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北侯府嫡長女因難忍眾人議論,為表自身清白而上吊求死的消息,不用一天的時間便傳遍了整個京城。當然,這消息也傳到了慶王府。而傳到了慶王府,自然也就等於傳到了宮裏。當天下午,平寧公主、安泰郡主以及慶王世子妃三人,便結伴來到了蔣府看望姐妹。
據王府跟去的下人們所言,三位貴人下馬車時俱都鼻音濃重。雖然當時看不到那三位的臉,但從聲音裏也能聽出她們是剛剛哭過的。顯然三位貴人對好姐妹的事情感到很傷心。
這消息也不知是誰探得的,第二天一早便又傳遍了貴人圈子。這還沒完,蔣家嫡長女上吊的消息傳到了宮裏之後,皇上和太後俱都大發雷霆。
皇上發怒挺正常的,畢竟蔣邕剛剛打了一場大勝仗,立下了一場大功勞。可他的女兒,卻被京城裏一些不懷好意的家夥,逼得上吊尋死了。而且,故意說難聽話的那些人中,大多數還都是一些朝臣的家人……這裏麵的勾心鬥角,皇上看的清楚,自然會發怒。
可太後娘娘發怒就奇怪了。因為這件事情說起來,太後在裏頭起了挺大的作用的。要說起來,太後娘娘很像是這件事的推手呢。要是沒有她說出要為蔣家女指婚的話,並且還有意無意的表現出了對蔣家女的不喜,也沒人敢這麽詆毀她不是?
不過太後娘娘地位尊貴,即便大家心裏不忿,可卻沒人敢去跟她理論。甚至於,她專門叫了幾家重臣的夫人進宮斥責,那些人也都隻好認了,不敢對太後娘娘前後迥異的態度,有半分微詞。
皇上和太後娘娘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時間,便表明了對蔣婷的維護態度。甚至於,後來皇上還借由這件事,利用治家不齊之名,狠狠降了幾位大臣的品級。這一場原本應是民事的小事,最後竟然演變出了朝堂上的重新洗牌。這卻是蔣婷所料未及的事情了。
以上那些都是後來的事情,說回現在。蔣婷剛剛上吊尋死未遂的這天下午,平寧公主、安泰郡主以及世子妃孫芸三人,哭哭啼啼的衝過來看她。進了門後,安泰郡主便氣勢威嚴的一揮手,將下人們全都趕出去了。
然後,三人全都撲到了蔣婷床前。平寧公主是真哭了,眼圈兒通紅通紅的,撲過去後當先拉住了蔣婷的手,嗔怪的道:“婷婷,你說你平時那麽通透一個人,怎麽就突然想不開了呢?”
安泰郡主抹掉了眼淚,雖然眼圈兒也挺紅,但卻真沒多少悲切。她拍了拍平寧公主的肩膀,說道:“公主你別太擔心了,婷婷不會那麽輕易就尋死的。”
孫芸雖然已為人妻,但腦子一向不往陰謀論上想,所以是真的一直很擔驚受怕的。聽了安泰郡主這話,她也拿了帕子抹了淚,抽抽搭搭問道:“郡主這話是什麽意思?婷婷你尋死是假的嗎?”
不等蔣婷回答,平寧公主已經回頭瞪了安泰一眼,哭聲道:“怎麽能是假的?你看看她這蒼白的臉色,看看她脖子上那道青紫的印痕!這消息是京城名醫傳出來的,又怎能作假?”
安泰郡主聞言一驚,忙湊過去看蔣婷脖子上的那一道深紫色的勒痕。隻看了一眼她就嚇得捂住了嘴巴,眼淚跟著落下來了,嘴巴一張便衝著蔣婷罵了開來:“婷婷,你怎麽能這麽想不開呢?我原以為你是咱們四個裏頭心最寬的,這次的事情算什麽啊?他們願意說就讓他們說去呀,又不能讓你少塊骨頭少塊肉不是?我原以為你是做戲的,沒成想你竟然真的這麽沒出息,還做出自殺這種蠢事兒來……”
蔣婷蒼白的臉上露出了無奈的苦笑。她看著三人抽抽涕涕的樣子,啞著嗓子道:“好了,我不是沒事兒嗎?你們不要哭了……”
“你嗓子都傷成這樣了,還說沒事兒!嗚嗚……”孫芸抓住了蔣婷的胳膊,哭聲道:“婷婷,你可千萬別再做這樣的事情了。你說你要是死了,我可怎麽辦啊?嗚嗚……”
蔣婷苦笑更濃,望著孫芸道:“你這話真是……要是讓世子爺聽了,不得吃我的醋嗎?”
“你竟然還有心情說笑!”平寧公主瞪著蔣婷:“你說你這事兒做的……你要嚇死我們嗎?”
“咳咳咳……”蔣婷是真傷到喉嚨了,所以一著急想要說話,便咳嗽了起來。
“好了好了,我們不吵你了。你不用多說了,隻要你沒事就好。婷婷,你放心,你是我們的好姐妹,我們一定不讓你平白受這麽大委屈的!”平寧公主板起了一張俏臉,雖然眼圈兒通紅,但絲毫不損當朝公主的威儀。
“對,總得讓一些人明白,你可不是隨便什麽人都能來欺負的!”安泰郡主目露凶光的盯著空處。顯然,她是已經找到了要對付的目標了。
孫芸當了世子妃後,便沉穩了許多。此刻她隻是輕輕拍了拍蔣婷的肩膀,雙目中滿是激憤之色,雖然沒說什麽,卻也已經無聲勝有聲了。
蔣婷張了張嘴,卻最終隻笑了笑,虛弱的對她們點了點頭道:“謝謝你們。”
三人又留了一會兒,看到蔣婷有些累了,便告辭離去好讓她能夠好好休息。待三人走了之後,王嬤嬤進來幫蔣婷掖了掖被角,柔聲道:“姑娘快睡會兒吧,撐了這麽久,一定很累了吧。”
蔣婷眼角瞟著王嬤嬤身後的春桃和夏荷,她們是新晉上來貼身服侍她的大丫頭。蔣婷看著兩人臉上毫不作偽的擔憂神情,笑了笑,啞聲對她們道:“我嗓子火辣辣的疼,你們去幫我倒杯茶來吧。”
春桃和夏荷應聲出去了,房間裏便隻剩下了蔣婷和王嬤嬤二人。
“姑娘,你受罪了。其實,也不是隻有這一個法子的……”說著,王嬤嬤通紅的眼圈兒又要溢出眼淚來了。
“嬤嬤末哭了,你知道我沒事兒的。就是受點兒傷罷了,我撐得住。”蔣婷笑了笑,又道:“你知道的,以我的性子根本不在乎外頭那些人怎麽想怎麽說的。隻是,我也沒料到事情會鬧到這個地步。眾口鑠金啊,我要是不這麽做,蔣家的名譽就毀在我身上了。”
“可是,你這麽做,是冒了多大的凶險啊?要是讓老爺知道了……”王嬤嬤眼淚掉了下來,伸出手去摸著蔣婷的小臉道:“到底是誰那麽壞心,害得姑娘非得‘自殺’以證清白呢?姑娘,等過了這一關,我一定要去查它個水落石出才行。這麽陰毒的法子,實在是太過分了……”
蔣婷歎了一聲,道:“嬤嬤放心,會有人幫我收拾那些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