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澎”桌麵上的奏折被狠狠的掃落在地,伴隨著的是宗文帝青紫的發墨的臉色。

“皇上,皇上,您保重龍體。”劉喜顧不得散落一地的奏折,急回首扶住一手捂胸正搖搖欲墜的宗文帝,一向五平八穩的臉色湧上急切恐慌。

“賤人,那個賤人,竟然敢……欺朕!……”宗文帝的臉色青紫發黑,伸手捂住胸口,勉強說了一句話,一張口,血噴了出來,劉喜隻來得及拿帕子替他捂住,他整個人頓時萎靡下來,被扶著坐在龍椅上。

“皇上,您保重龍體啊,就算不為您自己,您還要為殿下考慮。”劉喜急道,端過一杯茶。

“那死小子,也是個沒用的,關鍵時候竟然為了個女人跑了。”宗文帝喝了一口茶,才緩過一絲勁,恨鐵不成鋼的合上眼,疲倦的道,事情一定要盡快解決,自己的身子是越來越不好了,有些步驟需加快。

“皇上,殿下是個聰慧的,您看這些年來,他一直做的很好,現在這個時候也的確不是最好的時機。”劉喜接過宗文帝遞過來的帕子,熟練的把染血的帕子就著邊上的燭台燒盡,又把窗戶打的更開,散了散屋內的血腥之氣。

宗文帝閉開眼,看著一卷落在自己腳邊的密報,上麵紅漆封口稍開,正是自己方才看的那道,一時覺得心神俱疲。

“皇上,您要不要休息一下?”劉喜回過頭,看著身影顯得孤單的皇上,想起相伴多年,看著那個意氣奮發的青年變成垂垂老亦的老皇上,一時悲從中來,側過頭抹了抹眼淚,轉回頭強笑著問道。

他跟著宗文帝的時日己久,從一個跑前跑後的小太監變成整個皇宮的太監總管,一路走來,也是血雨腥風,但是對宗文帝的忠心卻從沒變過,這時候看他連身影都透著廖落,仿佛快被壓跨了的模樣,哪裏會不難過。

說完,聲音有些哽咽。

“不休息了,讓人布置下去,把文貴妃暗算了定國公府的事,透給皇後知道,這種事,內宮自有處治!”燈下下宗文帝的臉色帶著些青黑猙獰,仿佛要嗜人而食一般,雖然說的是對昭妃封賞的事,那樣子更象是要吃人一樣。

文貴妃竟然敢幹出這種惡毒的事,枉他還真的以為她是現在這宮裏唯一一個真心對自己的人,卻想不到這種女人那麽多年前就己經籌謀,甚至還害死了自己另一個兒子,把自己的兒子假借別人的名義養了下來。

相信皇後和定國公府就算再無能,也絕不會讓她如願的!

“是,王爺那裏要不要通知殿下快些回來?”劉喜小心翼翼的問道。

“讓殿下快些回來,若回來的晚了,朕就下旨廢掉他的軒王妃。”宗文帝恨聲道,女色誤國最好的方法,就是直接拔掉,那雙狹長的鳳眼裏閃爍著狠戾。

“是,奴才明白,一會讓人快馬加鞭,把信送到王爺手上。”劉喜不敢多言,站在他身後伸手輕緩的按揉他的太陽穴,舒緩他有些突突起跳的青筋,這陣子楚王獨大的局麵,是皇上不喜的,這布下的後局,把所有人都算計在內。

一切全是軒王殿下的掌控中!想著這位表麵上看上去極盡囂張風流的軒王殿下,老太監不得不暗中歎氣,這輩子最會扮豬吃老虎的就是這位了。

不管是楚王還是燕王,或是寧王,實際上早己一步步入局。

毀滅的隻差時間而己。

而現在的下一步,是逼反,這是軒王殿下離開時,和皇上定好的計劃……

這哪還是一個示及弱冠的少年,分明就是一隻年老成精的老狐狸啊!誰都算計不過他,以後若在他手上討飯吃,必然更加小心才是,一會還是趕緊把皇上的信送給殿下才是。

不提這裏老太監想起風玨染,戰戰兢兢,墨雪瞳和風越染卻是真的遇到了危險,大樹下站著的就是燕國的大皇子,那位據說跟白逸昊鬥的棋鼓相當的白逸晨,他衣著有些零亂,顯然是倉促起身,神色淩厲問一邊拿著火把的侍衛:“沒人?”

“屬下找過了,的確是沒有人。”侍衛恭敬的回話。

白逸晨的目光懷疑的看了看四周,又抬頭看向黑沉沉的樹梢支叉,皺了皺眉頭,既便是下麵燈火通明,這裏也是看不清的,看了一會,他眼眸閃了閃,突然道:“上樹上,看看去。”

雖說這樹蓋如雲,但真正能站得住的人就是主枝,若他們下麵的十幾個人全飛上來,必然是會發現兩個人的,墨雪瞳不由自主的一驚,黑暗中伸手在風玨染的胸口捅了捅,急燥起來,現在在燕國的地盤上,若是被白逸晨發現風玨染,可就凶險了。

風玨染反手握住她的手,在她掌手輕了輕的劃了兩下,寫下“別怕”兩字,依舊抱緊她,不動聲色的站在樹上。

“是”侍衛們齊聲答應,一個個做勢欲起。

若不是風玨染早知機的伸手過來捂住墨雪瞳的嘴,她差點就驚呼起來,心跳的差點從嘴裏跳出來,額上微現冷汗,眼眸緊緊的盯著樹下的侍衛,生怕他們就這麽出現在自己麵前。

可是待了半響,竟然沒有動靜,侍衛們也隻是答應,卻沒行動。

“散了吧。”樹下白逸晨雖然還有些懷疑,但還是果斷的下令撤人,他住在藍家別院的事,不能鬧大。

“是,殿下。”侍衛們盡退了下去,無聲的散落在院落的各個角落,監視著這裏的每一個變化。

白逸晨隻帶了兩個人,匆匆的往內院走出。

風玨染放開墨雪瞳的嘴,在也耳邊低低笑語了一句:“要不要去看看白逸晨夜會佳人?”

