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越來越複雜化了,她被蘇雪陽軟禁在一處房產裏不得外出,她不知道這裏是哪裏,可這裏的環境不比楚家山莊裏差,隻不過每日她都被限製在一棟樓裏,她隻能通過窗戶眺望遠方的景色,而這外麵是一望無際的森林。
她到底在哪兒?
思想在掙紮,她左右權衡,還是決定自己尋找出路。
而當她剛踏出了房門時,卻見讓人厭惡的劉福女,她滿麵微笑,親昵地稱她‘夫人’,嘴邊的兩條法令紋因為笑而變得深刻,可即便是她笑得如此柔和,許溫蒂還是覺得猶如三月寒風,因為她的孩子沒了,一定和她有關!
所以,她怎麽會和一個殺人凶手笑!
許溫蒂肅殺著麵,瞥了她一眼便轉身離開,可她卻緊跟其後,殷情道:“夫人是要出去走走嗎?還是讓我給您帶路吧……”
“我想一個人靜一靜,有你在太吵鬧!”許溫蒂絲毫不留情麵,頭也不回下了樓。
這裏的擺設和海邊別墅沒多大區別,豪華的裝修卻是簡約的風格,可待她一出了大廳,卻見不遠處偌大的玻璃花房,不禁咂舌,這蘇雪陽真是下了重金了,先不說那花房有多麽奢華,而光是它的規格就有半個足球場那麽大。
陽光透過玻璃折射入花房,通通轉化為柔和的光束,內裏又各色美麗的蝴蝶翩翩飛舞,好幾種許溫蒂都叫不出名字來,它們圍繞著光束嬉戲,就像是可愛的孩子。
這偌大的房子裏實在太安靜,安靜得讓許溫蒂害怕,而這剔透的玻璃花房就像是為人解乏的遊樂園。
一走近,還能聽見悠揚的音樂聲,是古典的純音樂。
而花房裏種的卻是各種玫瑰,其中以紅玫瑰居多,最稀奇的是花房的一個小角落,約莫十幾個的平方,全是嬌豔欲滴的藍玫瑰。
許溫蒂被這空前絕後的景象給吸引,完全也忘了劉福女的跟隨,直到她冷不防來了句:“這些都是先生精心栽培的,夫人還是小心點好,如果弄壞了……”
未等她說完,許溫蒂扭頭狠狠地瞪了劉福女一眼,示意她閉嘴。可她卻不怕,還癡癡地笑了笑,又道:“這些都是先生留著結婚用的,所以……”
劉福女攤手,笑得惹人厭惡,不過她成功踩到了許溫蒂的痛腳,如觸電那般收回了手,眸裏生出一層冰霜,旋即快步離開了花房。
現在不是欣賞風景的時候,而是她要好好想想如何才能離開這裏。
許溫蒂的第一個念頭就是找蕭鈺,可是她該怎麽避過劉福女去打電話,還有,她連這裏是哪裏都不知道,怎麽求救?
所以,她應該好好和劉福女周旋周旋。
思忖間,許溫蒂停下了腳步,轉身看著劉福女緩緩靠近,便展開一個燦爛的笑容,一動不動,就是在等著她的意思。
對於許溫蒂這突如其來的變化,劉福女有些詫異,愣了愣神,才又靠近許溫蒂,賠笑道:“夫人還要去哪裏遊玩呢?我可以隨時為您效勞。”
許溫蒂要的就是她這句話,於是亦回她一個笑,道:“能不能帶我去一下主樓。”看這裏的設計,和山莊唯一的區別就是山莊是在城中,而這裏似乎是在偏遠的山裏,所以主樓應該就是蘇雪陽會客的地方,而會客的地方應該就會有電話,到時就什麽都好說了,對付劉福女這種下等人她還是那個能力的。
劉福女怔了怔,麵顯難色:“這……”
許溫蒂挖苦道:“哦,原來你也沒什麽實權,還說要帶我參觀這裏……”
劉福女被激得拍了拍胸脯,道:“我劉福女說一不二,我這就帶你去。”
許溫蒂微笑著道謝,心裏卻竊喜不已。
也不知道蘇雪陽看上了她哪點,這麽沒大腦的人也請來做事,真是瞎了眼。
劉福女對著對講機喊話,說的是英文,很快就叫來了一輛電瓶車,司機是個牛高馬大的黑人老外,見到這人的時候許溫蒂瞬間就傻了,心裏暗道,難道蘇雪陽趁她昏迷的時候帶著她來了國外,不可能吧!
那她到底昏迷了多久?被人帶到了十萬八千裏她竟然這麽毫無知覺。
許溫蒂太過驚訝,於是脫口而出,“我們這是在哪裏?”
劉福女見她如斯模樣,得意洋洋地笑了,“這是先生在Y城的山中別墅,比楚家的山莊不知道要好多少倍!”
Y城……又是Y城。
一聽劉福女說起Y城,許溫蒂就想起了楚然,她記得在她小產的時候,楚然從Y城趕了回來,她還曾一度懷疑他就是害死她孩子的凶手。
太複雜了……
仿佛所有的事又回到了原點,兩個當事人都在她眼前,一個是她所謂的哥哥,一個是微不足道的小小女傭,他們齊聚這裏,到底是因為什麽?
