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在身上貼了一張隱身符,從溪大搖大擺地進了無聲監獄外圍,漆黑的夜晚,寂靜得掉跟針都能聽見聲音,不遠處那處平矮的房子,就像黑夜裏巨大的噬人猛獸,進去就出不來了。
把元氣運轉到腳上,腳步輕盈無聲,監獄的大門緊閉,圍牆足有十米高,四周監控全開,電網遍布,連空中都沒落下,正常情況下,連隻蚊子都飛不進去。
從溪苦惱地抓了抓頭發,未來科技真是讓人又愛又恨。
監獄大門旁邊是門衛室,裏麵兩個門衛正小聲聊天,從溪的精神力探出兩條觸角,那兩人身體一震,眼神立刻變得空洞,傀儡般站起,機械地拿出鑰匙,打開大門。
從溪順利進入,那兩人回到崗位,恢複了之前的小聲聊天狀態,根本不記得剛才做了什麽。
展開神識,避開巡邏人員,從溪順利來到林一凡居住的小房間,輕聲敲了敲門,在無聲監獄,隨便一點聲音都顯得格外清晰,何況是夜晚。
林一凡正沉浸在回憶中,聽到敲門聲,幾乎驚得跳起來,臉色驚疑不定,他來了半個多月,這裏的人根本沒有敲門這一說,都是直接拿出鑰匙開門,然後無聲地做自己的事,從不開口,連工作都盡量不發出聲音,那麽這個敲門的聲音……會是誰?
心中不可抑製地鬆了一口氣,不管怎麽樣,有點變數總比被憋死強,他麵上雖然淡定,心裏都快瘋了,從小到大,不能說多得父親喜歡,可也從來不缺吃少穿,他是被媽媽嬌養著長大的,這次劫難幾乎是他順暢的人生中,最大的難關。
“誰?”他趴在門上聽了聽,門再次被敲響了。
臉色數變,最終還是咬牙打開了門……沒有人?
林一凡不知道自己該失望還是懊惱,難道是嫌開門開晚了,再三確認沒有人後,再次把門關好,回到房間,躺在小木床上,房間陷入一片黑暗,剛閉上眼睛,突然覺得呼吸困難,大驚失色,作為無神論者,林一凡這次明顯動搖了,他睜大眼睛,感覺小床一沉,床邊多了一份重量。
“是我,別出聲。”壓低的聲音你還帶著幾分黯啞,有幾分熟悉,林一凡點頭示意,嘴巴終於被放開了,他半坐起身,打量黑暗中的黑影,同樣把聲音壓得低低的,房間有監控,隻能監視畫麵,不能聽到聲音,這監獄壓根就沒什麽聲音。
“你是……從溪?”林一凡驚訝地睜大了眼,不敢相信地揉了揉,這裏可是號稱地獄般的無聲監獄,從溪怎麽可能進得來?
“我來帶你走,有沒有什麽要收拾的,事情我們出去再說。”
林一凡搖了搖頭,起身穿上衣服,依舊不能相信今晚發生的事,可也不願意放棄這一個出去的機會,即便失敗,也算努力過,可是……
“你一個人嗎?上將呢?”
“嗯,他回家了,跟著我走。”從溪往他身上貼了一張隱身符,拉住他的手臂,盡量不發出聲音,監獄裏麵倒是可以輕鬆進出,有神識這個超級作弊器,一路上,連半個巡邏人員都沒遇到,從溪好似能夠未卜先知,總能提前避開。
林一凡由開始的驚異到現在的淡定,他緊緊跟在從溪身邊,緊張地打量四周,同時對身邊的少年不可抑製地產生了一種陌生感,他的好友是個簡單的人,執著聰明又善良,人也好懂,他從來不知道,這位熟悉的朋友什麽時候變得這麽神秘莫測,身上的本事更是層出不窮,每次都能恰巧躲過巡邏守衛,他可不會天真地以為運氣好,定然是從溪用了某種手段,才避開了人,從容帶著他離去。
特別是到了最要緊的門口,那兩名守衛好似夢遊般開了門,明明從兩人身邊過去,卻似看不見似的,等兩人出去,再把門鎖上,一切顯得那麽自然,卻又無比詭異。
出了監獄大門,身上有隱身符,接下來就更簡單了,回到別墅,林一凡才算鬆了口氣。
“已經半夜了,先休息吧,有事我們明天再說。”
兩個人的身高差不多,從溪拿了自己沒穿過的衣服給林一凡換洗,自己回了主臥,這一晚,項天禦沒有回來,光腦上也沒有任何信息。
從溪皺眉,想到項天禦的本事,也就不在意了。
林一凡以為自己會睡不著覺,這一晚的經曆太過神奇,那種明明走在人前,卻被人視而不見的詭異,一切的一切,都好似在做夢,他躺在床上,慢慢想著,不管怎麽樣,從溪救了他,而被他視為父親的男人親手將他送進了監獄,現在這算是越獄麽,這恐怕是無聲監獄建成以來第一次成功的越獄案例,心中居然有種詭異的自豪和興奮,嘖嘖,經曆了家庭的背叛,自己也變得不正常起來了,算了,想那麽多也沒什麽用處,還是多想想以後怎麽辦吧!林一凡心裏亂七八糟地想著,不知不覺睡了過去,連夢都沒做一個。
睜開眼,看著陌生的天花板,林一凡還有點迷茫,扭臉看了看四周,這才確定昨晚的經曆不是一場夢境,翻身起床,洗漱之後,下樓,就看見正擦著汗從二樓訓練室出來的從溪:“早!”
