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章 玉裏雪山

小小的停留了一夜之後,謝夙卿又繼續行路了,可是謝夙卿發現,自己不管走哪兒,身後都有一條尾巴,就是當時出洛城時的那條尾巴。

林夜請示,是不是要將那幾人解決了,謝夙卿搖了頭,林夜縱使是武林高手,也是一拳難敵四手,況且,對麵那幾人深藏不露的,看起來武功也不低。

“隨他們吧。”

這一隨,就隨到了蒙托,與北蒙交界的地方。

一年了,謝夙卿又回到了這個地方,謝夙卿連續好幾日的奔波與勞累,讓她的身體疲憊不堪,隻想在蒙托好好歇腳,休息休息,說什麽也不再折磨自己,拚死趕路了。

蒙托,也算是謝夙卿熟悉的地方了,烏魯拉和阿卡蘭有在這裏的小院子,就在刺史府的對門處。當初他們就是在這間小院子裏度過了一段時間,安逸而美好,卻最終歸於硝煙四起,戰火燎原。

之後烏魯拉有說過,倘若謝夙卿來這兒,可以直接找隔壁院子家的王嫂,王嫂的手上有鑰匙,而王嫂也是見過謝夙卿的,是烏魯拉特地帶她去見王嫂的,或許是有預感,謝夙卿以後會來住在這個地方吧。

謝夙卿找到王嫂,王嫂見著謝夙卿很是高興,一直拉著謝夙卿的手問長問短。

“你這孩子怎麽換了男兒的裝扮呢,剛才第一眼還沒認出你來呢。”王嫂是個有一半北蒙血統的人,很熱情,很直率。

“為了方便嘛,我和彩玉兩個女子,走在江湖多不方便,這樣好歹可以避免掉一些危險。”謝夙卿道。

王嫂笑著點點頭,說道:“說的也是。對了,烏魯拉前陣子還來過這裏,之後又走了,給了我一樣東西,說是如果有一天你來了,便把它交給你,沒想到,你還真的來了。”

謝夙卿感到訝異,心想烏魯拉怎麽會知道自己會來這裏?還是等到見到他的時候再問問吧。

取了鑰匙,謝夙卿回到那間院子,院子裏很幹淨整潔,住房裏還沒有灰塵的味道,都是清新的,看來有人經常打掃這間院子。

謝夙卿一到房間就往床上躺去,對了彩玉說了一句:“天塌下來也不要叫我!”

奈何剛剛說完這句話,門外就傳來一陣撼天動地的敲門聲,吵得謝夙卿瞬間驚醒,一副凶煞的模樣,就像是老虎的屁股摸不得。

半晌彩玉進來,見謝夙卿這副模樣,都不敢說話了。謝夙卿強壓住心頭的不快,盡量溫聲細語的問道:“怎麽了?”

“那位嚴謹公子,說要來住宿……”彩玉小心翼翼的觀察謝夙卿的神情變化。

嚴謹?那廝怎麽又來了!謝夙卿幾乎是用吼的,“拒之門外,謝絕見客!”

這話剛落,她的房門吱呀一聲就開了,陽光傾瀉,刺得眼睛微疼。接著就是那讓人恨的牙癢癢的聲音,“蘇兄弟怎麽能拒人於千裏之外呢,我們初來乍到,你也不救濟救濟。”

說這話,那廝一點都不避諱的,儼然像是這個院子的主人,直接往床榻這邊走來,親昵的摟住謝夙卿的脖子,道:“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啊,你怎麽忍心讓我露宿街頭呢?”

謝夙卿現在的腦子都是脹痛的,恨不得眼前這人立馬消失,她揮了揮手,捂住額頭,道:“彩玉,去給他們找幾間房間。”

這回謝夙卿說的是彩玉,不是蔡玉,雖然隻是輕微的區別,但是嚴謹敏銳的抓住了什麽,眼底閃過一抹精光。

謝夙卿完全沒有察覺到自己的失言,讓彩玉把他們都帶出去了,這間院子打掃打掃還是有幾間空房的,然而這次突然多了那麽多的人,房間是真的不夠了。

謝夙卿決定,彩玉和自己睡一間房,車夫自己決定去睡馬車上,其他人前花魁的名字好像是叫娜拉的,看起來就是個沒有吃過苦的人,她要求單獨一間,而嚴謹,沒有一個少爺的命,卻過著少爺的生活,也是單獨一間的,其餘兩人就睡一間,謝夙卿特批林夜睡屋頂。

住宿問題就這麽“和諧”的決定下來了。

現在有一個很現實的問題,謝夙卿從來沒有追究過嚴謹等人的身份,她已然發現這幾個人的身份是不一般的,可是也沒有去深究,任由他們跟著,可是她馬上就要去北蒙草原了,這幾人難道還要跟著她?

