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說他看到了,是她自己離開的。”說完話,蘇雪陽無奈地歎了一聲。這麽多年,還是他第一次看人,而且還把人看丟了。
許溫蒂默默地點點頭。即便有那麽段時間,自己被潘紹磊的琴音吸引,但是想從她跟蘇雪陽的身邊悄無聲息地帶走一個人,仍然不是那麽簡單的事。所以她也認為是某婷自己悄悄離開的。
“她應該是發現了什麽。會不會看到了她要找的人?”眼光大概地掃視了一遍周遭,今晚的來賓太多,一時間他也分不出現場少了哪一個。
蘇雪陽的懷疑正是許溫蒂所擔心的。那個看上去單純實則心機很重的小丫頭,她的不告而別讓人心裏十分不安。
“應該已經不在遊輪上了。”沉默了半晌的許溫蒂忽然幽幽地說道。
“她自己可以離開這裏嗎?”蘇雪陽開始懷疑自己輕視了遊輪上的某些人。他應邀而來,不單單是為了拒絕楚梵的合作邀請,架起楚萬均的左右為難,還有一個與某婷出奇一致的原因,那就是找人。他得到消息,那個一直代表義父與自己私下聯絡的人也會出席楚家的宴會,並且就在今晚將會與他有一次正式的麵對麵的會晤。那個自始至終都坐在車裏的男子,那個自始至終都不肯開口隻用文字傳話的男子,還有某一次難得看到了他的背影,從此記憶中就抹不去了,那樣一副單薄的身影,慢慢地消失在視線深處,以至於許久之後,還分不清那是真實目睹過的,還是一個虛渺的夢。
蘇雪陽輕輕地歎了一聲,再轉睛望向身邊的少女時,卻發現自己走神的時候,她也跟著發呆中。
半晌,許溫蒂這才搖搖頭,懶懶地將眼光拋向了窗外,幽然說道:“有人帶走了她。”
怔了一怔,蘇雪陽輕皺起眉頭:“這樣的話,除非去調遊輪周邊的監控錄像了。”
“不用,或許有人看到了是誰帶走的那個丫頭。”許溫蒂收回眼光,無意間與歐陽聿的那副笑臉交錯而過。
“有這樣的人?呃,他會告訴你?”質疑很快就被否定,他不該懷疑,一個敢潛入蕭老大會館裏偷東西的女人,她的經曆與見識絕對不尋常。
“他沒理由替人隱瞞。”許溫蒂挑起唇角,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涼亭中的那個人,他不會離開,不僅不會離開,他的眼光還會一瞬不瞬地流連在遊輪上。誰帶走了丁傲婷,他一定看到了,並且以他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性格,他不會讓自己在不應該的時候暴露存在,當然,如果有人一口咬定他看到了,他也不會反駁,看到就是看到了,沒什麽大不了的。
“或許是我們多慮了,那個丫頭的出現根本不會對楚家造成威脅,如果是這樣的話,楚家也沒有必要難為她。”蘇雪陽輕描淡寫地說著,心裏卻不是這麽想的。他看得出許溫蒂眼光深處的緊張,而這緊張越是掩飾越是讓人有揭破的衝動。
丁傲婷的出現跟楚家有沒有關係,許溫蒂心知肚明;失蹤是不是楚家的意思,她也一清二楚,她擔心的比蘇雪陽要多得多。豪門中不缺始亂終棄的男人,也不會有人因為個不相幹的小丫頭就排斥自己的共贏夥伴,所以就算丁傲婷找到了也不會有什麽特別的影響,但是那個未曾謀麵就已經讓人心生疑惑的母親……
究竟是不是她?許溫蒂有多想知道,有多怕知道,那些人比她的想法還要強烈。背叛是要付出代價的,無論是對家族還是感情,既然出現必須有個交代。
“我離開一下。”許溫蒂盡量讓自己看上去很淡定,可是,她忘了對手是蘇雪陽,所以越是刻意隱瞞越是讓他欲罷不能。
“甩開我並不是明智之舉。”蘇雪陽的雙眸微微眯起,好似一隻慵懶的貓兒。敏銳的嗅覺告訴他,他離謎底越來越近了。
“喜歡湊熱鬧也不見的是什麽明智之舉。”許溫蒂並沒有直接絕決,而是朝著蘇雪陽微微一笑,提著裙子轉身走在了當前。
自從潘少一鳴驚人之後,立刻成為了整場宴會的主角,同時,理所當然地給許溫蒂與蘇雪陽的悄然離開創造了極其有利的條件。
裙尾太長,鞋跟太高,上樓的時候不覺得,此刻下樓的時候明顯阻礙了許溫蒂的步伐。她一步一停走得小心翼翼,生恐踩到裙角翻下樓梯,要知道步下遊輪的高度足有兩層樓那麽高。
右手扶上裝飾著滿天星與香水百合的金屬扶手,左手高高地提起長裙,許溫蒂走了十步不到,就用了一分鍾。
“唔,照你這個速度,隻怕還沒從遊輪上走下去,人都已經被帶出碧麗山莊了。”蘇雪陽抱著手肘,冷言冷語地譏諷道。
按照常理,許溫蒂這個時候回頭瞪他個白眼簡直是人之常情,但是她沒有動,大概那麽背對著蘇雪陽靜靜地站了三秒,然後慢慢地俯下身子,從手鏈裏抽出半截金屬絲。
嘶啦——,劃破布料的聲音在這樣寧靜的夜裏特別刺耳。
蘇雪陽微微一側頭,便看到了如下一幕。
少女不知道用什麽法子劃破了裙子,然後橫向一用力,一大圈裙尾便被生生地拉扯下來,然後,好好的一條雪紡長裙硬是被人改成了及膝短款。
“愣著幹嘛,快走啊。”說話間,許溫蒂隨手一拋,白色的大段裙尾忽忽悠悠地飄下了樓梯,攤在草地上,好似一朵夜放的白蓮。
“漂亮。”蘇雪陽忍不住讚了一聲,這一句漂亮含義太多了,既有欣賞許溫蒂的特立獨行,果斷自信,又有了對她真心的讚揚。不得不說,這一身短裙打扮比起才剛的長裙拖曳讓少女看上去更加的美麗誘人。
然而,在許溫蒂看來,蘇雪陽的目光似乎在她的小腿上停留的時間過長了,於是,眼光一狠,說時遲那時快,左腳一抬,鞋跟朝蘇雪陽的右腳砸去。
等蘇雪陽意識到時候畢竟有些慢了,腳麵躲過一劫,但是可憐的大拇指卻中了狠招。
嘶——。某人倒抽了一口涼氣,立馬痛得躬下了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