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機關的背後還有一處玄機,那就是開啟十五秒後會自動關閉,並且三日之內無法再從外側開啟。當初正是考慮到陌生人在驚現機關開啟的時候,會常規性的猶豫一下,所以許溫蒂才加了這麽一條變態的設計。
閉目沉思了一會兒,許溫蒂邁下了最後一級台階,隻行一步,她便站定,蹙起眉頭輕歎一聲:“唉,就忙成這樣嗎?也不知道偶爾改動下機關,萬一被人發現可怎麽辦?”
一想到他,心裏莫名地泛起了一絲酸楚,許溫蒂噤了一下鼻子,按部就班地在牆上摸索到了開啟密道的機關。
吱呀一聲,左側牆壁緩緩地旋轉開一個角度,然後停下,許溫蒂沒有動,而是在機關的旁邊摸到一枚小銅環,小指勾住銅環往上一提,一隻金屬抽屜便被拉了出來,裏麵裝著一副防毒麵具。
就在許溫蒂取出麵具的時候,牆壁忽然嘎吱一聲旋回原處,默數三秒,重新開啟,這次旋轉開的角度是才剛的兩倍。就是這個時候,許溫蒂迅速戴好麵具進入密道,同時擰開了麵具上網的照明設備。
猶記得當初自己修改機關設置的時候,他曾經端著手肘倚在旁邊的立柱上,一貫冷漠的表情不經意地爬上一絲戲謔的玩味兒,幽幽吟道:“你還真是個不置人死地不罷休的惡毒女人。”
不僅開啟機關處處奪人性命,就連密道內都設置了要命的毒瘴。向他千辛萬苦,小心百倍地破解了重重機關,卻怎麽也想不到,最後一步,仍有死神殷殷等候吧。
沒錯,她許溫蒂就是個擅於抓住人的疏忽,發出致命一擊的女子。
而他,卻是連許溫蒂都不能輕易疏忽的男人。
離奇的身世,神秘的異能,還有因為他的異能而被他所生活的世界排斥,他才智出眾,卻淡薄名利,寧願漂泊異鄉,寧願似有似無地守在她身邊。
他被放逐,亦自我放逐。
蕭玨,你現在可好?
許溫蒂咬著唇在密道裏快速地奔跑,腦海中閃過的與他相遇相識的片段更是像電影回放一樣,時不時地挑起她無法壓抑的心酸。
他是她此生最信任的人,她可以懷疑全世界,唯獨不會是他,他就如她的底線一般,經不得任何一個輕微的觸碰。
密道是一個螺旋向上的斜坡,它巧妙地繞在會館裏,從十一層直到十七層,而十七層是個完全封閉的地帶,除了這條密道之外,無法到達。
呼——,呼——,許溫蒂躬著腰,不住地喘著粗氣。她早就跑出了毒煙能夠侵襲的區域,隻是她心裏好亂,所以才不肯慢下腳步,但是思維無法阻止,她還是不可避免地想了好多。
出事那天的車子是蕭玨派人送過去的,而她所使用的東西幾乎每一樣都要他親自過目,她不相信蕭玨會害她,但是紕漏卻是實實在在的發生在刹車上。
“蕭玨啊蕭玨,到底是誰害了我,你可知道?”許溫蒂伸手抵上出口的機關,想到自己也許會碰上他,心裏不免萌生起一絲期待與惶恐的矛盾情緒。
按照許某人有悖常理的行為,密道肯定是出去容易進來難。輕輕撥動機關,許溫蒂身前的牆壁緩緩轉成直角,大片的光線一下子照進來,惹得她不由得後退了兩步。
她不在的一個多月裏,總算有一個地方發生了變化。那就是原本保持昏暗的十七樓點亮了走廊裏的白熾燈。
雙眼適應了一會兒光線,許溫蒂摘下防毒麵罩走出了密道。
他不會經常來這兒吧?許溫蒂一邊走,一邊心裏直犯嘀咕。這裏無人打掃,但是卻沒有厚重的灰塵,如若不是他經常性的光臨,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麽原因能保持得如此潔淨。
許溫蒂想著,伸手摸了一下淺藍色的牆圍,指尖幹幹淨淨,無有一絲塵染。
走廊兩側一共十個房間,其中九間都是空置的擺設,隻有左側最靠裏的那間才是真材實料的機密所在。
開門的方式有兩種,一種是指紋,另外一種就是輸入密碼,當初許溫蒂定下這兩種方式的時候是有考慮的,也多虧她考慮了一下,要不然,今天這趟就實在是沒必要了。
嗶嗶嗶,密碼是她與蕭玨初次見麵的日期,許溫蒂熟練地輸入密碼,一摁把手,門開了。
與此同時,捱了三天的擔心終於在此刻放下了。