於是這日晚上,謝夙卿決定請嚴謹喝酒,月下對飲談談心是極好的。

謝夙卿開頭第一句就是:“能夠結識到嚴兄弟是我蘇某三生有幸啊,隻是天下哪有不散的筵席,這到了分別時,月光都清冷了幾分。”謝夙卿裝模作樣的說了幾句,說完就敬了嚴謹一杯酒。

嚴謹也是一副官方的微笑,飲下那一杯酒,道:“蘇兄弟說的哪裏的話,這一路還多虧了你的照拂,在下感激不盡,隻可惜不能以身相許。”嚴謹的嘴角總是那種**不羈的笑。你說話假,他說話能更假。

謝夙卿在蒙托住的這三日,每日都是好吃好喝的,都是嚴謹那家夥掏的錢,置辦的新家具被褥也都是上好的,以前那個窮書生好像一瞬間搖身變大財主了。所以說論照拂,不是謝夙卿照拂他,而是他照拂謝夙卿。

娜拉就不高興了,她瞪了眼睛一眼,道:“哥哥你怎麽能這麽調笑人家呢!你答應過我什麽,你不會不記得了吧?”

嚴謹訕訕的笑了笑,道:“哥哥又不是短袖,你緊張什麽?”

娜拉這才舒了點心。

謝夙卿覺得,娜拉看嚴謹的目光裏,寫著莫名的情愫,這兩人以兄妹相稱,卻不像是兄妹,像是一對小情人。

“明日我們就要分別了,今日就把酒言歡吧,不醉不歸,來!”謝夙卿又敬了一杯,直接說明日就要分別的事情,好像兩方人之前就說好了一樣,不給嚴謹一絲再跟著自己的機會。

謝夙卿飲酒,用寬大的袖子遮住,酒灑了一地。

嚴謹卻是一杯下肚。

娜拉沒有管這兩個人的你來我去,也聽不懂這兩個人到底在說些什麽,隻覺得這兩個人說著說著要爭吵起來,於是乎拉著那個彪形大漢,哈剛,以及文弱書生模樣的白文,走一邊劃拳去了。

那邊飲酒飲的痛快,娜拉一下子就醉倒了,腦袋昏昏的,隻以為是酒喝多了些。

接著,白文和哈剛也倒了,謝夙卿默默的看著,想著嚴謹這小子應該馬上也要倒了,果不其然,嚴謹也沒有撐過這第八杯酒,倒了。

謝夙卿試探了的在嚴謹的眼前揮了揮手,“嘿,嘿?”發現嚴謹已然睡死過去,謝夙卿這才放心的站了起來,拍了拍手,道:“想不到嚴謹這小子身底還不錯,喝了那麽多才倒。彩玉,我們趕緊拿包袱走人,我們不能再讓他們跟下去了。”

彩玉應了一聲,便回房間拿了包袱,叫上車夫,連夜出發了。

謝夙卿不知道,夜裏有人睜開了媚眼,眼裏一片清明,一片笑意。

謝夙卿窩在馬車裏睡覺,彩玉不一會兒也趴在謝夙卿的腿上睡著了,謝夙卿的手裏還抓著一張巨大的宣紙,上邊胡亂塗抹,墨汁亂飛,不知道是什麽圖案,謝夙卿的嘴角都是上揚的,因為這是小餘兒給她寫的第一封書信。

到了北蒙的地界,車夫已經完成了任務,因為沒有出關文書,便不能繼續往前行了,謝夙卿給了一個大大的錦袋,錦袋裏頭是熠熠發光的黃金。

接下來的路,由林夜親自駕馬車,林夜駕馬車的技術很是嫻熟,隻是之前謝夙卿不方便讓他現身,便雇傭了一個馬車。

馬車外,林夜開口問道:“往哪邊去?”馬車裏,纖蔥般的玉指指了一個地方,玉裏雪山。

“向北。”

玉裏雪山是草原一條最大的河流的發源地,叫戴河,戴河主幹自北向南流,一直到一個叫烏幹巴的地方,一分為二,向兩邊叉開去,而烏幹巴,就是烏藤部落的王庭所在。

所以烏藤部落之所以興旺發達,和地理位置也有極大的關係,掌控了草原上的水源,等於掌控了他們的生命源,因此布什部落以及卡塔爾部落無數次的想擺脫這份控製。

隻是,林夜得到線報,烏魯拉參加太皇太後壽宴回來之前,烏幹巴已經被他的親叔叔吉野占領,所以,烏魯拉沒有多大可能會回到王庭。

“那為什麽就是玉裏雪山?”林夜像一個好奇寶寶,問道。

“因為隻有那裏,可攻可守,才能絕地反擊,創造出奇跡。”謝夙卿悠長的目光,像穿透了蒼穹,遙遠,是那座覆了皚皚白雪的玉裏雪山,那裏,有一股力量在積蓄,生根發芽,總有一日會化作一支利箭,在草原上空盤旋。

一路上,謝夙卿可以看見牛馬成群,牧民縱情的歌唱,爽朗的歌聲像要穿透雲層。

就快要到玉裏雪山的腳下,夜裏,謝夙卿被林夜帶到了一座小小的山坡上,她第一次感受到飛的感覺,觸手可及是秋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