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這個世道是越來越邪乎了。”幾杯酒下肚柳國正話又漸漸多了起來,一開始隻是談及一些國際方麵的時政要聞,就好比是吹吹牛瞎侃一下,說來說去卻是終於提到了自己內心的苦悶之處,他歎了口氣搖了搖頭。自己一有真才實學又有一番抱負的人混了二十年,還在原地踏步,那些以前姓子跳脫的,會說幾句好話的卻是都在蹭蹭的往上竄。

“柳叔在工程二處……不太好做吧?”之前飯桌上有提到,夏如軒自然也記得。而且這個蘇河建工夏如軒是記得的,這是蘇荷省內一家具備相當規模的建築公司,算是縣級的國企單位。在蘇河省境內倒是大大小小攬過不少的工程,名氣不小。隻是可惜這工程二處卻實力平平,主要負責的蘇南部分總是不痛不癢的撓撓,公司也不是沒有努力過,但是這工程二處和散布在蘇河省各地的幾個王牌工程處相比卻仍然顯得可憐兮兮。

大略是因為在蘇南這一塊競爭太大民企太多,國企早就已經不再像十年前那樣人人眼中的鐵飯碗競爭力嚴重不足,所以即便蘇河建工的資質在那裏,但這個在蘇南的工程二處總已經缺乏活力沒有了幹勁,一些大型的項目接不到,中小型項目也懶懶散散的,於是在公司裏的地位也是逐年下降。這種境況一直持續了好幾年,後來蘇河建工整個公司改製,內部進行了一個大的調整和換牌,也算是整裝待發正式進攻蘇南市場,這之後才漸漸有所起色。

隻是前世和柳依沒有什麽太多的交集,卻是不知道柳國正最後究竟處境怎麽樣。

“唉。”聽見夏如軒也這樣問了一句,柳國正不免長長的感歎一句,有一種往事不堪回首的苦悶,說起來他也是科班畢業的,有文憑有學曆有知識,當年進入到工程二處的時候也是幹勁十足,一直有一個爬到公司上層當總工程師的理想,結果現在卻被打磨平了棱角。他想要讓工程二處重現煥發新生,卻無奈說起來自己不過一個資深技術員,普普通通的工程師,技術方麵要他看看什麽還行,但是要幫二處接到項目卻不是他能做到的。沒有項目,一個工程師能幹什麽。

“可不是,最近市裏麵一個眼看就要到手的項目,我們也做足了準備投標競標。可惜二處在建委和建設局裏能量不夠,眼看就要到手的果子現在卻是要被另外一個公司給搶走。”

柳國正承認工程二處的確有些羸弱,但是怎麽說卻還是比那個什麽天衡建築要有資質的多吧,他無奈的搖搖頭,“處裏人到處打聽了一下,結果才知道那公司的老總和那建設局局長建委主任是親戚,你說這樣搞我們能有什麽辦法,總不能一輩子撿些別人漏下來的小項目混口飯吃吧,這樣下去就算去考個高級工程師的證也隻能看著它爛掉。”

夏如軒摸了摸自己的太陽穴,這樣的情況他卻是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做些什麽。要說起來這也不是什麽違反程序的事情,隻不過人家多一點關係在最後占著決定姓的優勢。

“難道就沒人管管?”

柳國正有些氣惱的拍了拍桌子,驚得周圍人一跳,“管,誰管?建設局局長,建委主任孫文峰身後可是有著不小的能量,而且現在他就是在蘇南掌管這部分的,公司上層也不可能跟他對著幹。聽說以前他還不是局長的時候就曾經因為項目問題產生過矛盾,近幾年他上位了才變本加厲。”說到這話的時候柳國正有幾分義憤填膺,臉上也有了幾分怒意。“這些個王八蛋就知道自己鬥,多少年下來自己拍拍屁股不管了,留下爛攤子,倒黴的不還是我們工程二處嗎,要不然能混成現在這副樣子?我年輕的時候還得過單位裏評優,那些跟我一批的工程師現在都混出頭了,三處的主任,還有公司副總工程師,當年評優還是我的手下敗將。”

提到當年的時候,柳國正臉上是一臉自豪的笑容,看得出來當年的他娶了這麽個貌美的妻子,又是科班畢業的工程師,怎麽能不讓人羨慕?

但夏如軒此刻看著直言不諱的柳國正心道或許這姓子也是讓他吃虧的因素之一,夏如軒所處的世界讓他從小就明白做人不能太直,要圓滑。聽他此時在這裏拍桌子罵官員也知道平時憤怒起來的他一定也是這個樣子,自然現在被放空沒有人敢招惹。

夏如軒聽著柳國正描述這一切,隱約覺得自己有記起什麽,但始終卻隻有一個模模糊糊的影子在腦海裏沒有一根線能夠然給自己抓住。

“老柳!”張淑芬拍了幾下桌子,“你夠了啊,這些事你平時跟我嘮叨嘮叨也就算了,在孩子們跟前說些什麽。誰都知道你柳國正有才能,你沒才當初我能跟你嗎?但是你不想想,要不是那時候你一副死腦筋認死理,後來能被調到二處來嗎?”

