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我不想死
現在知道她要做那個人的側妃了,心裏更不是滋味,自己從小就比不過他,課業總是他做的更好,馬場上也是他百步穿楊,掩蓋了自己的風華,他是恨楚胤的,從小就開始了。
“既然來了,就不能輕易走了,誰也幫不了你,你心心念念的那個人,也沒辦法救你於危難,我可是未來的皇帝,他隻能俯首稱臣。”
似乎這樣說,他就能感覺到無尚的榮耀,他無時無刻不告訴自己,他才是那個最後的贏家。
謝夙卿被迫走進三皇子府的時候,眼角忽然閃過一個黑影,也隻是一瞬間,她的神色如常,嘴角卻微微上揚,心下也安定了幾分。
“給她安排個客房。”三皇子好像並不打算虧待她,而是讓管家去收拾一個客房,三皇子府的管家是一個四五十歲的中年男人,長相很是普通,淹沒進人海就找不到了,隻是他跛了一隻腳,行動有些不便,倒讓謝夙卿多看了幾眼。
所謂客房,原來是一間四麵漏風的柴房,謝夙卿看著眼前被風吹的咯吱咯吱響的木門,稻草亂飛,進屋之後撲麵的是一股子潮味和餿味,她無聲的笑了笑,果然是自己太天真,三皇子的心比針眼還要小,怎會放過一絲一毫折磨自己的機會。
管家見她沒有動怒也沒有慌張,而是泰然自若,眼裏倒浮出了幾分敬意,放下一盞煤油燈,開口道:“還請郡主休息,一日三餐會按時送到,郡主保重身體才是。”
謝夙卿驚愕,她竟然從管家的眼裏看見了真誠,沒有趾高氣揚的藐視目光,而是以禮相待,這實在不符合她現在的處境,他讓自己保重身體,聽起來是一句十分隨意的話,可謝夙卿像是聽出了什麽來。
……
“三皇子殿下,太後那邊……似乎是知道了小女在您的府中。”
晉安侯一把老骨頭了,躬身站在三皇子的麵前,兩鬢霜白的發絲顯得格外滄桑,低聲下氣是他做了一輩子的事情,隻不過先皇謙遜,他的地位還沒有那麽低 賤,如今為三皇子辦事,倒覺得自己被當狗使喚了。
“怎麽,她都是半邊身子入黃土的人了,還管得著我?等我登基了,天下還有誰敢說我一句不是?你不會是開始心疼那謝夙卿了吧?”三皇子斜著眼,瞪著晉安侯。
晉安侯連忙道,“她隻不過是一個風塵女子生出來的雜種,生來就注定是要犧牲的,臣又怎會將她放在眼裏,隻是太後現在還健在,臣擔心……”
“放心吧,她現在隻是強撐起來的一副軀殼,父皇都去了,她呢……生命不也掌握在我的手中,等到我登基了,就幫她一把,早點結束痛苦了。”三皇子嘴上的壞笑一點也沒想掩飾,在他的眼裏,他人的生命都是螻蟻,連自己的父親與祖母都不例外。
送走晉安侯,三皇子感覺到更加心煩了,在朝中,他有藺陽侯與晉安侯相助,可楚胤那邊還有宸妃的父親安侯與六王爺相助,雖然安侯還駐守在邊疆,無法回京,但勢力就在那裏,怎樣也無法忽視掉,反觀自己,步步為營這麽久,藺陽侯還是年輕,資曆不夠,晉安侯資曆是夠了,卻有個會惹事的女兒,謝夙卿。
謝夙卿就像是卡在喉中的一根刺,她本該為家族謀利益的,卻單槍匹馬的入了太子一黨的陣營,讓人好不安心,所以,他已下定決心,不能讓她為己所用,就讓她永遠消失。
“喂,那個叫什麽郡主的,走吧!”房門被粗魯的踹開,直接倒在了地上,裂成了兩半,謝夙卿本在喝粥,比清水還要慘淡無味的粥,她抬頭,無辜的看著那個粗魯的家丁。
謝夙卿緩緩起身,拍了拍衣擺上沾上的草屑,跟著那兩名家丁走了出去,外頭淅淅瀝瀝下著雨,秋雨綿綿,擾人心。
三天下來,謝夙卿的麵色已沒有之前那樣紅潤健康,略微有些蠟黃,每日的清湯寡水,讓她腳步有些虛浮,走不快的時候,那家丁就推著她往前走,差點摔倒在地。
三皇子站在台階之上,笑盈盈的看著她步履錯亂,如同看戲一般,耍猴都不帶這樣耍的。
“朝陽郡主近日住的可好?我三皇子府招待的還周到?”
在謝夙卿看來就是十分欠扁的表情,她深吸一口氣,唇角上揚,笑道:“多謝三皇子的招待,隻是朝陽無福消受。家中老夫人身體抱恙,作為孫女的沒能回去看望,不知道三皇子要什麽時候放我回去盡這孝道?”
