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寒月宮
淩月夕完全可以光明正大的走進去,可是,不知什麽心理作祟,居然想要悄悄潛進去。
待舞輕揚成功的引開墨言,淩月夕迅速的潛了進去。門是虛掩的,淩月夕貓著身子,悄悄的移步到屏風後麵。
還好,他們不知在說什麽,鳳依蘭突然發狂的大笑,乘此機會,淩月夕又向前挪了幾步,將身子隱在層疊的沙曼背後,從這裏,她可以看到蕭墨玨的側臉。
鳳依蘭笑的眼淚都滑下來了。
望著蕭墨玨的目光漸漸悲戚,又帶著一絲憐憫。
“玨,如果我說,蕭墨啟對你做的那些都是故意的,你相信嗎?他隻是為了讓你死心塌地替他賣命,保護他的兒子……”
“夠啦!”
蕭墨玨突然一聲爆喝,隨即態度又軟了下來,走過去,握住鳳依蘭的手,黑眸凝睇著鳳依蘭,指腹輕輕刮著她的麵頰,柔聲道:“依蘭,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別再說了。我們走吧,遠離這是是非非。”
鳳依蘭慘然一笑,掙脫蕭墨玨的手,轉身背對著蕭墨玨,淒然道:“蕭墨玨,回不去了。你以為隻要助皇上親政,粉碎我的勢力,我就能回心轉意,跟你做一對散仙。可是你忘了,我親人的血,我兒子的血,都流在了這深宮之中,這裏,就是我的歸宿。你走吧,我對你,已經無愛。”
“依蘭!”
蕭墨玨痛呼一聲,從後麵抱住了鳳依蘭。
“對不起,如果當年我撇下一切,帶著你離開,就不會變成今天這樣。”
他怎麽會忘記,當年,鳳依蘭被選進宮,哭著要跟自己一起逃離京城,可他最終,被皇權禮法束縛,被天朝第一大將軍‘戰神’的名諱壓著,親自將她送進宮。自那以後,他在宮中處處幫襯,終於助她坐上皇後之位。可是他們,竟越來越遠了。
“是的。所以我恨你!”
鳳依蘭突然轉過身,狠厲的盯著蕭墨玨,厲聲道:“我恨你對我,你用禮法約束,可是對那個小丫頭,你豪不避嫌的替她治病,守護她,當我得知這些,心中嫉恨越來越深,所以,我命人伺機殺掉淩月夕,如果你始終護著她,便連你一同殺了!”
“原來,鄴郡行館中的那些人都是你安排,放冷箭的人也是你部署的?”
蕭墨玨不敢相信的後退一步,聲音嘶啞。他是想到了鳳依蘭,可是從她嘴裏說出來,竟然讓他心痛的無以複加。
“所以,你不用再自作多情來了,我對你的感情隻是占有,利用。”
鳳依蘭的神情慢慢恢複到倨傲,鄙夷的盯著蕭墨玨。
“依蘭,你明明知道,當年我答應皇兄做攝政王,也是為了你……”
“夠啦!”
鳳依蘭突然長袖一揮,冷漠的說:“那又怎樣?你能給我什麽?夜涼如水的夜,那麽寂寞,漫長,你有陪過我嗎?你在一個個女人身上流連的時候,可曾想過我也需要愛撫,也需要男人。你口口聲聲說為了我,可是你從什麽時候開始再也沒有說過一句愛?蕭墨玨,你根本不配做一個男人。是,我輸了,那又怎樣,最起碼,我終於得到了作為女人的安慰。哈哈哈哈……你一定不知道,蕭墨翼給了我這個世上最美妙的感覺,他,是一個讓女人為之瘋狂的男人……”
“啪!”
一記響亮清脆的摑掌聲。
“鳳依蘭,你真賤!算我蕭墨玨看錯了你!”
“哼,你看錯的豈止是我!蕭墨玨,你我已恩斷義絕,再也不要來煩哀家!”
淩月夕看著大步走出殿宇的蕭墨玨,差點就追出去。
那個笨蛋,他看不出鳳依蘭是故意的嗎?
從淩月夕這個位置,完全能看到鳳依蘭轉過身時的悲痛及擦拭掉的淚水。
“玨!”
輕輕吐出一個字,鳳依蘭跌坐在地,淚水無聲的留下。
淩月夕原本想要悄悄離開,可是想著鳳依蘭跟蕭墨翼的苟且,有一半自己的原因,便覺心裏愧疚。她一直以為蕭墨玨和鳳依蘭是一對狗男女,那些精油都是替他們準備,卻不想,蕭墨玨從沒有做過什麽。
此時,對蕭墨玨的一些看法,在心裏也悄悄改變了。
“既然來了,為何不見見哀家。”
淩月夕吃了一驚,看到鳳依蘭向著自己藏身的地方盯著。無奈,硬著頭皮走了出去。
“太後。”
淩月夕依然恭敬的喚了一聲。
原來,這鳳依蘭也是個可憐之人。一對情侶被生生拆散,然後在這嗜血的後宮步步為營,走到這一步,犧牲的,不僅僅是年輕的心。
鳳依蘭打量著淩月夕,伸出手臂。
淩月夕連忙上前攙扶。
“太後,對不起,那些精油……”
“哀家都知道了。別怕,哀家不怪你,哀家倒是要感謝你,能讓哀家有生之年,還能像一個正常女人。”
“太後!”