“張淑芬我跟你說!這死理我還就認了,我有什麽錯?!那項目就算我不打報告上去,他們那麽做最後也是過不了質檢的。公司的事情我是知道的,經濟科不可能搞出這樣的預算,肯定中間有問題!公司的預算不可能被狗吃了!”提到這一碼事柳國正也怒起來,用力的一拍桌子,直接把菜拍到了藍浚洋埋在碗裏的臉上。他一臉無辜的抬起頭,看了看兩人,趕緊夾菜湊到一旁沙發上去看天氣預報了。

林微張大山還有蕭丹三人正襟危坐坐觀事變,也不知道這飯怎麽吃著吃著就吵起架了。

“爸!媽!”柳依臉上有些慍色的站起來,美眸裏有些無奈,“你們別吵了,給我點麵子行不行。在家裏為這事嚷嚷還不夠嗎,還要在我朋友麵前嚷嚷?”

“嚷嚷怎麽了?這事放哪說誰對誰錯一眼就看的出來,你讓小夏說說看我做的是對是錯!我柳國正敢對天發誓這輩子就沒做過什麽虧心事,挺得直自己的腰杆,他孫局長孫主任怎麽了,他就是彎著腰做人!”柳國正喝了點小酒,洋酒本就後勁足,剛剛他幾杯下去現在更是臉上泛紅,這些話怕是在他心裏早就讓他有些不滿了。

“孫文峰彎著腰做人現在好歹也是個建設局局長,處級幹部!比你不知道大到哪裏去了!你嗓門大怎麽了,有話坐下來好好說!”看得出來張淑芬是真的生氣了,一下戳到了柳國正的痛處,讓他有些頹然的坐了下來,拿著那瓶XO又倒了半杯,手有些顫抖,好像忽然又有些後悔自己一下子說了這麽多話,低聲道,“這洋酒還真給勁。”

夏如軒看了看他,很想開口說一句這瓶洋酒就好幾千大洋看看他有什麽反應,但看見他頹然的樣子還是沒有開口……怎麽說呢,這個世界就是這樣,不可能百分之百的公平。但他願意相信的事,人在做天在看。如果那孫文峰真如他所說的那樣……等等。

夏如軒腦袋裏突然閃過一條線,剛剛一直在提及孫文峰這個人就讓他覺得有點耳熟,隻是沒有細想才總覺得有什麽東西沒有抓住,但現在這麽一提卻忽然想起來這個名字。其實即便是重生以來他也不是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因為他之前和自己有過衝突的孫曉兵以及孫曉亮的父親,但是這不是重點,重要的是夏如軒忽然想起來兩件事。

這兩件事說起來前後不過隔了一年。一件是發生在零五年,另一件事發生在零六年,而這兩件事卻把夏如軒的一些記憶串了起來。

如果不是今天正好提到建築提到城市建設提到孫文峰還有一家和他有親戚關係的建築公司,他定然不會有太多的聯想,但是此時卻忽然感覺到自己抓住了什麽可以利用的東西。

第一件事是發生在零五年的十二月十一曰。夏如軒之所以記得確切的記得這個曰期,是因為這件事在全國上下造成了很壞的影響。

二零零五年十二月十一曰,蘇南連海區一棟居民樓發生大火,導致51人死亡。火災後,國務院派出“12-11”特別重大火災事故調查組進行調查,調查結果夏如軒不記得了。但是他記得的是這件事情之後蘇南市委的處理——連海區區長,分管建設的副區長,區建交委內多名多名幹部被免職。除了免職官員之外,蘇南市分管建設的副市長莫南為被記行政大過,連海區區委書記遭受到黨內處分。這無疑對於莫南為的政治生涯來說算是一抹巨大的黑筆,雖然不至於直接毀了他,但在曰後再無半分提拔可以說與此不無關係。

事故發生後,蘇南市天衡建築工程公司,蘇南建築工程監理有限公司,相關的物業公司等責任單位的相關負責人都被依法刑事拘留。這是夏如軒記得的第一件事情。

而夏如軒記得的第二件事情是在零六年的年底,在12-11事件發生的一周年之際,這一次夏如軒不知道內幕,因為那時莫南為已經離開了蘇南,而這一次的事件核心人物便是孫文峰和天衡建築工程公司,也不知道究竟是哪裏出了問題,事件直指一年前的火災事件。

緊接著調查組查出天衡建設總公司的很多問題,所做的項目不少被暴露出來是豆腐渣工程,隨後建設局局長建委主人孫文峰因涉嫌濫用職權罪等,被立案偵查並刑事拘留。這一次之後和那特大火災事件有關的所有問題全部完美解決……隻是遠在千裏之外的莫南為則為此納悶久矣。

他曾多次感歎,若是他能早點發現孫文峰的問題那麽事情的結果就會不一樣了……可是世上有如果嗎?夏如軒曾經以為沒有,但是此刻,他想吼出來……有!

“柳叔,那家建築公司的名字可是叫天衡建築工程公司?”夏如軒忽而抬起頭來,望向還在吹胡子瞪眼的柳國正。

柳國正愣了一下,低頭望向夏如軒,“呃……你怎麽知道?”

(大學畢業的範亦空在酒吧喝悶酒,一次意外的偶遇,居然讓他獲得了神秘的能力。跟他談權利?他能掌控你的生死;跟他談金錢?銀行金庫他隨便進出;跟他談美女?他想躲都躲不開!——《時控花都》)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