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腦出了點問題,才弄好,晚了一個小時上傳,抱歉!)

老金最近上火,半邊臉陰疼,就像有什麽從齒腔裏往外鑽一般,吃了一些藥,不過,暫時沒什麽成效。所以,心情很糟糕,一點小事情就暴跳如雷,家裏的傭人和手下的兄弟免不了經常挨訓。

當他從電話中聽到那麽多壞消息後,火更是壓不下來,順手一撥,把圓桌上盛著藥湯的碗掃到地上,名貴的地毯上濺滿了湯水。

順手再扔了幾件不值錢的花瓶,碗碟,這樣感覺舒服點之後,方氣喘籲籲地坐下。

這時,沒人敢上來觸他的黴頭,傭人和手下的保鏢全都站在大廳門口,小心地窺視著他,他閉著眼,靠在紫檀木雕就的椅子上。

老金本名金大有,這個名字除了他,可能連他那幾房姨太太都不知道,不知什麽時候,人們隻知道老金,金爺,不曉得金大有,是十年前自己在閘北初次闖出名頭的時候嗎?

不清楚為什麽,閉目沉思的他的思緒,並沒有在當前麵臨的問題上癡纏,反倒回到了十年前。那些畫麵不停地在他腦海裏盤旋,揮散不去。

老了嗎?隻有老了的人才喜歡回憶過去。

想到這裏,他猛地睜開眼。

過去的永遠不會回來,最重要是要保住自己正擁有的,無論如何,也得保住!他喜歡現在的生活,呼風喚雨,驕奢豪華!

當務之急,隻有先找自己的結拜大哥幫忙了,他撥響了錢千裏家的電話。

大哥!什麽大哥?媽的!一個貪得無厭的家夥!在自己這裏,他已經得了不少好處,這個時候,是該他幫點小忙的時候了。

一邊這樣想著,老金臉上卻掛起了微笑,雖然,知道那家夥不可能在電話那頭看見自己的表情,他仍然習慣性地笑著。

“什麽?不在,說是去警局了!”

他放下了話筒,沉思一會,再次撥動電話,不過,不是打向警察局,現在是什麽辰光?已經是夜裏九點多了,那家夥會在警察局,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不可能那樣勤勉的。所以,老金撥通的是錢千裏在靜安寺附近的家。

“什麽?沒來!哦!知道了,謝謝嫂子!”

難不成真是在警察局?他猶疑著撥通了閘北分局錢千裏辦公室的電話,電話響了許久,在他正準備放下話筒的時候,有人提起了電話。

“喂!哪位?”

電話中那人的官腔十足,不過不是錢千裏的聲音,他微微有些失望,報上了自己的名字。

“哦!原來是金爺,找錢局長嗎?他不在呀!”

“那,你知道他在哪裏嗎?”

“這個!他出門的時候,好象說是去滋味齋吃素。”

“那,謝謝了!”

他放下電話,笑了笑,這個家夥,半夜三更,去吃素,有病!想到素菜,他不禁撫著自己微微有些腫脹的臉頰,據說,滋味齋的素菜可以消火,去油膩。

他轉向大廳外,高聲喊叫。

“阿旺,備車,老爺我要出門。”

十分鍾後,一輛黑色小車駛出了位於西江路的金公館,向高恩路的滋味館駛去。

滋味館的曆史悠久,名聲遠傳,據說,它的第一任老板是一個出家後再還俗的和尚,一手齋菜做得得心應手,深得其中三昧。

滋味館的外觀也非常漂亮,是那種古色古香的典型的唐式建築,讓每一個到這裏來的客人,心情都不由為之平靜了下來。

當然,這些人中間不包括老金,他一進入大廳,掃了一眼空空蕩蕩的一樓,就急著向二樓走去,像錢千裏這樣有身份的官家人,隻會坐在二樓的包廂。

“慢著,你們是什麽人,二樓已經被包下了!”

有兩個身著製服的警察站在樓梯口,擋住了老金的路。

“我找錢局長。”

老金瞄了這兩人一眼,發現是生麵孔,也就沒有硬闖。

“你上去給錢局長說,說我老金找他,他會同意見麵的!”

那兩人互相望了一眼,一個人就順著木樓梯跑了上去。不一會,那人走下樓來,他說。

“錢局長吩咐了,願意見你,不過,隻能讓你一個人上去。”

老金不耐煩地應道。

“知道了!”

話音一落,他撥開前麵的警察,就想往樓上走去。

“等一下,”

那人並沒有讓開路,雙手攔在他身前。

“怎麽啦?”

“按規定,見局長大人,必須搜身!”

“什麽!”