房間裏沒人,看來蕭玨不在會館。許溫蒂關上門,腳步輕輕地進了屋。
她折騰的時間不短,那些人隻怕已經在通風管道裏爬了幾個來回了吧,至於蕭玨,很有可能已經得到了消息。所以如果她不想被抓現形的話,最好趕快動手,然後悄然離開。
房間很大,東西不多,除了一個紅木書桌外,就是一排黑色的真皮沙發,窗子全部是用深紫色的百葉窗擋著,唯一的光源就是書案上的一盞彩色琉璃燈,那是蕭玨生日那天,許溫蒂送給他的禮物,因為她覺得蕭玨的世界顏色太過單調,不是黑色就是紫色,沒有一樣是暖色係。
時間緊急,許溫蒂沒有辦法像往常一樣悠哉地欣賞燈光在白色牆壁上暈出的美妙光斑,她挪著有些沉重的腳步,直接奔了沙發。她要的東西就在沙發下的實木抽屜裏。
拉出抽屜,第一眼便看到她親手放進去的銀色小匣子,沒錯,這就是耿帥言費盡心機想要的東西。
試想她手裏掌握著整個許氏家族的命運,又怎能不給自己留條後路呢?許溫蒂打開盒蓋,裏麵躺著一枚半圓形的純金的手戳,也就拇指大小,很精致,掂在手裏能感受到它金屬的質感與甸甸的分量。
她可以想象得到,當耿帥言翻出她所有私人財產證明文件的時候,他的眼光是多麽的貪婪,他一定夜不能寐吧,然後第一個衝進律師事務所,將所有的資料砸在律師的桌麵上,他亟不可待地要把許溫蒂的私有財產過戶到自己的名下,孰不知,許溫蒂狡猾得猶如狐狸一般,在許家稱雄生意場的那一天就立了遺囑,遺囑上白紙黑字清楚的寫著,她的財產無論是贈予還是過戶,都需要辦理人出示她的信物,而所謂的信物就是許溫蒂獨家擁有的手戳一枚。
當時的耿帥言一定驚白了臉。因為很多人都知道,許溫蒂有兩枚手戳,各是一個半圓,其中的一個是用來簽署協議的,上麵有許溫蒂的名字,而另一半卻沒人見過,更不知道藏在哪裏。
見過的那一半因為它的獨特工藝,已經不易仿造了,至於傳聞中的另一半,真是難煞人了。
如果她真的死了,她的那部分財產,也就是許氏集團的的一半股份是不是就成了無主,或者,蕭玨能夠探知她的心意,將這半枚手戳找個適當的機會還給她的父親,可是現在,父親躺在醫院裏,生死未卜,而她這個做女兒的,卻不能去探望。
時下不是傷春悲秋的時候,許溫蒂將手戳收好,匣子歸還原位,然後從另一個抽屜裏取出滑行索。來的時候許溫蒂就想好了,所以早有準備地將車子停在了消防栓的下麵。
鑿開走廊裏唯一的一扇窗子,許溫蒂固定好繩索,確定落地位置,然後握著滑行器的液壓把手,翻身躍了出去。
嗖——,風聲在耳邊輕嘯,十七層,將近百米的高度,不得不說許溫蒂膽大心細,計算準確,手上一緊,真的就一鼓作氣直順到了第一層。
啊嗚!雙腿打戰倒是其次,主要是腳底再次受了重力擠壓。承受不住鑽心的疼痛,許溫蒂咬著下唇,拚力拉著繩索才沒到摔倒。
不能耽擱在這個地方。想法剛出,許溫蒂就感到唇齒之間忽然漾起一股腥鹹,也鬧不清是下唇咬破出血了,還是下來的衝力太大傷了內髒,她現在唯一的目標就是十米開外的那輛黑車,她必須離開,要快,要快!
咦?她是不是眼花了?明明一動未動,車子卻在向她靠近。
“你要出來就是為了玩這個嗎?不要命了!”像是做夢一樣,車門被人一把推開,然後一個黑色身影急匆匆地下了車奔她跑過來。
不知道為什麽,看清來人的一霎,許溫蒂緊繃的心神猛的一鬆,然後便真的眼前一黑,暈倒了。
“早知道這樣就不該帶你出來了。”一把將她接在懷裏,蘇雪陽忍不住低吼了一聲。
現在好了,弄成這樣,他要怎麽跟楚然交代,還有,這丫頭來這裏做什麽?蘇雪陽將許溫蒂安置在副駕駛的位置上,不由得抬頭瞧了一眼對麵的會館大樓。
她與這裏有什麽關係嗎?她與那個人有什麽關係嗎?
然而,不容他想太多,後視鏡裏已經映出聞訊而來的大批會館保安。
他可不想跟那個人產生過節。蘇雪陽眉心一斂,踩下油門,車子便飛似的衝了出去,將趕過來的人群,遠遠地落在後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