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易水他們住的酒店就在這條街上，上午他們一家人去辦公室參觀。地方不大，位置卻很好。員工不多，隻有十來個人。蘇然發現其中一個人竟然就是在省城時，喝斥其他銷售員的男青年。蘇易水做東請大家吃了一餐飯，下午就帶著楊明豔根據周憶琳提供的人選一一去拜訪。

蘇然留在酒店，答應父母最多隻在這條街上逛逛。蘇然在這條走過無數回的街道上慢慢閑逛著，手上有父母留下的零花錢。自從蛋糕店開起來，蘇然手頭就再也沒缺過零花錢。她沒什麽特別的開銷，基本都存了起來。摸摸口袋，總要給湯湯和葛軍帶點什麽回去吧。

她知道這條街道中間有條橫路，拐過去是條年代久遠的老街，裏麵有不少市麵少見的玩意賣。她決定去哪裏看一看，沿著人行道一邊走一邊逛，溜溜達達的散著步。

很快看到老街，擺著攤的，開著店的，各有各的精彩。她一家家看了過去，遇到有意思的就多看幾眼。全然不知在她身後，一個年過六旬穿著唐裝的老頭子，正眨都不眨的瞪大眼睛看著她。

老頭子轉過頭對身邊一個管家模樣的人激動地說道“老李，你看看，像不像。”

“真的是很像，特別是眼睛，又大又有神。”老李是在老頭子身邊幹了幾十年的貼身管家，看到蘇然也是睜大了眼睛，驚詫莫名。

就這樣，兩個加起來一百多歲的老頭子，跟在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身後，走了快半條街。老頭子越看越驚心，老李則越看越膽寒。

終於在蘇然拿起一塊晶瑩剔透的玉蟬時，老頭子走到了跟前。那掌櫃的本來看不起眼前這個小女孩，不願拿出來讓她看，在對方堅持之下才無奈取了出來。看到另外有人感興趣，這才提起了勁。口沫直飛的講起了故事，無非是祖傳之物，如何躲過抄家滅門，又如何僥幸躲過連綿戰事才得以留傳至今。

蘇然“撲哧”一笑，心想這裏賣東西的基本功莫不是要會編故事。走了半條街，聽了不下十來個故事，個個故事都是情真意切。她要真是個十三歲的小姑娘，恐怕要信了個十成十。

上手摸了一下，入手微涼，玉質細膩光滑，是玻璃種。不算頂好，但是塊真玉。她笑了笑直接問道“這塊玉多少錢。”

掌櫃的講這麽多其實都是講給她身後那兩位老爺子聽的，看那兩位的穿著派頭，那才是他心裏能掏得出錢的客人。聞言敷衍道“這不光是塊玉，還是古董，不貴，二千塊拿去。”

蘇然以前就很喜歡玉石水晶一類的東西，雖然談不上懂，可看的多了，也大概分得出一點。這塊玉放在二十年後，二千塊當然不算什麽。可要放在如今，就貴得沒邊了。她笑著搖搖頭，轉身就走。東西多的是，掌櫃明顯想賣的是身後的肥羊，她就不多事了。

見小姑娘轉身就走，掌櫃倒是鬆了口氣，正好專心對付眼前的兩人。可沒想到，兩位老爺子居然頭都不抬，直接跟著小姑娘出了門。拿著手上的玉蟬正要開口說話的掌櫃，隻來得及看著兩位老爺子的背影發愣。從後麵轉出身的大掌櫃，笑罵道“看走眼了吧，這明明就是一家人，當爺爺的給孫女保駕護航來了。你沒看人家長得都像一家人嘛，以後可別幹這種傻事。”說完也不在意，笑笑又走了進去。

