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的黑色轎車開的不快,一路慢悠悠的在城市裏晃悠著,董倩這邊也隻能被迫放慢速度,不過此時她的好奇心也被激發出來了,倒是不著急。

“你覺得前麵車子的人在幹嗎,開這麽慢呢。”董倩這時對陳珞道。

“我怎麽知道。”陳珞笑道。

董倩道:“你不是說車子裏的人是溫仁軍嗎?怎麽會不知道呢?不然我們幹嗎跟蹤他啊?”

陳珞道:“我有我的道理,你盡管開車。”

董倩湊過來一點,對他道:“你不覺得今晚的月色很好嗎?我們幹嗎要在這樣的事情上浪費時間。”

陳珞一聽這話,就是明白過來,又是覺得好笑,伸過一隻手去,在董倩身上胡亂的摸了一把,正色道:“辦正事呢,別打岔。”

董倩身體敏感,咯咯輕笑:“我說的也是正事啊。”說著,朝陳珞拋了一個媚眼,吐著舌頭道:“不是嗎?”

陳珞正要說話,卻是見前麵的那輛車子忽然加速,趕緊對董倩道:“跟上。”

董倩也就是好玩,故意逗逗陳珞,這時聽陳珞這麽說,趕緊踩下油門加速跟上。

兩輛車子,行駛了大概二十分鍾左右,前麵的黑色轎車在一個小區的單元樓下停下,車裏的人走下來,一男一女,男的是溫仁軍,女的則是不認識。

董倩看的好奇,問陳珞:“溫仁軍年紀不小了吧,難道還沒結婚。”

“結婚了。”

“這個是他老婆?”

“不是。”

“啊……情人啊……”說著,董倩還不屑的翻了一個白眼:“男人難道都是這樣子的嗎?”

陳珞道:“剛才你還逗我來著,男女之事,你情我願,總會有人樂在其中吧。”

董倩又道:“我見那個溫仁軍對他情人很溫柔啊,表現的好像不錯的樣子。”

“你沒看錯。”陳珞摸著下巴道。

“這就是我們跟蹤他的原因?”

“差不多吧,我們也走。”說著這話,陳珞抬頭往上看了看,剛好看到溫仁軍和那個女人走進去的那個單元樓,四樓的燈光亮了起來,房間號,已經確定下來了。

董倩滿頭霧水,不是很能明白這其中的關聯,但是既然陳珞這麽說,那也沒必要多問什麽,開著車子離開小區。

車子開了一段路,董倩問道:“送你回家還是?”

陳珞笑道:“女人,你的記性可真不怎麽樣?”

“啊……”

“今晚夜色很好……很好……很好啊……”

董倩的臉色一下子就紅了起來,牙關輕咬,很是不好意思的對陳珞道:“今晚不太方便哦。”

“因為董冉?”

“不是。”

“工作還沒做完。”

“也不是。”

“那是因為什麽?”

“我大姨媽來了。”

陳珞聽的這話,臉一下子就黑掉了。

女人啊,永遠都是這個世界上最口是心非的動物。

……

第二天是個好天氣,時間還早,清晨的第一縷陽光從天際照射下來的時候,翠綠色的葉子上,有一滴滴的露珠輕輕滾動著。

燕京,古老的四合院裏,溫少宇坐在一張小石桌邊上,桌子上擺放著一壺熱咖啡和一疊文件資料。

這是美好的清晨,但是溫少宇的神情看著並不輕鬆。

他手裏拿著兩張紙看著,這些,都是溫仁軍通過竊取陳珞電腦裏的資料所發送過來的文件。

已經看了很長一段時間了,但是不得不說,看的越多,溫少宇的觸動就是越大,也越多的覺得陳珞此人不簡單,甚至可以說是深不可測。

這當然是一個非常高級別的評價了,放眼燕京,能夠擔的起他這個評價的人,都不多了,更何況,這句評價,還是用在那個他從來都是用俯視的眼光看著的家夥身上。

這份資料,溫少宇已經研究了有一天了,但是,越看,他甚至都要覺得,其實這東西,是陳珞故意泄露出來打擊士氣的,因為,按照陳珞的這種發展設想,實在是太瘋狂太難以理喻了。

一個人的生命線是有限的,雖然在有限的生命線上,可以將事業線做的無限的長,但是這種事情,在統籌規劃中是有限度的,是必須能夠做到統籌經營的,如果一個企業內部各個部門一盤散沙一般的各自為營,那麽這個公司,不出兩個月,就勢必倒閉。

而陳珞的發展設想,正是如此,橫跨多層次多領域的發展方向,完全就是東一榔頭西一棒子的空想主義,完全的不切實際。

溫少宇有試圖努力的將這些發展項目綜合起來,但是他發現,以他的智慧,在思考了一天一夜之後居然都做不到的時候,他就放棄了,因為他不認為這是可行的,陳珞,是個瘋子,徹頭徹尾的瘋子。

