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煬柏從袖中取出一個晶璨光華的琥珀狀物體,過去塞進了蕭素心的衣襟裏,擱在了胸口處,又把蕭素心腳上的捕獸夾取下,手底下毫不客氣地揩油一把,才回頭衝何當歸笑道:“待會兒你就知道了,我這也是為她好,等她從一名女俠,降級成一個普通女人的時候,她的心病隻怕能治好一點呢。”
何當歸並不打算為蕭素心說話開脫,這女人對一個近乎路人的農家女都下殺手,再不給她點教訓,她就沒救了。隻為了一個孟公子,真可悲呀。
“那個,丫頭呀,”等待的時機裏,柏煬柏問,“幾個月不見,你功力大進呀,瞧著有二甲子功力了,是不是高處不勝寒了?能否也便宜貧道一回,幫我引個頭?”他一指地上的蕭素心,要求道,“用你的長風訣去破她的功,不用吸走她的功力,隻要撕開一個小口子就行。”
何當歸默念了一下長風訣口訣,覺得不是什麽難事就依言做了,一掌打在蕭素心的肩頭,打完後問柏煬柏在搞什麽鬼,柏煬柏又等了一會兒,才笑嘻嘻地道出原委:“上次孟小子在運河上殺關墨,先將之製住,拿出一個琥珀晶吸光了他全身的功力,才送關墨上西天。關墨的功力有一甲子,孟小子這麽做,簡直就是強盜呀,我看不過眼,就罵了他兩句。他卻告訴我,他奪關墨的功力不是自用,而是給你用,反正關墨已經是必死之人,還不如讓他再發揮一點餘熱。”
“給我用?”何當歸不解,“為什麽我要用關墨的功力?我自己的還用不完呢。”
柏煬柏繞著何當歸走了半圈兒,笑道:“你用不完?那不如送貧道一些,免得擱著浪費,你說呢?”這麽說著,地上的蕭素心胸口的琥珀晶突然爆出異芒,在一瞬間轉為明亮的白光,淹沒了蕭素心的上半身,也照亮了一片夜。
柏煬柏看著心情大好,才又跟何當歸透露說:“孟小子告訴我,他發現你原本有不弱的內力,隻是用不當的方法從別人那裏收功,收來了不能化為己用,因此在體內抱成團,結核龜息了。要想打破那個硬核,得費一番大力氣,最好有一個一甲子功力的精魄給你受用,所以他才打了關墨的主意。”
“一個一甲子的精魄?吸了就多一甲子的功力?”何當歸聞言雙眼亮晶晶的,忍不住盤算道,要是能要來送給杜堯,不就算還了那筆內力借債了?
“是啊,當時眼睜睜看著孟小子巧取豪奪,我甚眼熱,就向他討了一個琥珀晶,”柏煬柏望著在昏迷中胡亂揮舞雙臂的蕭素心,嬉然道,“一直想著哪天能找個高手借點內力來玩玩,可哪個高手也沒這麽大方呐,今天才逮到了機會,哈哈!雖然蕭素心不是正宗的高手,不過半甲子有零的功力,拿到手裏,也算小補一回。”
何當歸聽到此刻才醒悟過來,後知後覺地低呼道:“柏公你……拿琥珀晶吸走她的功力?那她被你吸幹,不就變成廢人了?”
柏煬柏白她一眼,鼻子哼哼道:“姑奶奶,難不成你還同情她呀,你還是不是何當歸?”
何當歸搖一搖白嫩的小手,解釋說:“我倒不是為蕭素心不平,隻是沒想到世上還有這麽邪惡的事,一個人辛辛苦苦操練出的功夫,這麽簡簡單單就被別人吸走,這真是……太邪惡了。”
柏煬柏啐道:“邪惡?那你豈不算是史上第一魔女了,你數著手指頭算算,你的二甲子功力,有幾毫幾分是自己練出來的,還不都是從別人那兒‘取’來的。現在還來說我,這可是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了。要不是你的長風訣引路,我就算有琥珀晶,也不能把蕭素心吸得這麽幹淨徹底。”
何當歸聽他如此說,忙凝目打量淹沒在白光中蕭素心,看了一眼,不大相信自己的眼睛,覺得可能是光線照出來的,於是又走近幾步去看,這一看不要緊,立刻把她嚇得失聲尖叫起來。柏煬柏機不可失地上前抱著她的肩頭,安慰說:“塵歸塵,土歸土,女人哪個沒有變老變醜的時候,你也有這麽一天,不過假如你嫁給我,你的這一天可能就不會來了。”
何當歸瞪大眼睛反複確認,才能接受,蕭素心在短短半柱香的時間裏,從一名二十歲的韶華女子,變成一皮膚鬆弛、顴骨凸出、雙眼凹陷的老女,現在的她,看上去至少有四十歲!簡直就像被傳說中的妖怪,吸走了體內的元氣魂魄!太邪惡了。
見如此,何當歸不禁生出幾分緊張,搖著柏煬柏的手臂問:“你的琥珀晶是從孟公子那裏討來的?那蕭素心變成這樣,他還不一下子就想到凶手是你了!怎麽辦,孟公子會不會殺了咱們為她報仇?”
