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翎曉?”四皇子發現蕭翎曉似乎有點心不在焉,不由得皺起眉頭問,“你想什麽呢?”這句話剛一出口,四皇子馬上察覺這話語之中帶著一股不該有的酸味,心中便是一驚。

他這話裏的酸味也被蕭翎曉發現了,蕭翎曉一陣惡寒,抬眼看看他,心中冷哼一聲,臉上卻不露異色,道,“四殿下連我想什麽都要管一管?”

四皇子臉上有些掛不住,一舉酒杯,“我今天特意來,難道你還不明白我的心意麽?不說也罷,我不再不問也就是了。”

蕭翎曉見他賭氣,不由得一笑,也端起了酒杯,壓低聲音說,“一句玩笑話,四殿下何必當真。翎曉有一事相求,不知殿下可否幫忙?”

蕭翎曉這態度急劇轉變讓四皇子措手不及,他眼見著蕭翎曉嘴角掛著笑意,眼中似乎含情脈脈,心跳頓時快了兩拍。

“你我之間何必見外,有什麽事情,我定當效勞。翎曉,什麽事情啊?”

蕭翎曉壓住一口火氣,笑道,“此處說話不便,不知道四殿下可否到院外稍等翎曉片刻……”

既然是需要私下說的事情,那一定是非常重要的事情了,四皇子並沒有懷疑什麽,點頭應下,將酒喝了,轉身回到座位上稍微坐了一會兒便借口方便,起身要往外走。

他一起身,坐在他身邊不遠處的蕭然傑臉色頓時一沉。

“四殿下!”蕭然傑急忙起身,對四皇子說,“我陪殿下同去吧。”

四皇子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看蕭然傑,隨即笑道,“我是丞相府中常客,然傑老弟不必多慮。”

“可是……”蕭然傑還想說什麽,卻驚覺自己要是再說下去,隻怕要壞事了,隻好訕訕一笑,做了個請勢,讓四皇子離席出去了。

就在四皇子出去之後不久,突然有書童驚慌失措的跑進來,不管不顧的大喊一聲,“老爺少爺不好了!那幅畫……那幅畫被人給毀了!”

蕭書勇聽了這話開始隻是一愣,可隨即想到自己剛剛得到的寶貝畫作,手中酒杯頓時摔落在地。

“你說什麽?”

蕭書勇低吼聲剛落,就見另外一個書童抱著一個畫軸哭著跑了進來,進門之後不知怎麽就絆倒在地,他抱著的畫軸也隨之攤開。眾人上眼一看,都不由得倒吸冷西。

就見剛剛那幅氣勢恢宏的江山百秀圖,竟然不知道被什麽人給倒上了許多墨跡,毀了個徹徹底底。

蕭書勇瞪大了雙眼看著剛到手的寶貝變成這樣,一口氣沒上來,身子晃了兩晃,差點暈倒過去。

蕭翎曉冷眼看著這幅畫,心中盤算一下,扭頭伏在寶蓉兒耳邊吩咐兩句,寶蓉兒馬上點頭悄然離去了。

眾人一陣慌亂,好半天蕭書勇才緩過這口氣來,惱怒的指著那幅畫,衝兩個書童吼道,“這是怎麽回事?怎麽回事!我不是吩咐你們要妥善放到我的書房去嗎?怎麽會變成這樣!”

兩個書童跪趴在地上,滿臉都是淚水,其中一個抬起頭顫巍巍說,“我們……我們的確是好好的將畫放在老爺書房裏了,可我們離開之後商議一下,又覺得如此珍貴的畫作那樣放在書房裏太不穩妥,於是便打算在書房門口守著,直到老爺過去。可誰知道,我們剛返回老爺書房,就看到書房的門開著,壯著膽子進去一看,就看到這畫……這畫變成這樣了……”

“誰……是誰幹的!”蕭書勇氣的跳腳。

就在這時,四皇子邁步回到了廳堂。他在院外等著蕭翎曉卻久久沒見人來,以為自己被她給耍了,可當他麵沉如水進來之後才發現那攤在地上的畫軸和兩個泣不成聲的書童,又見氣氛沉重,不由得轉頭望向蕭翎曉。蕭翎曉衝四皇子歉意的一笑,看了蕭書勇一眼,示意四皇子她沒能出去是因為這裏發生了事情。

四皇子這才釋然,大步上前看了一眼地上的畫卷,便將事情猜了個八九不離十。

如果是外賊進府,如此價值連城的畫作,偷走便是,斷然沒有毀成這樣的道理。蕭然傑才將畫作拿出來不久,想必毀了這畫作之人,要麽是嫉妒蕭然傑獻畫,要麽是對得了畫作的蕭書勇心存怨恨。這麽說來,毀了這畫的人,必定就是在場蕭家眾人之一了。

四皇子環視眾人一圈,突然意識到了什麽,他快步走到蕭書勇麵前,輕聲說,“如此佳作被毀,想必是有賊人所為,蕭丞相息怒,明日交由京兆尹去調查吧。”

