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3,沒有名字的劉社長

如果說,田社長的身上被深深的打上了文學社的烙印的話,那麽,劉社長的風格則正好與之相反。

他的本身的個人風格超越了文學社所賦予他的形象,他用自己的管理風格,個人的性格特點,在一點一滴的打造著他所屬意的文學社形象,人們看到他想到的不再是文學社的代表,而是他本人。反之,人們看到了文學社則會想起他。他不為文學社服務,文學社則為他代言。

這兩種不同的領導管理風格不能說哪種更好,因為最後獲益的畢竟都是文學社本身和社內的成員。

隻是這一發現,更多的讓安然對他們這個看似不顯山不露水卻猛然間讓人感到驚訝的劉社長感到了幾分興趣。

在此之前,在老田卸任之後,劉社長的接棒幾乎是水到渠成之勢,在此之前,老田就一直在有意的培養這位繼任者,他也一直是社內的副社長,跟在老田身後,沉默寡言又沒有什麽存在感的做著很多工作,無一不是精到細致,從無差錯,按時完成,是一個極其讓人放心的存在。

大概也是因為太讓人放心了,如有鍾表一樣精確到位,再加上他又是個不喜歡說話的,所以,時間一長,就不免讓人有些忽略他的存在,幾乎把他當成了性格特別惹人眼球的老顛的一抹影子,以致於當老田離開,他接過了前任的工作,也讓人覺得依舊沒有改朝換代的感覺,就像是本來就該如此一樣,他本來就應該在那裏一樣,所以,當他一點一滴的展露著他迥異於老田的領導風格,顯露出他性格中非常硬強的一麵時,很多人才十分誇張且囧囧有神的發現,咦,原來我們的社長已經換人啦,而且都已經快小半年了,我居然一點都沒留意!

更有反應遲鈍如安然者,直到現在,這位小姐才發現……呃,不好意思,她似乎還真沒怎麽記住自家新社長的大名。倒不是完全的不知道,至少她知道新社長姓劉,這是從一開始她就知道的,對於他的名字隻有一個隱約的印象。

最初他們一起入社的時候,安然那會兒對文學社還沒什麽歸屬感,和當時沒加入江傑雲他們那個創業團,一心撲在自己的理想和追求上的楚飛飛剛交好不久,兩人對本社的社團活動都帶了些不務正業,一半的精力放在本社內部,另一半的精力還在溜溜達達的在校內各式五花八門的其他社團裏流連參觀,看著稀奇。而留在社內的那一半精力也被衛芷這個專業的指導老師所吸引住,將心思都幾乎都用在了給雜誌投稿上,一有時間,就對著自己臥室門板後麵的文稿,扣著字眼苦吟不止。

等到總算是滿足了她這個一中新生的好奇心,將目光和精力從社外,從文稿中轉回到了社內,如今的劉社長已經成了當時的副社長。

那會兒也不知道是誰帶的頭在他的頭上貼上了劉副社長的標簽,很多有人喊他的名字,取而代之用劉副社長來做為他的稱呼。

其實,在各個社團,無論擔任什麽職務,直呼大號的還是居多,姓氏加職務的這種稱呼方式還是少數。比如,他們的正牌社長老田,社內就沒有一個人能正正經經的喊他一聲社長的,絕大多數情況就扯著喉嚨招呼著他的外號老顛。少數的時候倒是會稱呼一聲社長,不過更多的是大夥起哄開玩笑的時候。老顛本人也不以為意,反倒很喜歡這些玩笑和稱呼方式,很有些人來瘋的勁頭。

要不知道為什麽,一到了劉社長頭上,這種通用的稱呼方式硬是拐了個彎,一開始叫劉副社長,等到老顛卸任,社員們也將他頭頂標簽上的那個副字去掉,又順勢稱其為劉社長。時間一長,大家的思維已經形成了慣性,在腦海裏一想起這個人的時候,第一反應不是他的尊姓大名,而是取而代之的職稱劉社長。

有趣的是,大家記不大清他的大號,但對他所在的班級倒是一清二楚,因為有時,有事要去找他,也還是要知道社長是哪一個班的。到了人家班級的教室門口找人,也是直接扒著門框喊上一聲劉社長,出來一下唄。就算是有時他的人不在,向他的同班同學詢問的時候,也會這樣問一句,誒,麻煩你問一下,我們劉社長哪兒去了?