“早,你先去吃飯吧,我洗個澡馬上就來。”
林一凡點點頭。
再次安靜地坐在一起,兩人都沉默了。
從溪歎了口氣:“之前我們去的地方,屏蔽所有信號,林家的事究竟是怎麽發生的?”
林一凡舔了舔幹燥的嘴唇,聲音有些沙啞:“我本來一直在外城的飯店忙碌生意,半個月前,林一遷讓我回家,說是父親有事召集所有家庭成員,我並沒有意識到什麽,隻以為有什麽事要宣布或者家庭聚會,交代了飯店的事,就回去了,當天晚上,家裏舉辦了家宴,不知道為什麽,很多人中毒,可我卻沒事,就成了懷疑對象,被看守起來,後來聽說在我的飛行器裏搜出了毒藥,罪名坐實,林白倫立刻發表聲明,驅除林家家譜,收回我手裏的所有資產,並起訴我的罪行,然後直接扔進了無聲監獄。”
閉了閉眼,林一凡疲憊地搖了搖頭:“這是個陰謀,林白倫和林一遷合起夥來算計我,雖然我不知道原因,但這兩人一定是知情的。”
從溪張了張嘴,不知道該說什麽。
“你救了我,我心裏很感激,可我不甘心,我想知道原因,我父親並不特別寵愛我,可也並不會如此特意針對我,我隻想知道原因,你幫幫我!”林一凡聲音越來越低,他臉上有些羞愧,從溪救了他,他卻還要提出這麽讓人為難的請求,有些無地自容。
從溪並沒有在意這些,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安心在這裏住下,林家的事我會查明,也許你是受了我的連累也說不定,你不後悔跟我做了朋友就好。”
林一凡抬起頭,有些不明白他說的話是什麽意思,卻也聽懂從溪這是答應了,心裏越發感激。
現在的身份,並不適合外出,林一凡就在別墅貓著,好在項天禦一直沒有回家,他心中好奇,卻並不多問,這幾天,每天從溪都會出門,林一凡在無聲監獄失蹤的消息已經傳了出來。
林家的事又被翻了出來,趁此機會,從溪潛入林家,終於弄明白了事情的真相,項天禦沒有消息的原因也被查明,從溪隻覺得一股怒氣堵在胸口不吐不快。
項盛欽為了分開他倆可真是煞費苦心,林家也是個沒立場的,為了項盛欽丟出來的利益,果斷舍棄了一個兒子,林白倫也是個人物,原話是怎麽說的,“兒子隨時可以生,機會稍縱即逝,何況不同意,就等於得罪了上麵那位,如何選擇,還用想嗎?”
這話從溪聽聽也就算了,並不打算告訴林一凡,豪門世家無親情,隻希望林一凡這個朋友能想開些,早早脫離林家也未嚐不是一種機會。
而項天禦為何一去不回頭,從溪冷笑,項盛欽此人也是個果斷的,之前被幾人涮了一把,這次有了準備,等幾人回到家裏,直接把人放倒,據說項天禦被測試出sss級體質之後,項盛欽又是欣喜又是害怕,果斷把人扔進了項家秘密基地,基地有什麽,從溪並沒有打聽出來,所有人對基地忌諱莫深,想想就知道,那絕對不是個好地方。
而梁昊梁鈞則被軟禁在家,從溪覺得項盛欽可能瘋了,以前他看在項天禦的麵子上,並不和項盛欽計較,可這兩件事,均觸及了他的底線,從溪臉色冷肅,他不可能放過項盛欽,又不能殺了他,既然他那麽在乎地位權勢,那就失去好了。
項盛欽前段時間有些焦躁,老婆和兒子一塊出走,好好的家庭,隻剩下一個人,對著空空的大房子,吃飯時沒有了熱乎乎的飯菜,睡覺時隻剩下冰冷的床鋪,繁忙的時候,連倒杯水的人都沒有,這種寂寥的感覺他很多年沒有體驗過了,這一切都是誰的錯?
想起優秀的大兒子,心裏又是驕傲,又是憤恨,一手培養的接班人為什麽就是不能聽老子的話,非要娶一個沒成年的小屁孩,本來娶男娶女他都不會反對,隻要門當戶對,身後有背景有人脈,加上兒子第一高手的身份,以後順利接過這個位置,還不是輕輕鬆鬆的事,可那個死腦筋兒子,居然非要娶個私生子,還是從家不要的私生子,那個少年有什麽好,怎麽就把冷硬的兒子迷得暈頭轉向呢,一直麵癱的人,每次對著那個少年,都笑得傻乎乎的,看見就心塞。
項盛欽看著空空的茶杯,心裏亂七八糟地想著心事,老婆一直呆在臥室,每次見到他,都是一副冷若冰霜又失望無比的樣子,一向不知愁為何物的小兒子則皺著眉,用陌生的目光看著他,麵對兩個最親近的人,卻隻能用暴力手段挽留,心裏難堪至極,卻又舍不得放手。
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從溪安頓好林一凡,果斷跟著一輛秘密押運車,離開了帝都。
這是一片石頭山,上麵一層青色的岩石被風吹得有些風化,層層疊疊的,煞是壯觀,下麵是僅可通過一輛運輸車的通道,七拐八拐之下,運輸車已經走了一個多小時,環境越來越暗,氣溫也越來越低。
從溪知道已經到了地下,他捏著下巴,原來項家的秘密基地就建在帝都附近不起眼的山裏,上麵打著掩護,下麵才是真正的基地,隨著越來越敞亮,環境變得寬闊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