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然在心裏歎了口氣，所謂無奸不商。蘇家畢竟是世代經商，蘇老爺子在商界的地位自不必說。又常常捐助教育和醫療，隻要是慈善活動那是場場不落。又對梅家作出這樣的低姿態，無論當年的是非對錯，現在的人隻會看到蘇家的委屈和梅家的囂張。

梅家就算想對付蘇家也不敢大張旗鼓。除非能捉到蘇家的把柄，問題是以蘇家的精明，這個把柄可不好捉。蘇家隻要一直保持這樣的態度，梅家再位高權重也很難拿蘇家如何。

……

“白先生，要知道這是違反我們職業道德的事情。”一個四十來歲穿著攝影背心頭戴鴨舌帽的男子委瑣的笑著。

被稱為白先生的人戴著墨鏡，豎著黑衣大衣的衣領，壓低聲音說道“你開個價吧。”

“五萬。”

“你……好吧，先付一半，事成後另付一半。但是事情一定要做的幹淨俐落。”

“放心，我的原則是拿人錢財，替人消災。”

街角的咖啡館裏，出來一個懷抱牛皮袋的男子，吹著口哨拐進了最近的一家銀行。半小時後，另一個衣著精良的男子也鑽了出來，快速上了一輛出租車。

不久後……

“要這麽多錢呐。”楊明豔不解的看著丈夫，每年丈夫都會捐些錢給孤兒院，可今年也捐的太多了吧。要知道，家裏還背著貸款沒有還清呢。

“今年出了大事，孤兒院好幾間房子被燒了，不趕緊重建。這大冬天的小孩子可遭罪了。”蘇易水是在孤兒院長大的，沒錢的時候都沒忘了捐錢。何況現在條件越來越好了，更不能置之不理。

楊明豔“啊”了一聲，嘮叨了幾句作孽，反而比丈夫更積極的拿了錢去銀行匯了出去。

誰也不會在九四年的冬天，把這二件事聯係在一起。蘇易水更不會知道孤兒院裏損毀最嚴重的就是檔案室，所有的檔案幾乎被燒為灰燼，其中就包括了的他的資料。

蘇然的決賽因為臨近年關，不想為此而打擾到人，蘇然讓湯湯不要告訴其他人。父母帶上湯湯去，就夠了。沒想到決賽當天，先是梅亮跟著母親來了，讓湯湯一陣驚喜。不到一會兒，白原也來了。比賽快要開始時，曾少柔也小跑著進了場，有了曾少柔自然少不了洪安明和夏力。

蘇然今天跳的舞蹈是綠野仙蹤，綠色荷葉邊的背心裙，從活潑歡快的恰恰到激情的桑巴，從逗趣的牛仔舞轉到婀那的倫巴。銜接得天衣無縫，又恰到好處。梅亮的媽媽和蘇易水都舉著相機，拍了許多舞台上的照片。

二十個節目並不多，定好是當天出成績，當天頒獎。蘇然對此並不抱什麽期望，自己的舞蹈即不歌頌祖國，又不是主旋律，屬於有掌聲無獎杯的那一小撮非主流。倒是王科長焦急的在後台走來走去，急於想看到成績。

評審團的都在辦公室裏商議分數，組委會安排小演員們合影。蘇然被拉上舞台，正巧和白瑩站在一起。白瑩一見蘇然高傲的昂著脖子說“我肯定能進前三，鄉巴佬你趁早卷鋪蓋滾蛋吧。”

蘇然聳聳肩，眼睛直視前方，麵帶微笑的用隻有白瑩能聽到的聲音說道“用錢買來的吧，說說看，你家捐了多少錢。”

白瑩尖叫道“你，你敢誣蔑我。”惹得其他人都看過來。負責照相的老師也走過來皺著眉頭道“什麽事。”

“她，她說我的獎是花錢買來的。”白瑩指著蘇然尖聲道。

大家麵麵相覷，獎都沒頒，這孩子是瘋了吧。蘇然一臉無辜的說“老師，我一直看著鏡頭，看都沒看她一眼。她一個勁在我旁邊自言自語，我其實都沒聽清楚。”

老師點點頭，這孩子個高，長得又漂亮，特意讓她站在中間。他從鏡頭裏看的清清楚楚，人家一直看著鏡頭微笑呢。頭都沒轉，怎麽可能去跟旁邊的人說話。

“你騙人，我說我可以拿前三名的獎，你說我是用錢買來的。還說你沒說，明明就是你說的。”白瑩氣急敗壞，這麽多人象看神精病似的看著她，這口氣怎麽噎得下去。

“還沒有頒獎，你憑什麽說自己可以拿前三，就憑你那個舞。”一個男孩子嚷嚷道“難道你真的賄賂了評審團，我不服，如果你真的進了前三名，我就退出比賽。”

馬上有個小姑娘嘟著嘴道“要是有最佳服裝獎，你還可以拿個前三，說到跳舞嘛……”

