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災的起源隻是一個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原因——線路老化。但是這一個普普通通的起因卻造成了這麽多人的罹難,不得不說是一個巨大的悲劇。這棟居民樓是一棟普通高層居民樓,但在事後檢查中發現,這棟樓本身在建造過程中也存在著極為嚴重的問題,牆壁內的線路連接問題簡直就是一團糟,應該有的一些線路保護設施沒有起到應有的作用。
更有甚者,原本應該暢通無阻的消防通道,打開之後發現裏麵像倉庫一樣裝滿了東西,不僅如此卻是根本就被堵死的。一個巨大的悲劇已經釀成,再有人來對負責這個項目的天衡建築工程公司進行一番批鬥已經失去了意義,哪怕與其相關的所有的負責人都被刑事拘留也沒有辦法彌補這樣一個滔天大錯。一切的起因隻是一個意外,但悲劇便是由一個又一個‘意外’釀成的。
然而誰也沒有注意到的一點便是在那份處罰名單裏麵沒有出現建設局局長孫文峰的名字,責任人直接跳過了他落在了莫南為身上,也許當時看來由高層領導負責是無可厚非的。
但是站在夏如軒現在的位置再來考慮這個問題,卻難免不會想到在其背後的政治鬥爭,這些高層之間的爭鬥不可能像鎮裏縣裏那樣直接牌桌叫板針鋒相對,但是另一麵,這個層麵的鬥爭太如履薄冰,透過這種意外便也可以借題發揮,讓人永無翻身之曰了。
“我恰好聽別人提到過這個公司。”夏如軒腦海裏一閃而過這些念頭,表麵上卻是鎮定的和柳國正說著,“就正好問問了,在你們業內還有什麽關於孫文峰的傳聞嗎?”
柳國正聽了夏如軒的回答自然也沒有多想,聽他這麽一問倒是側過頭想起來,無奈的搖搖頭,“這些傳聞又沒有能證實是真是假,能有什麽用?再說了,現在哪裏不是官官相護,難道憑這些風言風語就能扳倒一個處級幹部,那是不可能的。這些事不說也罷。”一下子說了這麽多,柳國正好似也忽然一下清醒了過來,隱約覺得自己是不是說的太多了,很快的帶過。
晚飯後按照規定今天應該是藍浚洋洗碗,不過柳依的媽媽張淑芬卻是把這個任務攬在了身上,夏如軒坐在沙發上心裏盤算著,柳國正說的沒錯,單憑這些風言風語是沒有辦法搬倒孫文峰的,倒不至於說官官相護,即便是當官也會有不同的圈子不同的靠山。大部分人隻是在事情沒有暴露的時候佯裝沒看見,但真正在大是大非上有人提起要查起來也不存在說護的問題,真有問題暴露出來是能護的住的嗎?那樣也隻能把自己搭進去。
孫文峰倒是遲早的事情,但這早一點晚一點卻有著極深的含義。可惜夏如軒不是政客,以他對政治的理解看到這個位置已經很不簡單了,有些事情便是連局內人都牽扯不清。他這個局外的又如何能夠插手這件事呢?
他忽然想到在金碧輝煌夏天曾經在恐嚇孫曉亮的時候提到過孫文峰,孫文峰在那邊肯定是有一些貓膩的,但是很快夏如軒就把這個想法否定了,這件事情若是通過夏天的手來做,很可能把那整個那邊都卷進麻煩裏。更重要的是夏如軒想讓莫南為來處理這件事。
就好比打怪賺經驗,這經驗怎麽也不能浪費了吧?夏如軒在想自己要怎麽樣去和莫南為提及這些,在沒有足夠的把握之前,以莫南為目前在蘇南還尚為淺薄的根基也是很難有所行動的,如果不能一下子把這件事情處理幹淨,那之後就麻煩了。不過夏如軒還是決定把這些事和莫南為交代一下,具體怎麽做莫南為比他要清楚的多。
晚上九點多鍾,夏如軒開車把柳依一家人送到了家,路上夏如軒裝作不經意的問了問那個現在正在招標的項目,然後不動聲色的記了下來。
夜色裏微醺的柳國正艱難的把鑰匙插進了門內,然後推開門把鞋子一脫就往沙發上坐了下來,看來今天他還算愉快,原本還以為今天會有勃然大怒的時候,現在看來還好。
“有時間讓小夏到家裏來吃飯。”柳國正想了下對著柳依招了招手。
“行了行了,你別為難依依了,這段感情不也才剛開始嗎,回頭就算依依去說了,你也不怕把人孩子嚇著。”
“怎麽會,”柳國正瞪大眼睛望著張淑芬,“我看夏如軒就不錯,跟我也挺聊得來的,怎麽會嚇著,回頭讓人到家裏來坐坐聊聊天不是很正常嗎?”
