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無艱險,豈有英豪啊!

許文強緩緩閉上眼睛,良久,睜開,精光閃現,如閃電一般,所有注視著他的人,心不禁為之一懍,仿佛有什麽一直隱藏在幽深之處的東西,被那道光照得亮堂堂的,他們幾乎是下意識地,移開了視線。

許文強突然跑了起來,跑動之時,腳下無聲,整個人如同被風吹起一般,輕飄飄的,不帶一點煙火氣,在場外的人看來,竟有非人的感覺。

赤腳踏在燒得滾燙的碳渣上,那種感覺,不需要親自踩上去,也能想象得出究竟有多麽難受,然而,此時飛奔在上麵的許文強臉上居然掛著微笑,就像正在享受一場難得的腳底按摩一樣。

一米,兩米,三米……

隻是一晃眼,許文強已經奔出了五米開外,離第一個手持齊眉棍的壯漢僅有兩米。

在這種火石鋪成的路上,飛速地奔跑當然比慢步走來要好得多,但是,一直注意著許文強的那人,也沒想到許文強的速度如此之快,自己就算是在平地奔跑,也可能跑不過這個家夥吧?他隻覺心跳加速,握緊齊眉棍的手已然滿是汗水。

兩米,按照許文強的速度,要通過,也就是一眨眼的工夫。

“啊!”

那人大叫一聲,用足力氣,將齊眉棍掄圓了,攔腰向前掃去,在他看來,這一下,一定可以實足實地掃在許文強腰間。

看著那威風十足的一棍,直直地朝飛奔的許文強砸去,不管是別有心思,還是隻想看熱鬧的人,那一刻,幾乎同時把心提到嗓子眼了,就像那一棍的目標是自己一般。

就在電光火石之間,許文強的飛奔的勢子突然為之一凝,瞬息之間,由極動變成極靜,要做出這個動作,即使在普通的場地上,也是非常困難的,何況,是在依然散發著火星的燒得通紅的碳渣上。

旁觀的人裏麵,幾乎絕大部分都以為自己花了眼,忍不住,眨巴眼睛,抬手擦拭。

就在他們眨眼,或抬手之時,那個壯漢手中的齊眉棍棍尖堪堪擦著許文強的腹部橫掃而過,帶起的寒風把許文強的襯衣下擺吹得上下起伏。

與此同時,許文強又由極靜變成極動,就像中間沒有停頓一樣,整個人又如風一樣飛奔起來。

表麵上,他這樣做,好象沒費一點力氣,實際上,為了完成這個動作,他幾乎耗盡了所有的內息。

為了在飛快的運動中突然靜止下來,他在那一瞬間,逆用了真氣,這樣做是很危險的,如果運氣不好,很容易走火入魔,若非萬不得已,他是不會這樣做的。

然而,他隻是一個普通人,隻不過身手比一般人好點,意誌力比一般人堅強一點,忍耐力比一般人要變態一點,可是,要說赤腳走在燃燒的火石上,一點感覺也沒有,那是不可能的,他隻是在忍耐而已!

還是那句話啊!世無艱險,豈有英豪!

為了盡快通過這一關,許文強隻有行險一試了,他相信自己,一定能成功,你可以說,他那種自信是狂妄的,沒有任何根據的,然而,最後,他還是成功了。

第二關來了,飛奔之中,許文強眼角的餘光一直停留在後一個人身上,那人沒有像前麵那人一般慌亂,他緊緊的握著齊眉棍,思索著在什麽時候下手才合適。

之所以,前麵同伴那一棍這麽容易就被這家夥躲過去了,那是因為他沒有留有餘地,招式一旦用老,就再也無法變化,自己,千萬不能犯這個錯誤。

不說那人心裏在如何嘀咕,許文強已經越跑越近了,從第一道關到第二道關,僅僅用了兩三秒而已。

那個壯漢微微側身,棍尖斜斜向上,架勢擺上了,但卻沒有盲目下手,他的目光一直瞄著許文強的步伐,準備在許文強調整步子的間隙下手。

果然,許文強的步子突然一凝。還是老招數嗎?那人冷笑一聲,腳尖在地麵一點,扭轉腰胯,棍尖顫抖著,準備等許文強身形變老時,再出招。

許文強腳下的步子雖然放緩了,不過,並沒有像過第一關那樣急停,在放緩步子之時,他繃緊腳尖,突然做了個奇怪的動作。

在夢中的那個人生,許文強很小的時候,就有一個夢想,那就是成為一個偉大的足球運動員,像馬拉多納一樣偉大的足球運動員,所以,很小的時候,足球就和他形影不離,就算是上學放學,他也一路踢著地麵上的小石子,易拉罐什麽的。當然,到最後,許文強也沒有成為馬拉多納那樣的人物,即便,由於踢石子,他不知道踢壞了多少雙鞋。