老金眼睛一瞪,就要發怒,不過,想了想,自己沒必要在這些小事情上和這些小角色糾纏,也就攤起手,讓那人搜身,心裏卻給這家夥記上了一筆,準備事後給他算帳。

很快,那人就搜完了,老金的身上一般都不帶家夥,自從三年前,小刀門在閘北風頭正勁的時候,他就不再一個人衝在前麵去打打殺殺了,那些事情,自有他的小弟去做,這樣,也就沒有帶家夥的必要。

老金急急忙忙地上了二樓,把他的兩個保鏢丟在了一樓,這時,那兩個警察走到了保鏢麵前,向他們伸出手。

那兩人互望一眼,既然老板都接受搜身,自己強著不願,似乎也不是一回事,於是,乖乖地把隨身帶著的手槍交了出來。

“老金,什麽風把你吹來了,快坐下。”

老金推開包廂門,錢千裏穿著他的局長製服,坐在一張圓桌後,笑著站起身,桌子上,擺放著各式漂亮的齋菜。

“老大,現在要見你,門檻好象越來越來高了!”

老金同樣笑著往他走去,若有所指地說道。一個站在錢千裏身後的跑堂迎了上來,接過他脫下的圍巾,禮帽和大衣,掛在身後的掛衣架上。

“兄弟,請見諒,那兩個是總局派下來的,不認識兄弟,我一會給他們打個招呼,下次就不會了!”

老金在錢千裏身邊坐下,另一個站在窗邊的跑堂趕上來,在他麵前放下一副碗筷。

他抬頭望了那人一眼,那人低著頭,很快退了下去,他看不清他的臉。老金感覺有點奇怪,平時,錢千裏吃飯喜歡清淨,一般都不需要跑堂,今天,怎麽居然有兩個。

“對了,你到這裏來找我,一定有什麽急事,說吧?”

老金於是把今天發生的事情一一說了出來,也顧不得旁邊有人,還好,那兩個跑堂站在老遠,應該聽不到他與錢千裏的私語。

當錢千裏聽到有警察把小刀門的人抓走之後,氣憤地在桌上重重一拍。

“媽的!是哪個家夥幹的,難道他不知道我們的關係嗎?”

是作戲?還是真的不知情?老金小心地觀察著錢千裏。

錢千裏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拍了拍老金的肩膀,說道。

“兄弟,你先在這裏坐一下,我去打個電話,看哪個家夥吃了熊心豹子膽了,居然敢動兄弟的人,一會,我上來就給你一個交代。”

老金點點頭,心放了下來。隻要錢千裏和他仍然合作無間,斧頭幫的那些家夥就成不了氣候,不過是臨死之前的跳牆一擊罷了!

心情好了,連牙也不怎麽疼了,他瞧著桌上的仍然冒著熱氣的菜肴,這才想起自己還沒有吃晚飯。

這下食欲大開,他拿起筷子,開始吃喝起來。

“給我一個勺子!”

“是!”

一個跑堂走了過來,他的腳步很輕,如同走在地毯上的狸貓,無聲無息地站在老金的麵前。

“我說,給我一個勺子!”

老緊奇怪地瞧著那人,那人麵帶微笑,兩手空空地站在他的麵前。

隨後,那人在老金還沒反應過來之前,一把抓住了他的雙手,老金下意識地掙了一下,那人的手上力道很大,他沒有掙脫。

在這一瞬間,另一個人從老金身後竄了出來,拿出早已準備好的繩索,勒住了他的脖子。那人用力一拉,光滑的繩子就勒進了老金的皮肉裏。

那一刻,老金的臉色頓時發紫,人就像菜板上的大魚一樣蹦達著,他奮力掙紮沒多久,就失去了力氣,眼睛似乎都要凸了出來。

他用盡所有的力氣,雙腳猛蹬,把圓桌蹬得搖晃起來,一個放在桌子邊緣的茶壺搖晃兩下,往樓板跌去,摔得粉碎,發出巨大的聲響。

一樓的兩個保鏢聽到了這個聲響,互相望了一眼,準備有所舉動,上去瞧瞧發生了什麽事情。

不過,他們的這個想法沒來得及實行,那兩個警察亮出了手槍對準了他們,兩人舉起手,在警察的示意下,蹲了下來。

這時,二樓的老金已然是一具屍體了。他四肢無力地搭在椅子上,雙腿張著,屎尿流了出來,身子癱了下來,順住椅子腳滑了下來。

這個時候,在他身上,唯一還帶著人氣的,是他那雙凸起的眼睛,那裏麵殘留著一絲不可思儀。

“媽的,臭死了!一會,我用麻袋把那家夥裝下去,你負責整理這裏!”

“你這家夥,每次都是這樣,麻煩的事情總是留給我。”

兩人一邊叫罵著,一邊忙著整理,那一桌的素菜仍然冒著熱氣,不過,可能沒有人會再吃這餐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