其人選手紛紛附和，驚動了不少帶隊的老師。打聽了情況都跟組委會叫起板來，不少人大嗓門都開始叫嚷，白瑩的爛舞一看就是連決賽都進不了的貨色。如果真的可以進前三，那他們省就再也不來參加比賽。還要向組委會提出嚴正抗議。

組委會的領導狠狠盯了一眼白瑩，蘇家是隱晦的承諾了一部分的捐款。可誰也沒這樣擺上台麵的道理，蘇家的這個唯一繼承人難道是個白癡。看來以後要和別的企業多接觸一下了，蘇老爺子如果不在了，用腳丫子也想得到蘇氏的下場。

“你，你們這群窮鬼。”白瑩看大家都吵嚷了起來，氣得大叫。有幾個本地的台下坐著父母親戚都是過來助陣的，見台上拍照有些異動。也過來了幾個人，一聽這事都氣炸了。

組委會領導是個年紀很大的胖老頭，一邊擦著額頭亮晶晶的汗珠，一邊安撫著大家。這是全國性的比賽，關係著很多學校的排名，絕對不會有貓膩在裏麵。不用他使眼色，蘇然也看到組委會的另一個工作人員以飛快的速度鑽進了評審團的辦公室。

畢竟是第一次舉辦活動沒有經驗呐，蘇然在心裏笑。這種事，也隻能是這個年代才有可能偶爾出現。以後作弊的會越來越高端，一般人連把柄都拿不到。

不屑的看了眼白瑩，用口型慢慢的說道“傻蛋。”

白瑩拉著組員會領導的袖子，“快，快，她又罵我了。她罵我傻蛋。”

站在白瑩和蘇然旁邊的一個小演員不悅的說道“你講點道理好不好，我一直站在這裏，聽得清清楚楚，人家可一個字都沒說過。”

又有小演員無限鄙夷地說道“剛才你還罵我們是窮鬼，難道你不是罵人。隻許洲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你以為你是誰啊。”

白瑩甩了手跑下台不知道又找誰去了，組委會的領導見狀，到底是惦著沒到手的捐款，也跟著追了過去。

後麵的事蘇然已經不關心了，隻安心等著公布成績。這次一共評出前十名，從最後一名往前，一個個激動的小演員一一走上台領獎。

一個接一個都沒聽到自己的名字，蘇然知道自己肯定是得不了獎了。報到第三名時，報幕的主持人微微一頓“讓我們請出第三名的得主，她是海的女兒也是賣火柴的小姑娘，更是綠裏仙蹤裏帶著仙氣的精靈――來自雲林市雲林高中的蘇然同學。有請……”

蘇然有些意外，她根本沒想過自己能上台領獎。就算評審團屬意於她，剛才她一手攪黃了白瑩的好事，讓舉辦方拿不到捐款，她也不該拿到獎項才對。

第一名第二名不出意外都是一個是跳民族舞蹈歌頌祖國的小姑娘，一個是演奏鋼琴的小個子男生。

隻是一張證書，可謂簡陋，帶隊的王科長卻激動的手都在顫抖。蘇然拿著這本證書，心想這算不算是虎口奪食呢。明明是屬於白瑩的東西，卻被自己奪了過來。

不對，不是屬於白瑩，她習慣了用錢可以買到一切包括男人。這一世，就讓你看看，是不是有錢就可以買到一切。

蘇錢溏的書房裏，老李不安的挪動著身體，小聲道“查過去的時候，線索斷了，什麽都沒找到。”

“什麽都沒找到。”蘇錢溏的聲音不大，卻讓老李心頭一顫。驚恐的抬起頭，結結巴巴道“時間太久了，沒有任何有用的線索。”

“繼續查。”蘇錢溏的聲音斬釘截鐵，沒有任何回轉的餘地。

“是。”老李慚愧地低下頭。

“上次要你在勤工儉學的大學生裏挑幾個好苗子的事，進行的怎麽樣了。”

老李攤上文件夾，開始淘淘不絕的講起這幾個大學生的情況。

“女生就算了，從中間挑四五個長得好的男生，找個好點的崗位讓他們再試試看。”蘇錢溏苦笑著，這算不算老天爺在懲罰自己。女兒不成器就算了，唯一的外孫女跟她媽一樣，都沒繼承到蘇家人的半點精明能幹。倒是把他太太娘家的傻大膽和沒本事繼承了個十足。都是一群見識淺溥又貪婪無厭的東西，活該被梅家人都整回去種地。

不知道她們婆媳兩人在地底下，看不看得見蘇家的內外交困，會不會後悔當初的決定。可惜父親死的太早，他臨死前唯一囑咐自己的就是家有賢妻才能興家旺族。

等他明白過來，已經太遲了。如果這世上有後悔藥，他寧願用全部的家產去換，哪怕隻求得跪在她麵前一個懺悔的機會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