許文強相信如果那個時空的自己有這個時空的自己的身體,就算做不成馬拉多納,當個大帝什麽的,肯定綽綽有餘,如果,這樣的他說自己護球像亨利,肯定不會有人覺得是當年度最大的笑話吧。

當他繃緊腳尖,用那個時空的自己練成的踢小石子的絕技把一顆火石踢起,向那個持棍站立的家夥臉上飛去時,他深信這一點。

那人一心隻想到如何給許文強致命一擊,根本沒想到他還有這一招,那顆火石以一種出奇地快的速度,準確地擊中他的左眼,在那一瞬間,他隻來得及閉上眼睛而已!

“啊”

他慘叫一聲,在他的耳邊,似乎響著“茲茲”的烤肉的聲音,鼻子仿佛也聞到了烤肉的香味,他丟掉棍子,雙手掩麵,蹲了下來。

其實,他受的傷根本沒有想象中的嚴重,然而,心理上受的傷卻一下把這個人擊垮了。

很好!三米,兩米......

馬上就要到終點了,許文強的臉上不禁浮現出微笑。

這個時候,全場突然響起了一陣驚呼聲,同時,在他腦後,傳來了一陣陰風。

不好!

許文強幾乎是下意識地貓腰低頭,上身猛地向前一撲,雙腳使勁一蹬,顧不得,腳上的肉已然被火石烤得焦糊,整個人,像在泳池邊跳水一般,向前魚躍。

一根長棍帶著風聲貼著他的頭皮掃過,幸虧他反應快,要不然,腦袋上來那麽一下,任他是鐵打的人,一樣夠戧。

許文強雙手觸地,然後,縮頭,前翻,做了個前滾翻,結束了這一段火海之路的考驗。

“哦!”

幾乎所有的人都長出了一口氣,剛才那一下實在太驚險了,差不多的人都認為許文強無法躲過那次偷襲,沒想到他反應如此之快。

那個偷襲的人,也就是守第一關的那個壯漢也沒料到許文強能躲過自己這一擊,原以為十拿九穩的這一棍落了空,他不禁呆立當場。

“你在做什麽?”

杜月笙衝了上來,“啪”地一聲,扇了他一耳光。

按規矩,他隻有一擊的權力,隻要許文強通過了,他就不能再出手,他後來那一下,已經壞了規矩,完全是裸的偷襲。

如果,不是張嘯林向他下了必殺令,他也不會這樣做,然而,雖然他這樣做了,等於掃了所有的青幫兄弟的麵子,目標人物卻依然絲毫無傷,被杜月笙扇了一耳光的他,膽怯地望著遠處的張嘯林。

“小林,這是你的人,你看著處理吧!”

黃金榮發話了,張嘯林猛地離開椅子,站了起來,大聲嗬斥那人。

“滾回來,一會事情完了之後,幫規伺候!”

“沒什麽吧?”

杜月笙走到許文強身旁,小聲問道,許文強才從地上爬起來,周身都是塵土,看上去,非常狼狽。

他笑了笑,說道,沒有關係。

杜月笙向遠處的一個小弟招招手,那個小弟端著一盆東西小跑過來,來到他們身旁。

“這是什麽?”

許文強疑惑地看了盆中的東西一眼,黑糊糊的一盆**,抬頭問杜月笙。

“這是醋,你把腳泡一下吧,火毒這東西,不好說。”

“謝謝月笙兄了!”

杜月笙會做人,這句話真的不錯,難為他想得那麽細心,許文強雖說和這人隻是相互的利用關係,內心卻也有些感動,畢竟,就算是利益之交,要做到這一點,也不容易啊!在這個人身上,自己或許可以學到一些什麽。

他瞧了瞧自己的雙腳,腳掌已然是一片焦糊,這讓他想起了,小時候吃過的烤焦了的紅薯,恩,和現在自己這雙腳,還真是蠻像的。

畢竟他不是神,還隻是人而已,是人就會受傷,就會死亡。不過,人和人之間也有不同的。

比如,像他這樣的傷,一般的人早就要死要活了,他卻依舊可以談笑風生,就像神經是鐵打的一般。

是條漢子,不管他能不能通過第三關,也不失為一條漢子。

這是在座的青幫大佬大多數人的心聲。

希望,他能過得了第三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