蕭然傑一聽這話,頓時反駁道,“四殿下,這幅畫花費了韓先生那麽多心血,我剛剛拿回來獻給父親便被毀了,這日後若是被韓先生得知此事,我丞相府顏麵何存?”他又轉而對蕭書勇說,“還請父親查出毀了這畫的人,我要看看是誰如此狠心,又是誰對父親和我有這麽大的怨念。”

蕭然傑最後一句話出口,在場眾人臉色都是一變。蕭書勇聞言也想到了什麽,他下意識的朝蕭翎曉看了一眼,那目光之中分明帶著責備和怒火。

蕭翎曉泰然而坐,就仿佛沒有聽出蕭然傑這話裏的意思一樣。

蕭書勇叫來了護衛總管問話,問過之後確定今晚沒有發現賊人蹤跡,如此一來,便確定是府中這些人做的了。

蕭然傑見眼看著事情要成了,心中滿是得意,他站起身來,衝蕭書勇說,“父親,兒有一言,要說出來,或許冒犯這廳堂裏的某人,可若不說,隻怕是找不到毀畫之人,不知道當講還是不當講?”

蕭書勇沉聲道,“隻當全是猜測,但說無妨。”

蕭然傑聞言心中暗笑,道,“從我剛才將畫作呈送與父親,到剛才發現畫作被毀,我們之中,隻有一人離開過這廳堂,若是按照常理推斷,是不是……這離開過廳堂的人,就是毀畫之人呢?”

他這一句話算是給眾人提了個醒兒,廳堂裏眾人目光瞬間集中到了蕭翎曉的身上,因為她太引人矚目,所以她從廳堂出去,基本上所有人都留意到了。

蕭翎曉一看矛頭果然轉到自己身上了,淡然一笑,開口道,“二弟,你說的那個人,該不會是我吧?”

蕭然傑也微微一笑,拱手道,“大姐可別生氣,父親也說了,這隻是我的一個猜測而已。那段時間之中別人都安坐在這裏,唯有大姐出去過,除了大姐之外,別人都騰不出另外一個身子去毀畫呀。”

雖然蕭然傑話止於此,但在場眾人也都知道,蕭翎曉對蕭家本身就有敵意,要說她嫉恨蕭然傑或者是怨恨蕭書勇,都是理所當然的。有了動機又有時間,這毀畫的人,十有八九就是蕭翎曉了。

“翎曉,你可知道,韓先生為這一幅畫耗盡了多少心血,你就算是心有不滿,卻也不該毀了這樣一個曠世傑作啊!你可知道自己這是糟蹋了一位文人多少心血嗎!”蕭書勇這幾句話是字字錐心,作為一個文人,眼見著這樣的事情發生,實在是痛心疾首,比剜了他的肉都疼。

蕭翎曉聽蕭書勇說完這話,皺著眉頭站起身來,冷笑了一聲,道,“父親,你這樣說,莫非就是認定了這畫作是我蕭翎曉毀的?”

蕭書勇瞪圓了眼睛,纏手指著蕭翎曉怒道,“事到如今,你難道還要狡辯不成!”

蕭翎曉從座位裏走出來,來到地上攤開的畫卷前低頭看看,冷笑道,“二弟的猜測未免太過牽強,你說那段時間隻有我一人出去過,這話隻怕不對吧。”說著,她伸手一指站在蕭書勇身邊的四皇子,“四殿下剛從外麵回來,怎麽就能說,隻有我一個人出去過呢?”

四皇子聞言臉色一變,他馬上想到,莫非蕭翎曉那時候約他出去,就是為了給她自己脫罪?若真是如此,那這女子可真是太可惡了!

然而就見蕭翎曉淺笑著環顧四周,神態悠然的繼續說,“當然,四殿下不會是毀畫之人,但隻憑這一點,便能說明二弟的推測根本不可信。再者說,難道毀一副畫作非要主子親自動手?依我看,就算是一個書童,也足以將畫作毀成這樣了。”

說這話時,蕭翎曉看著跪在地上那兩個書童,見這兩個書童身子一下子繃得緊緊的,不由得冷哼了一聲。

“大姐果然是能言善辯,二弟佩服。”蕭然傑緩緩走到蕭翎曉身邊,毫不示弱的與她對視,還擊道,“按照大姐的說法,府中的確是誰都能毀了此畫,隻不過,二弟再做猜想,這府中未必還有別人能夠有這份膽量毀了這樣一幅名貴傑作吧。”說到這裏,蕭然傑微微眯起雙眼,笑道,“二弟這麽說,大姐千萬被生氣。其實還有一個辦法,或許能更快找到毀了畫作之人,那便是我們到父親書房裏去看看,那個人在這麽短的時間裏毀了畫作,說不定會留下什麽線索。我們不如過去查找一番,也免得冤枉了好人。”

蕭翎曉聽蕭然傑說完,轉頭望向蕭書勇,“父親可願意讓我們到你的書房裏檢查一番?”

蕭書勇惡狠狠咬牙,憤恨的望著蕭翎曉,怒道,“好!不過我醜話說在前頭,等查出毀了這絕世佳作的人,我定饒不了他!”

蕭翎曉冷笑一聲,“若是有證據證實我是毀了這幅畫作之人,我願意聽從父親發落。隻不過,若我是被冤枉的,還請父親務必還我一個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