蘇然半點不知她身後發生的事，隻一味的逛著玩著。有時也會蹲在地上，翻一翻地攤上的物件。最後還是在街末的一家店，店名居然叫“真店”，店名有趣，裏麵的東西也不錯。看到了中意的東西，是三枚各具形態的玉猴子掛件，隻有拇指大小，難得的是神形兼備。又不像普通的掛件都雕成玉牌，竟都是立體的。一個捧桃的小猴子臉上垂誕欲滴的表情仿佛可以活過來似的。另一個稍大的猴子體型健壯做出攀岩的動作憨態可掬。而最後一個則是蹲坐在一隻奇怪的動物身上，安然自得的搔著背上的長毛。

轉眼又看了看這家店裏的其他物品，都是常見的貨色。隻有一塊雕著芙蓉花的玉牌算是不錯，於是喊掌櫃打開櫃台取出這一塊玉牌仔細端詳。她笑著說道“大哥哥，我想選一個給媽媽的生日禮物，這個雕的是什麽花，送給我媽媽合適嗎。”

“當然合適，這塊玉是花青種，非常豔麗，而且透明度也很高。雕的又是花中最美豔多姿的芙蓉花，送給女性長輩是最合適不過的。”掌櫃的非常年輕，聽到小姑娘喊他大哥哥，臉色微微有些發紅，估計是初入這一行的，蘇然心裏輕笑。

當然知道這塊玉牌沒有他說的那麽好，但的確是花青種無疑，不過透明度不高，隻是顏色還較濃烈，算是不錯了。她摸了摸問道“多少錢。”

“三百塊。”掌櫃的價格記得倒熟，一問就報了出來。

“這麽貴啊，不可以便宜嗎。”蘇然摸摸玉牌。

幾番討價還價，降到一百塊櫃台外的小姑娘都固執的搖頭不語。掌櫃心道，不是看現在沒人，自己站崗的時間又快過了，還真不會對一個小姑娘這麽有耐心。

“你多少錢要。”掌櫃的泄了氣，感覺自己今天肯定是沒戲了，連個小姑娘都忽悠不了。

“五十塊。”蘇然看著他笑，這小夥子還蠻有耐心的嘛。

“五十塊哪裏買的到，旁邊這個還差不多。”說著順手指了指旁邊一邊豆種的觀音。那三隻小玉猴子也是豆種，所謂十青九豆，是玉中最常見的種類，隻要不是品質極好，賣不出太高的價格。

“小猴子也是五十塊嗎。”蘇然也隨口問道。

“嗯。”掌櫃隨意的點點頭。

“那幫我包起來，三個我都要了。”蘇然指了指玉猴子，笑著對他說道。

“什麽，這……”掌櫃的冷汗都下來了，這玉猴子好象是今天才擺上去的，多少錢他也不知道。而且這一招是真正的掌櫃教他的，指一個次一點的物品對客人說你說的價格隻能買這個。客人看中了的東西，必然不願意換次一等的，想要好的就隻能出個好價錢。怎麽他第一次用，就失敗了，還是敗在一個十來歲的小姑娘手裏。

“賣不賣，不賣我走了。”蘇然故意嚇唬他，其實她手心裏全是汗，這三隻小猴子雖是普通的豆種但水頭不差，最重要的是雕功非常好。再找到這麽合心意的禮物恐怕不容易了，但看掌櫃這猶豫的樣子，怕他反悔。

“賣，當然賣。”掌櫃的一聽她說不賣了，馬上收起小心思。當然要賣，不然豈不是輸了。

“這個芙蓉玉牌你還要不要，真想要，八十塊拿去吧。”掌櫃的心想，一個是賣二個也是賣，幹脆多賣幾個好了。

“要，當然要。”蘇然心喜，她本來打算先買玉猴，再裝作漫不經心的磨一磨這玉牌的價格，沒想到對方自動從剛才報的最低價又降了二十塊，當然樂得答應下來。

交了錢，蘇然收好東西。笑盈盈的出了門，掌櫃的馬上變了臉，叉著腰衝簾子後麵的人叫道“哈哈哈，你看，我開張了吧。一口氣賣了四件，你們誰能在一個小時內賣出這麽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