淩月夕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思忖一番,終於說:“太後,既然攝政王願意放下一切與太後比翼雙飛,太後為何要故意氣走攝政王。”
“嗬嗬,你這丫頭,倒是比他看得真切。隻是,他對哀家早已沒有了昔日的愛,他隻是憐憫哀家,覺著哀家落到如此田地都是他的原因。卻不知,我們都看錯了蕭溯錦,如果不是還因著他的權勢,哀家恐怕早已被蕭溯錦淩遲處死了。”
淩月夕沒有反駁,想到太後昔日對蕭溯錦所做的,恐怕他早已是恨之入骨。
鳳依蘭繼續道:“蕭墨玨功高蓋主,不是件好事,哀家不想因著自己毀了他的一世英名。”
“太後也許過慮了。攝政王想要歸隱田間被皇上極力挽留,並拜為王父。隻要太後願意,淩月夕願意助一臂之力……”
“等等,你說什麽?蕭溯錦拜蕭墨玨為王父?”
嗯。
“太後?”
鳳依蘭猛然從椅子上站起,雙手握在一起,來回踱步,淩月夕不明所以,跟上前
鳳依蘭眸光低垂,似乎陷入沉思。
淩月夕也不打攪,默默的站在身邊。
不知不覺中,她淡淡的心疼起那個狂妄如神的倨傲男人。原來,他也是個至情至性的男兒。卻不想,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舞輕揚擔心淩月夕,待蕭墨辰走遠,立即折了回來。剛走進大殿,淩月夕立刻做了個噤聲的手勢,讓他先到外麵等著。
漸漸的,鳳依蘭心中的疑團一個個打開了。她踉蹌的後退一步,目光渙散。所謂聰明反被聰明誤,說的恰恰是她鳳依蘭啊!
“太後。”
淩月夕看著鳳依蘭,擔憂的輕呼。
“丫頭,你之前也聽到了,關於蕭墨啟,他是怎麽也不願去懷疑。所以,哀家隻能與你說,希望有一日,他真的觸怒皇上,還請你幫他度過一劫。”
淩月夕笑著剛要否定,鳳依蘭噓了一聲,開始告訴她一些陳舊往事。
原來,蕭墨啟早已發現了鳳依蘭與蕭墨玨之間的兒女情長,又得知自己長年服用金丹,身子已虧損,大限己到,便在一次微服私訪中設計,替蕭墨玨擋下毒箭,三日後毒發身亡。臨死前,托孤蕭墨玨,拜為攝政王,讓年輕氣盛的蕭墨玨發誓效忠……
從寒月宮出來,淩月夕神情有些恍惚,直到和迎麵而來的人差點撞上,方覺已到了鳳棲宮。
”
“皇上!”
舞輕揚俯身請安,退後幾步。
“夕兒,想什麽呢,如此專注?”
暖暖的話語在這冷氣漸襲的午後,很暖人心。可是淩月夕的身子還是止不住一陣顫抖。
“皇上,蕭墨翼已被發配出京了嗎?”
若不是之前提到蕭墨翼,她差點忘了肅王妃,那個溫婉的女子,尤其她還是東溟候司南的姑姑。
蕭溯錦握著淩月夕的手,眉頭一皺。
“夕兒這是去哪兒了,一身寒氣。”
說著將淩月夕拉進自己的懷中,緊緊地擁著,想要焐熱淩月夕發冷的身體。
淩月夕沒有回答,隻是仰起頭,祈求的目光望著蕭溯錦:“皇上,請赦免肅王妃,好嗎?”
淩月夕想著,自己初見肅王妃,並非是有多投緣,給她治病,也是為了利用她。
“夕兒”
蕭溯錦歎口氣,深深的凝視著淩月夕,揚起一抹苦澀的笑。
“你這是怎麽了?對所有人都生有側影之心,以前的你,不是嫉惡如仇,對那些壞人深惡痛絕嗎?”
是嗎?
淩月夕目光有些薄涼,長長的睫毛掛了水霧。
也許是聽風穀的慘烈戰役,鄴郡行館的殺戮,讓她見識了什麽是真正的殘忍,讓她明白了生命的脆弱。
活著,多好。
身子好冷啊!
淩月夕身上的寒氣愈來愈重。
“好啦!別皺著眉頭。朕還不知道你的心思?不過,縱然蕭墨翼給了她休書,與她撇清關係,可是她執意要陪蕭墨翼,生死相依。”
“生死相依!”
淩月夕淡淡的念了一聲,心中茫然。
那是什麽樣的感覺呢?是比愛情更深刻的感情嗎?
“夕兒,你願意於我生死相依嗎?
蕭溯錦捧起淩月夕的臉,深情的凝望。
淩月夕眼中的茫然讓蕭溯錦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