍巍:“貴人,不知道啊,奴婢可不敢給皇後那玩意兒啊!”

妙兒冷笑一聲:“還不說實話!皇後是你們看管的,你又是領班,你會不知道?你不給她刀子,難道她會變戲法?皇上這會兒不舒服,待身子好一些,查起來,你們個個人頭難保!”

嬤嬤嚇得跪下來:“貴人,奴婢是真的不知道啊!剛剛皇後忽然將那匕首一亮,奴婢也是嚇了個半死。皇後手裏捏著刀,若奴婢知道,就算打死也不敢叫她見皇上啊!萬一皇上出了事兒,奴婢不是也得跟著死麽?奴婢又不是不想活了,怎麽敢做這種事兒啊!”

雲菀沁道:“起來吧,皇後進思罰殿以後,一直在殿裏的刑拘房裏嗎?有沒有出來過,或者,有沒有人來過?”

嬤嬤站起身,回憶了會兒,吭吭哧哧:“……關到第三天時,幾名宗人府的官員來過一趟,根據慣例,帶著皇後回鳳藻宮對證,親自指出黑火藥的存放地……確實是出過思罰殿過一次。”

“從思罰殿到鳳藻宮的來回途中,有沒有遇到什麽人?”雲菀沁問道。

嬤嬤想了會,哭喪著說:“……沒有啊,就算半路遇著人,光天化日,一堆人跟著皇後,怎麽可能明目張膽給皇後送刀子啊!”

那就有可能是在鳳藻宮裏被人給的。

自從皇後事發,鳳藻宮除了最外麵的幾名看門宮人,其他的親近宮人,包括白秀惠在內,下獄的下獄,被調崗的被調崗,整個宮殿,冷冷清清,空無一人,應該不是鳳藻宮的人……雲菀沁眼一動:“那天皇後在鳳藻宮裏對證時,你們一直都跟著?”

嬤嬤猶豫會兒:“快回去時,皇後說她想要去鳳藻宮的宮院後麵,看看親手培植的幾棵樹,也順便看看鳳藻宮,說是難得再有機會了。您知道,皇後雖被禁在思罰殿,可她一天還沒去宗人府,皇上廢後聖旨一天未下,她就一天還是皇後,宮中的事兒說不準,先貶後升的翻身事兒多得很,凡事留一線,日後才好再相見,奴婢們也不敢拒絕得太狠,想想反正沒出鳳藻宮,不是什麽大事,就通融了,後來,咱們留在大殿裏,皇後獨自在院子裏待了會兒,也不長,就半柱香的功夫。”

都這個功夫,還有心情看樹?

半柱香的功夫,足夠發生很多事了。

鳳藻宮的宮院後麵牆有幾道小側門連著外麵,若有人溜進來跟皇後私下見麵,也不難。

雲菀沁點頭:“好了,你下去吧。這事就不要對外說了。”

嬤嬤忙不迭點頭,看了莫貴人一眼,匆匆離開。

妙兒見嬤嬤走遠,與雲菀沁背離思罰殿,朝東宮慢慢走著,見她仍在沉思,不禁道:“你也不用多想了。天理昭昭,她多年前險些毒死了秦王,如今也算是報應。”

雲菀沁看她一眼,沒說話。

妙兒讀懂她表情的意思,問:“怎麽,你還真的認為她不是害秦王的人?”

“秦王幼年遇害時,是赫連貴嬪聖寵未衰的時候,添了皇子,更是風光無限,叫很多人嫉妒得牙酸,”雲菀沁道,“除了皇後,盯著貴嬪母子的眼睛,應該不少,當時與赫連貴嬪有恩怨、又有能耐從宮外帶毒進宮的妃嬪,隻怕都有嫌疑。”

例如韋貴妃,可直覺告訴雲菀沁,應該又不是韋氏。

那會兒,韋氏已經進了宮,雖還不是貴妃,但品級已比赫連氏高好幾級,而且自己也有了兒子。

另外,依她後來十多年對待赫連氏非打即罵的行事作風,她那時就該已經對著赫連氏頤指氣使,有什麽看不爽,直接明著來事兒了。

妙兒眉一緊:“我倒不這麽想,那蔣氏隻怕是故意放個話,讓你們提心吊膽,心裏記著事兒,一輩子不安神。”

妙兒的說法,倒也是對的,依蔣氏不叫別人好過的性子,臨死前讓別人不舒坦,也是正常。

雲菀沁沒再說什麽。

到了分叉小徑,妙兒問:“你要去東宮嗎?”

回長青觀的腳步停下來,雲菀沁扭過頭,看了看東邊的一排宮苑。

幾刻之前才放過話,說再也不去東宮了,可那一刀,是他給自己擋的,算了——也不能叫別人說自己是個狼心狗肺的,去瞧瞧他腸子流出來了沒吧。

雲菀沁沒有考慮多久,腳步一轉,跟著妙兒一塊兒去了東宮。

------題外話------

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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