自然,雖然溫少宇有看到那幾篇有的放矢的股票社論,肯定了一些陳珞的才華,但是這並不能阻礙他將陳珞歸為瘋子一類。

其實,溫少宇所不知道的是,陳珞的這些大方向的發展計劃,大部分,還真的隻是一個空想,是不切實際天馬行空的理想主義。

切合曙光集團的未來發展方向發展主線,雖然未來~經營的具體項目會很多,但是必須,會有一根主線橫貫其中,而目前,這跟主線,就是曙光文具。

難以涉及和照顧到曙光文具發展方向的,就是算很有潛力很有價值,陳珞在進行項目投資和開發的時候,都會無比的慎重。

是以,盡管溫少宇花費了的極大的力氣竊取了這些資料,但是實際上也僅僅就是一些無聊的空想而已,絕無任何的現實意義,這也是為什麽陳珞在資料被盜之後絲毫都不放在心上的緣故。

當然,另外一個方麵,因為過目不忘的天賦,因為腦子裏的那根強大到足以精準分析任何事物的強韌神經,陳珞很多時候都偷懶的不願意用文字來表述事情,這些資料的內容雖然多,但是大部分都是網絡上摘抄的,隻有一些莫名其妙的主線和概括,才是他自己寫的,所以,真正能產生價值的,也就是那麽三言兩語,而溫少宇,要在如此反複繁多的資料之中,甄別陳珞的用意,還真是為難他了。

手指微動,一杯咖啡落入嘴裏,溫少宇這時終於將資料放下,仰頭看向天邊的太陽,然後眼睛微微眯起,揉了揉太陽穴。

就在這個時候,有人進來道:“溫少,馮先生來了。”

溫少宇揉了揉臉,讓自己的表情不是那麽的冷漠和機械,點頭:“讓他進來吧,直接到這裏來找我。”

“好的。”傭人走了下去。

大概五分鍾之後,一個幹瘦的穿著中山裝的老者出現在溫少宇的視線範圍內,正是馮先生。

馮先生早年是溫老的秘書,和溫老相交甚篤,在溫家,甚至有客卿的味道,盡管這個年代,早就不再流行客卿這個詞語,但是不能否認,馮先生不管是在溫家,還是在燕京,都是有著極大的能量和人脈的,而馮先生此人,也是有著通天手腕的人物。

溫少宇站起來,招呼道:“馮先生請坐。”又對傭人道:“上茶來。”

馮先生不客氣的坐下,視線自然而然的落在那一疊文件上麵,對溫少宇道:“能不能看?”

溫少宇點頭,馮先生就抽過兩張,看了起來,看的速度很快,一目十行,一分鍾看完,馮先生幹脆將資料全部挪了過去,埋頭看了起來。

傭人上了茶來,溫少宇親自倒上一杯,招呼道:“馮先生,喝茶。”

馮先生嗯了一聲,卻是絲毫都沒有抬起頭的意思,繼續看著,如此一看,竟是看了大半個小時。

大半個小時之後,馮先生抬起頭,籲了一口濁氣,然後拿起那杯早已冷卻的茶,一口一口的喝著,他的眉頭微擰,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麽。

溫少宇見馮先生如此模樣,立即對傭人道:“上熱茶來。”

馮先生一擺手,道:“不必了,有事說事,說吧,你叫我過來幹嗎?”

溫少宇指了指那一疊的文件,道:“就是這個,先生也看了一些了,不知道有什麽見解。”

“這是你的,還是別人的?”馮先生反問道。

溫少宇想了想,道:“別人的。”

馮先生道:“千頭萬緒,不離其中。”

溫少宇微微一驚,訝然的道:“你的意思是,這些東西,都是由一根主線串聯著的?”

馮先生點頭:“正是如此。”

“那是什麽?”

“我沒看出來。”馮先生道。

溫少宇更是震驚,因為他清楚的知道,馮先生這一句沒有看懂,意味著什麽,可以說,這份資料既然連馮先生都看不懂的話,那麽舉國範圍內,能夠看懂的,一隻手都數的過來了。

稍稍停頓了一下,溫少宇道:“時間上不急,馮先生可以拿回去慢慢研究。”

馮先生道:“我已經看過了,不用再看第二遍,但是我要告訴你的是,如果這份資料,是來自你的對手的話,那麽你的情況,很是糟糕。”

“我該做什麽?”溫少宇問道。

馮先生輕笑:“這話你問我沒用,而是要問你自己,問你自己,你到底要做什麽,你到底,要得到的,是什麽。”

溫少宇將這話喃喃自語一遍,有些醒悟,對著馮先生微微鞠躬,道:“多謝老先生提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