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我不接受

雖說是個過路的財神,沒有一分錢是屬於她的,卻也不會像這個年紀的小女生那樣輕易對小財動心。別說是他的那點小錢,就算是十幾二十萬的放在她的錢前,她還要掂一掂這錢賺得值不值當。

重生前的坎坷波折早就讓她明白,對現在的她而言,什麽才是最重要的東西。

時間就是金錢,這話其實再正確也沒有了。

利用現在難得的少年時光,趁如今一切還來得及的時候,好好的充實自己,好好的計劃將來,這才是最重要,最珍貴,無論用多少錢也買不來的。

不可否認的,呆過了之後,安然對提出這個抽風提議的家夥心裏很惱火。

本姑娘看起來像窮得好好的書不念,非得擠出時間來掙你那仨瓜倆棗的飯錢的人嗎?你大爺的,這是想交易嗎?純粹是想埋汰人,找罵呢吧?

當然,這份惱火也就是埋在心底裏,在職場裏滾過幾遭的人就算再不濟,也不會將這一點不悅放在臉上,隻是記在心裏罷了,隻等著風水輪流轉的時候,在背地裏下絆,這是最基本的職場常識。

更何況,跟江傑雲這種從校長到老師,個個都幾乎讓他氣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的主兒置氣,那實在是沒事閑的,浪費自己的感情。

念頭這麽一轉,她心裏的氣馬上便淡了。

這家夥看著長了一副幹淨雪白的優等生模樣,日後也確實長成了個精英型的土財主,可這會兒他還隻是個讓大人們無限頭疼的混球,驕傲自大,目中無人,自以為是,撩貓逗狗……所有這個年紀會有的毛病這位少爺一樣沒少長,而且由於其性格的嚴重叛逆,所有毛病的程度比同齡人都遠遠的嚴重不止一個級別。

他能說出這麽一番話,對這個年紀的他來說,還真是挺正常的。

想到這裏,她提醒自己,要用現時現刻的眼光去看待這個人,而不要用未來記憶來想像這個人。

不止是他,還有她如今周圍所有的人,包括她的父母,她的朋友們和老師們。

更何況,用現在的眼光來看,這筆交易對她來說好象吃得虧多一些。

但是,如果用未來的眼光去看,這筆交易卻又充滿了機遇和收益,雖然這個機遇和收益帶有很多的不確定性。

眼前這個陰陽怪氣的酷著一張臉,眼睛恨不得長到腦門上的臭屁少年在十幾年後是這個城市裏的傳說人物,在這個小城裏,隻要他輕描淡寫的說上一句話,就解決很多她這樣的小老百姓做夢都不敢想的問題。

那時,會有無數的人想盡所有的辦法去接近他,對他奉迎拍馬,對他卑躬屈膝,對他諂媚奉承,哪怕隻是換取他一個眼神,便感到無比的榮幸。

無論在何時,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

她雖然對如今的他,和日後的他都遠遠談不上了解,兩個月前,當她再次見到他時,她甚至忘了他的長相。

但是,她仍記得現在這個總是把班主任楊老頭氣得幾乎口吐白沫的混蛋,在多年之後,仍不忘逢年過節提著各種保養品去看望自己的老師,並在他重病住院的時候,利用自己的人脈關係為他安排最好的病房和最好的醫生,幾乎救了老爺子一命。

從這些事來看,對日後已經飛黃騰達的來說,固然隻是舉手之勞,但是,不可否認的是,也從側麵反映出成熟之後的他,也是一個顧念舊情的人。

有什麽樣的感情比從學生時代的關係來得更單純,更讓人懷念和容易產生信賴感呢?

如果趁著這機會與這個未來的錦嶺市NO1打好關係,也許真的是一項一百萬利的投資,投入小,見效大,最重要的是穩健安全,無風險。

這個念頭一動,她幾乎立刻就要點頭答應下來,其實也沒多大的事,不過是多做一個人的飯,多一雙筷子的事。

天曉得,如果這會兒有人知道這家夥未來的成就,大概會有無數的人恨不得擠破了頭,隻求來為他做一頓飯,別說他多付飯錢,就是讓他們倒搭錢都是中大獎一般的興高彩烈,千肯萬肯的。

然而也隻是幾乎而已。

就在即將要點頭的那一刹那,她又打住了。

她與他終究不是一路人。

此刻就算她同意收他的錢,為他做飯,也隻是像他說的那樣,不過是一筆銀貨兩訖的交易而已。

人情是人情,買賣是買賣。

拿了他的錢,為他做飯,不過是打工罷了,他用她用得心安理得,自然也產生不了什麽情分。

沒有情分可言的關係,還能指望著多少年以後他發達了,會記得昔日的一個打工妹?更不要說因此會回報幫助她些什麽。

而且,說到底,無論能力和位置是高是低,真正到了危難的時候,最終能靠的,可靠的還隻有自己而已,有時連父母都是無能為力的,更何況別人。

再說感情投資這事,說是沒有風險,其實也不盡然。

眼前這個家夥賊著呢。

別看這人現在年紀不大,那亂七八糟的心眼搞不好比她這個重活了一回的人多得多了。

她在他麵前演戲,一回兩回也許能險險的騙過他,可是感情這種事其實是最做不得假的。

別說她要忽悠的人是眼前這個賊精八怪的江傑雲,就是換個老實木訥的孩子,日久天下的,彼此有幾分真情,有幾分假意也能慢慢的品味出來。

老話不是講“日久見人心”嗎?

就是這個道理。

存著利用之心,帶著目的的相處,最後隻怕投資沒做成了,反倒引來人家的記恨,費力不討好,又是何苦來哉?

……

無數的念頭在安然的腦子裏轉得飛快,得失對錯計較算計……臉上的表情控製得還算平靜,但那低垂著的雙眼卻是神情變幻不定。

一會兒之後,安然揚起睫毛,朝一直在饒有興趣的觀察她思索過程的江傑雲平靜的搖了搖頭:“對不起,我不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