三天了都沒有和人說話,謝夙卿張口便是嘶啞的聲音,舌頭與唇齒磕磕碰碰,幸好不太嚴重,隻是一會兒就恢複了過來。
“晉安侯府從來都不缺你這個女兒或者孫女,你還沒有自知之明嗎?”三皇子譏諷道。
“那麽三皇子呢,是不是也覺得自己被忽視了,才那麽急著想要證明自己?”謝夙卿無所畏懼,輕笑,看著三皇子的目光裏,寫著“可憐”二字。
偏偏這可憐的讓三皇子一下子腦子充血,憤怒湧上了心頭,他一個甩袖,吼了一句:“還不把她帶進來!”便先一步大步流星的走了。
謝夙卿基本是被扔進來的,努力穩住平衡,抓到了屏風的一角,好不容易快站穩了,那屏風像是被人退了一把,往自己這邊倒了過來,重心一偏,謝夙卿隨著屏風一起倒在了地上。
饒是謝夙卿再好的脾氣,也忍受不了這幾天來的捉弄,她剛想發作,眼睛一瞟那屏風,卻一下子羞紅了臉,有見過屏風上畫的是春 宮圖,還擺在房間正中央的嗎?
謝夙卿輕咳了兩聲,爬了起來,看見三皇子已經在一張紫檀木桌椅上坐下了,他像是有些不耐煩了,直接切入正題,“給你兩個選擇,一是好好嫁給楚胤,做我的內應,讓他再無翻身之地,二嘛,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三皇子是認真的,並且眼裏的殺氣也是認真的,謝夙卿可以想象的到,自己一旦拒絕幫助他,下一刻就會有人進來取了自己的性命。
謝夙卿的眼裏露出惶恐的神色,身子往後縮了縮,猶豫著說道:“太後對我有恩,我怎麽能……”
三皇子嗤笑,一點都沒有把太後放在眼裏,“那如果她駕鶴西去了呢。”
謝夙卿一愣,三皇子是不打算有避諱了,這樣大逆不道的話在他嘴裏顯得異常輕巧。“我……”
謝夙卿看起來還在猶豫,一邊懼怕三皇子取了自己的性命,另一邊又跨不出良心這道坎,三皇子見狀,隻好幫她一把。
他雙手一拍,門外那兩名家丁就推門進來了,一人一把鋒利的刀架在她的脖子上,白皙細嫩的脖子立即出現了想到血痕,並且血痕越來越深,那兩人的力道逐漸加重,疼痛感傳到了全身。
謝夙卿害怕的顫抖起來,閉上了眼睛,三皇子皺了皺眉,一個“殺”字就要從嘴裏迸出,謝夙卿雙腿一軟,坐在了地上,立馬道:“我不想死……”
三皇子看見她癱軟在地的樣子,心裏都變得滿足了,果然,誰也逃不出生死的脅迫,在生命與感情麵前,哪有人會拋棄生命而去選擇感情,楚胤的女人,也不過如此。“早就該對你來這麽一遭了,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楚胤也不值得你去舍身相互啊。”
他讓管家進門來,給謝夙卿的嘴裏送入了一顆褐紅色的藥丸,吃起來有些苦澀,隨後是辣辣的,讓她很像吐出來,可是不能。
“這是西域的一種藥丸,有個很好聽的名字,叫作罌粟。你吃下去就得一直服用我的解藥,否則……你懂得,聽話最重要。”
三皇子的笑聲震耳欲聾,徒留謝夙卿一人坐在房間裏,地麵冰涼,她卻感覺不到,忽然,她笑了,狡黠的微笑。
誰說的世人都免不了俗,在生死麵前都會選擇苟且偷生,謝夙卿隻是想要的更多一些,她不光要生,還要把想讓她死的人整垮。
回到晉安侯府,晉安侯意味深長的目光流轉在她的身上,老夫人生龍活虎的站在她的麵前,一點也沒有病怏怏的樣子,而大夫人則滿是鄙夷的目光,毫不掩飾。
晉安侯還是那樣,在她的麵前一向都沒有慈父的光環,隻是冷漠無情的距離感,他張了張口,又不知道從何說起,三皇子告訴他謝夙卿已經答應了做他的耳目,可他怎麽都還有一些懷疑。
知女莫若父,盡管他從來看不起這個意外得來的女兒,也畢竟是流淌著自己的血,謝夙卿是個不簡單的人,如同自己年輕時候一樣,心思都是彎彎繞的。
謝夙卿把這些人的神情都看在了眼裏,很是坦然的開口了,神情略有些服命的淒涼,“我原本就知道家族利益至上,三皇子就要登基了,晉安侯府自然要抓住三皇子這根高枝,可是之前礙於太後對我有恩,我才一直沒有答應,現在三皇子一逼迫,女兒還是覺得,保命要緊。”
“喲,就不打算裝清高了?當初給你拉了好好一根紅線,嫁給三皇子做側妃多好,將來就是個貴妃娘娘了,可是現在,給人做妾人家都不一定收你,真是個沒有好命的賤……”大夫人就是看不慣謝夙卿,也許前世兩人的命格就相克了,今生真是一對冤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