更絕的是,他們班的同學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聽他們文學社的這些社員喊多了的緣故,就聽他們這種模糊的問法居然也能聽得明白,知道他們所找的是那一位人物,回答的時候,也跟著叫起“劉社長”來,“咦,剛才還在的呀,這會兒不知道哪兒去了。”一扭頭去問身邊的同學,“誒,你看著劉社長沒?”

那位也道,“哦,劉社長啊,剛才好象被老師叫到辦公室去了。”

劉社長就這麽稀裏糊塗的失去了他的名字,安然這些稀裏糊塗的社員們呢,也就這麽稀裏糊塗的忘記了劉社長的大號,哪怕是用力的,賣力的,死力的想,也隻能依稀想起一個模糊的概念來,卻怎麽也不敢叫準。

對於自己沒名字這事,安然最近仔細觀察了一番,發現劉社長本人倒是並沒有半點意見,非常的適應良好。也不知道他是習慣了這種即成事實的情況,還是他對這種人名與職務合而為一的現狀深感滿意,反正,他那態度就跟前任社長老顛似的,有些樂在其中的意思,隻是不如老田那個家夥那麽外露明顯罷了。

想要知道劉社長的名字,最直接的方法就是去問他本人。

不過,安然並沒有這樣做。

一來是,這種方法直接倒是直接,省事也是真省事,不過,使用起來未免太古怪了。

好麽,他們彼此認識最少也有一年多了,人家把你的名字叫得溜順,你到這會兒才想起來去問,那個,不好意思哈,劉社長,您的大號叫啥來著?

對不起,安然的臉皮薄,就算是把自家男盆友那強悍的厚臉皮借來頂在臉上,這種簡直有點罵人的話她也問不出口,也許人家劉社長本人可能並不介意,但將心比心,她介意啊,劉社長不怎麽樣,她自己這個問話的就先愧疚死了。

二來是她完全不需要給自己找這種不自在,有楚飛飛楚姑娘這個人形搜索引擎在手,她還要去劉社長麵前刷存在感,討人嫌,她除非是個腦殘,否則怎麽也不會選擇那種方法。

雖說現在她的關注焦點更多的集中在江傑雲他們的創業團內部,但是對於身邊的這種芝麻綠豆大的小事,楚姑娘還是順嘴就來的,“哦,劉社長啊,他叫劉旭飛。”轉而楚飛飛也對安然突然關注起劉社長的名字這事,有了點興趣,“你怎麽忽然想起問他的名字來了?”

安然則反問,“你不覺得奇怪嗎?我們同社這麽長時間,我們這些社員們居然不知道社長的名字。”

安然在詢問楚飛飛之前,還做了一個小小的調查研究,就劉社長的大號問題也試著詢問了幾個和自己關係不錯的社員,包括陳舟在內,結果卻沒有一個能說得上來的,這幾個被調查的人士也才大驚小怪的發現,誒,奇了怪了啊,我居然想不起來劉社長到底叫什麽名了?

然而,此時眼前的楚姑娘卻不為意且理所當然的推了推眼鏡,很平淡的道,“我知道。”

那語氣雖然說平淡,但潛藏的意思裏卻也透著幾分“你怎麽這麽大驚小怪”的疑惑和吐糟。

對於好友的這種疑惑,安然直接白了她一眼,“請不要將你與我們這些普通的認知混為一點,ok?你是江湖百曉生,在你這個信息收集癖患者麵前,我們這些人都是耳聾眼瞎的廢材好嗎?”

楚姑娘淡定的揚了揚眉,用她的表情告訴好友,對於她的“誇獎”,她感到滿意而且受到。

安然一見她那特深沉的推著眼鏡,鏡片白光閃閃的高深莫測的小樣兒,無力的白了她一眼,“我不是在誇你好嗎?”

“我知道。”楚姑娘淡定依舊,緩緩道,“但是我喜歡。”

好吧,某些愛好特出的份子的人生追求就是這樣的出類拔萃,與眾不同,就連對誇讚之詞的選擇也是如此的不走尋常路線。

不過,楚飛飛楚姑娘一向是個講求效率的人,尤其是現在她所選擇的半工半讀的生活,更是要求她要好好利用每一分鍾的時間,特別是她的愛好又擁有著講究細致的特性。所以,她與好友的鬥嘴和抬杠也是適可而止,轉眼又回到了她所感興趣的關注點上,盯住目標,鍥而不舍,很多時候,跑題對信息收集癖患者來說乃是大忌,“我說,你怎麽突然對劉社長感興趣來了?”

“你不覺得劉社長這人挺有意思的嗎?”安然問。

楚飛飛目光平靜的透過鏡片看向安然,反問她,“你覺得他哪裏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