“有木有搞錯!”柏煬柏捶腿歎氣,“孟瑄要是跟蕭素心關係好到,能為了她而殺你,那他娶的人就是她而不是你了,對不?不過你想跟我私奔避仇的話,我無任歡迎,下一站我要去大寧喝新釀的葡萄酒,你要不要同去?”想了想補充道,“咱倆可以先以師徒關係上路,等路上感情加深了,再轉成夫妻關係。”
何當歸沉浸在蕭素心瞬間老去二十多歲的震撼中,什麽都聽不見,隻是在心裏默念,太邪惡了,太邪惡了……沒想到那個孟公子一表人才,居然這麽邪惡……柏煬柏也不是好人……
說話間,蕭素心胸口的琥珀晶的白光漸漸轉弱,然後歸於平靜,一切都安靜下來,庭院重新被夜色包裹,一切如初,隻除了,蕭素心從一名二十餘歲妙齡的女俠,變成了一個外貌看上去有四十出頭的女人,且聽她紊亂的氣息,顯然是失去了內力,連帶著也去了半條命。除了麵容上的改變,蕭素心一頭烏黑的長發,如今也花白了兩鬢和額發,一望便知,是精血枯竭的情狀。
盡管蕭素心屬於敵人範疇,此刻,何當歸卻在心中生出幾分歉然,自從下午跟柏煬柏計議定了“給惡女蕭素心一點顏色瞧瞧”,感覺柏煬柏的眼神兒就不大對勁兒,亮得叫人心底發毛,原來他是在打著這樣的主意!早知如此,還不如她自己提著一把劍來報仇,給彼此一個痛快,蕭素心也不會變成如此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慘狀。這真是……太邪惡了。
柏煬柏過去撩開蕭素心的衣襟,但見半柱香前還挺翹飽滿、被他揩油的一雙*,現在已幹癟的不成樣子了,吸功神技,加上奪取精元的琥珀晶的雙重作用,抵過了二十年的歲月消磨。這蕭素心就像嫁人生子,又辛苦奔勞了多年的婦人,肌膚也失去了先前的光潤油滑,變得晦暗粗糙。
柏煬柏取走琥珀晶之後,也生出一點抱歉之心,俯視這個老蕭素心,又回頭看一眼何當歸,一咬牙,一拍大腿,說:“我也沒想做這麽徹底,實在是那長風訣太過霸道,現在看上去好像真的有點做過頭了。話說,貧道也是一個慈悲為懷的出家人,看這情形,換哪個女人都受不了,別說從二十歲變四十,就算她原本是個八十老嫗,一下子變成一百歲,也經受不起呀,女人誰不愛惜外貌,這一招實在要了她老命了。所以麽,有借有還,如今借過了頭,少不得就還她一些。”
何當歸點頭道:“這個說的極是,她雖然殺我一回,但畢竟不曾真的殺死,柏公你這樣做,可真是要了她的命了。你有什麽挽回的辦法?”
柏煬柏想了一想,從袖籠中取出一隻紅色小瓶,口朝下底朝天,倒出一丸龍眼大的藥來,用瓶口的邊緣切住一分為二,一半給了何當歸,說是絕頂好藥叫她吃下,另一半轉身塞進了蕭素心的口中。
何當歸拿在手中,沒有立即服食,等了一小會兒,她再次震驚了,眼瞧著那個四十歲的蕭素心,吃了柏煬柏的藥之後,花白的頭發又重新變為純黑色,麵頰也變得豐腴有彈性了。這麽一望,依稀是個三十婦人的外形。何等不可思議,簡直就像變戲法一樣,柏煬柏這是什麽藥?返老還童藥?
“嗬嗬,是不是就像變戲法一樣?”柏煬柏笑道,“回神了,丫頭!不用羨慕她,你先吃了你手裏的這丸藥,我再把緣故說給你聽。”
何當歸遲疑地看著手裏的半丸藥,又聞又品,端詳了一小會兒,卻辨不出這藥中的任何一味材料。不過看蕭素心吃下後,儼然是年輕了十歲,她受到誘惑,就依著柏煬柏的吩咐,一口吞下了掌中的藥,然後屏息斂神,等待同樣幸運的事降臨在她的身上……可是等等,她如今是十四歲,要是,在減齡十歲,那她豈不就……
但是後悔也晚了,因為柏煬柏的藥已經發揮了效用,在滑進她喉頭的那一刻,就開始燃燒她的喉嚨了,如一把陳釀的女兒紅,燒完了喉嚨又燒髒腑,燒四肢。她覺得天旋地轉,站不穩當,想要*階上歇歇,而柏煬柏就機不可失地貼到了她身後,給她支撐的同時,也附耳告訴她:“丫頭,你的這一半藥,跟她那一半的作用正好相反,而且如此站著克化,比坐著的效果好,就讓貧道抱著你站一會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