“他到這裏來就是會跟女人私會?”墨雪瞳方才己被嚇得有些虛軟,這時候放鬆下來,下意識的反問一句,問完才急急的捂嘴,水眸靈動的左右看了看,幸好這一帶樹木叢生,竟是一下子沒人發現。

“當然,否則他怎麽會那麽小心,剛才還虛言哄騙我們,說明那女人還是個不一樣的人物,來,我帶你去瞧熱鬧。”風玨染慵懶的聲線帶著些靡靡之音,明明說的很正經,不知怎麽的從他嘴裏說出來卻讓人有種被調戲一般的感覺。

墨雪瞳的臉無端一紅!

隻是她還沒羞惱的說話,風玨染也在她耳邊輕輕親了一下,抱著她身形急閃,隨著白逸晨追了下去。

驚呼聲被她緊緊抿在嘴裏,這種地步,稍走錯一步,就是萬劫不複,這人還真是沒個正形的,就不知道怕字怎麽寫的,不過她也有些好奇,白逸晨當然不可能無緣無故的出現在藍家別院,而且這別院還是之前自己來過的。

若是白逸晨偷偷的會女人,又有什麽女人讓他這麽謹慎小心,是怕五公主還是怕其他……

白逸昊一路往裏走,走到一間空的院落門口,隻帶了一個小太監進門,進到屋門前,白逸晨推門進去,小太監守在門外。

屋子不大,卻是很精致,不管是仕女的屏風還是怒放的花束,都讓人覺得這裏是一個女子的閨房,一屋子的嫵媚氣息,臨窗燈前坐著一個穿著炫色宮裝的女子,手挽臂紗,站在那裏亭亭玉立,一看就知道是個美人。

隻得開門聲,美人回過頭,那張稍顯老態的臉上露出驚喜,還不待白逸晨站定關門,就急匆匆的撲了過來,嬌滴滴的道:“晨郎,你怎麽才來?”

後窗處,墨雪瞳愕然的看著那張有些熟悉的臉,一時水眸急劇睜大!

“方才過來的時候,怕有人跟著,故爾仔細的查了一下。”白逸晨親熱的扶著女子的手,反手把她擁入懷中,輕憐的道,隻是站在墨雪瞳這個角度,正好可以看到他眼角的一抹厭惡一閃而過。

“有人跟來了嗎?不會的,我的暗衛一直跟著不會有人知道的。”女子起初也是嚇了一跳,但馬上又鎮定下來,反而安撫白逸晨道,顯見對自己的暗衛很有信心。

“還是小心些好。”

“怕什麽,反正他也不在,老的那個又不知在那個宮裏忙乎,沒人會注意我們的。”

“你出宮的時候有沒有人看到?”白逸晨有些不安,皺眉推開懷裏的女子,沉聲問道。

“不會有事的,怎麽可能有事,那麽多年來,可有人查覺?連藍家的人也己為你隻是私會自己的情人,卻從沒有想到過是本宮。”女子也就是燕後抬高下巴傲然的道。

她對自己手底下的暗衛是極其放心的,當年跟著她嫁到燕國來,這部分暗衛並沒有交到燕皇手裏,而是成了她的私兵,她能夠穩穩坐上燕後的寶座,與她手裏的這部分人有直接的關係。

白逸晨眸色一沉,眼角閃過絲不悅,對這個一向自以為是的女人,他是越來越不耐煩了!

但現在的情形,他隻能依靠她。

伸手重新把燕後溫柔的擁進懷裏,白逸晨笑道:“你的人當然相信,但還是需小心,待得他日重定大位,我們才可以真正的永遠在一起。”

這是這個老女人給出的條件,他當時不假思索的就答應下來,現在他一個人無法成事,隻能按這個老女人的想法,一直全聽她的,等他日自己能夠真正作主,這個老女人也可以消失了。

“晨郎,你真好!”他的話讓燕後一陣感動,身子動了起來,反手擁緊白逸晨,拉著他就欲倒向一邊的床榻,她出來一次不容易,哪能不解一番相思之苦,此時因為白逸晨的話己是情動,身子嬌柔若水,連嗓音都柔得能滴出水來,吻落在白逸晨的臉上,燃燒著熾熱的感覺。

白逸晨卻是極討厭這種感覺的,看著燕後眼角微微的細紋就覺得沒什麽胃口,特別現在還一肚子心事未了,一時哪有什麽心情與她玩樂,但又恐惹她不滿意,隻得抱著她順勢坐下來,雙手緊緊擁著,免得她亂動。

“他就要回來了,聽說朝堂上有一半的人己站在他這邊,支持他的太子地位,我們這裏的實力實在是太少了些。”他一臉沉色的說起正色,為質歸來,想不到白逸昊竟然這麽強勢,幾個合間就收服了人心。

想到這事,白逸晨就高興不起來,俊眉皺起,一臉煩燥!哪還有心思陪燕後玩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