張淑芬跟在後麵嘮叨著,然後把擺放的淩亂的鞋子整理好,跟著走了進來。這是一套約莫百平的老房子,“得了吧。”張淑芬白了他一眼,“你啊現在逮著個人就說你那點破事,誰能跟你聊得來。我看啊還是人孩子姓子好,換個姓子不好的誰耐心聽你說話。不過夏如軒真不錯,長得好氣質好,舉止得體修養也很不錯。他家裏是幹什麽的你知道嗎,依依?”
正聽著爸媽誇夏如軒,柳依嘴角含著笑容,比自己受到嘉獎心裏還喜滋滋一點,聽見母親的提問柳依愣了一下,有些茫然的搖搖頭,“我也不太清楚,好像是自己開公司的吧。”柳依遲疑了一下,她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沒有把自己知道的一些有關於夏如軒背景的細節告訴父母。
“那應該是個大公司吧。”張淑芬也沒多想轉頭望向柳國正,想了想提了個自己腦海裏已經非常龐大的數字,“我看啊,起碼有幾百萬的資產!沒看那孩子一身貴氣。”
“嗯。”提到這個柳國正有些泄氣,說來說去那誰誰家裏多有錢多有權的,就自己沒什麽用,四十歲出頭了,現在還沒什麽職權,提到夏如軒家的背景,他忽然又想起什麽,“依依啊,你自己也要注意,正常交往我不反對。但是你們啊畢竟還年輕,未來的事情很難說得清,我們也不可能天天看著你,但是有些不該越的還是要收斂點,你是女孩子不能跟著他發傻,如果最後有什麽一個不小心分開了,吃虧的還是你,明白我的意思吧。”柳國正語重心長。
“嗯。”柳依也明白父親對自己的關心,但想著夏如軒那天夜裏說的話心裏卻帶著些許暖意,“你放心吧爸,夏如軒他不是那樣的人。”
柳國正義正言辭,“但你也保不準人不會變,我跟你說啊,男人一有了錢會有什麽變化誰也說不準,我也不是說他一定會變壞,但是你們還年輕,注意點總還是好的。”
“還別說,在這件事你爸說的還是對的。像我們那時候啊,關係都確定了牽個手都還緊張兮兮的,哪像你們現在。嘖嘖嘖。”張淑芬也逗趣道。
“好啦,我知道了。”柳依轉過頭對著張淑芬吐了吐舌頭,忽然想到什麽,往房間裏看了看,有些奇怪的問道,“媽,奇怪,怎麽然然不在家?”
提到這個原本還一臉笑容的張淑芬突然愣了一下,抬頭看了看牆上的時鍾,時間已經指向九點半了,“是啊,奇怪了,他說今天周末到同學家去玩了,不過按理說八點多也就該回來了啊。怎麽可能還沒回來,然然!”說著她往漆黑一片的房間裏喊了一聲。
柳依走到房間打開燈,房間有些淩亂一看便知道是個男孩子的房間,床上還攤著幾本漫畫書,頓時轉過頭來望向張淑芬,“媽,你在家也不管管然然,他都已經是高中生了。怎麽還能整天看漫畫書……”
“這……”麵對柳依的質問聲張淑芬也有些啞口無言,的確那個小兒子讓她有夠頭疼的。
“依依,”柳國正麵色有些嚴肅道,“你也別說你媽了,柳然什麽時候聽過我們的話?你們兩個我從小都是一樣管的,但是你也看到他的成績。不是說管管他就有用的,反正以後我們也不指望他,隻要他能夠混個高中畢業就讓他跟著我到工地上去,我們也花不起那個錢讓他再讀個下去。”柳國有些惱意的說著。
“但是你們也不能放任他在外麵到現在也不回家啊!”聽見父親的話柳依頓了下,開口抱怨道,她停下來看了看父親和母親的神態,“我不在家這段時間你們又和他吵架了……上個月回來的時候不是還挺好的嗎?”
“依依,”柳國正努力讓自己和顏悅色下來,“前幾天老師來家訪,找我們告了一堆狀,你以為我和你媽臉上好過,這不明白這就是扇我們耳光嗎。我們也就說了他幾句,他就大吵大鬧的,像什麽話。反正他現在誰的話都不聽,就聽你的,要不等會他回來了你和他說說,我也懶得跟他說什麽了。”
“嗯,我會和他說的。”柳依有些無奈的點點頭,“但是你也別這種態度,他現在年紀還小,又是青春叛逆期的。”
“也沒看見誰青春期叛逆成這樣的,你這幾年不還都好好的嗎?”柳國正擰著眉毛道,提到自己的小兒子,酒也醒了大半分,多少有點恨鐵不成鋼的感覺。
“叮鈴鈴鈴……”客廳裏的電話忽然響了起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