再者,他們都有個共同點,他們都是蘇雪陽的手下。
不過隻得慶幸的是她不在國外,實在太好了。
隨即許溫蒂想起蕭鈺給她的信息,蘇雪陽的社團是跨國的,才暗道自己太大驚小怪了,既然是橫跨整個東南亞,有個把老外給他看屋子也實屬正常。
得知答案,許溫蒂不再理會劉福女,倒是劉福女像隻歡樂的麻雀似的嘰嘰喳喳,一會兒指這近處說這裏如何如何,又指著遠方說那裏如何如何,多有炫耀的意思。許溫蒂聽得煩躁,用手指堵住了耳朵,可老外不幹了,用英文罵罵咧咧,劉福女樂在其中,還以為老外和她聊天,她便一味的‘good、good’說個沒完。
這可逗樂了許溫蒂。
很快就來到了主樓,門外也有黑人老外把守,許溫蒂也明白了劉福女的難處,她不會英文,而且在他們這些人看來,她不過是個女傭,整日耀武揚威的,肯定入不了別人的眼,所以輕視她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劉福女帶著許溫蒂來到大樓門前,介紹了下,便說:“好了,你看也看過了,咱們可以回去了。”
許溫蒂撇開臉笑了兩下,旋即上前扯住她,道:“看來你是在這裏做了總管,連這麽重要的地方都能來,是我小瞧你了,我向你道歉,不過我這不是還沒進去看過嗎?”
待許溫蒂話完,劉福女沉默了,她緊擰著眉看著地麵的影子,額頭上密布著汗珠。
許溫蒂在心裏笑翻了,卻還是故作鎮定道:“怎麽了?劉大總管,是不是你剛學英文,還不知道怎麽和他們說你要進去呢?”
給她扣了這麽一大頂帽子,劉福女一定高興得要命,可這主樓是會客重地,哪是她一個小小女傭能進去的,但是她現在若是退怯了,豈不是要在許溫蒂麵前丟麵子,那先前做的勢就通通白費了。
她不甘心。
因此,劉福女。幹幹地笑道:“是啊是啊……”為了讓這假設更真,劉福女強調:“我這不是才來嘛,所以英文說得不流利,不如咱們……”
“不如讓我替你翻譯吧。”許溫蒂笑得如沐春風,“我英語過了六級的。”
劉福女以為有了希望,不想前方是個更深的坑給她,就像吞了蒼蠅那般,整張臉籠罩著陰鬱的黑。
“我看我們還是走吧。”眼看著守門的老外向他們走來,劉福女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去拉許溫蒂的手,目的是想硬拖著她走。
不想,許溫蒂哪是好惹的主兒,甩開她的手,道:“你幹什麽!”跟著,她隨著慣性一個踉蹌往後退了幾步,險些摔倒在地,卻被走來的老外給托住了。
“Thanks!”許溫蒂露出天使般的微笑,老外大方地還以笑容,這就是長相的問題了,與長相老醜的劉福女相比,楚翹的樣子更賞心悅目,因此換來老外的禮遇。許溫蒂站穩後,悄悄撇了劉福女一眼,她臉色難看得不像話。
許溫蒂覺得還要再給她難堪,於是道:“我跟他說了啊,就說總管大人想要進去瞧瞧,怎麽樣?”
語畢,劉福女狠狠地瞪了許溫蒂一眼,又再伸手去拉她,殊不知被老外攔住了,老外說了一大通,劉福女一個字也沒聽懂,不過許溫蒂卻聽了個明白,他讓劉福女這下。賤的人離天使遠點,天使……說的必然是楚翹了。
劉福女還在掙紮,對著老外比手劃腳的,像個啞巴一樣‘巴巴拉拉’,老外哪會再理會她,便聽他喚來其他人,把劉福女綁了出去,屆時,劉福女就像是個潑婦,罵罵咧咧,又滿麵是汗地向身旁的人解釋,隻不過用她蹩腳的英文,也無濟於事。
劉福女眼看著解釋無用,便朝許溫蒂狠狠罵道:“賤。人!你這個狐媚子!走哪兒都能勾引男人!等先生回來了,有你好看的!哈哈哈哈——我看你是好了傷疤忘了疼!……”
劉福女還在說著什麽,可是許溫蒂已經聽不進去了,她生平最痛恨別人威脅她,不想這小小的女傭居然敢一而再再而三的羞辱她,簡直是不想活了。
“太可怕了,實在是太可怕了,我不想再見到那個壞人。”許溫蒂緊緊抱臂,瑟瑟發抖,抬眸望著老外,用流利的英文說出了她的恐懼,一雙眸水波流轉。老外顯然被她打動,又對著對講機說了幾句,劉福女被他們送入禁閉室。
雖然許溫蒂不知道禁閉室是哪裏,但一聽名字就知道不是個好地方,心中不由得笑開了花。
看來她的演技已經爐火純青了,否則又怎會逃過這些人的法眼。許溫蒂不由得佩服自己,暗歎,如果有鏡子,她恐怕也會被自己打動吧。
許溫蒂在夕陽的光輝下瑟瑟發抖,就像隻柔弱可憐的流浪貓,不出所料的,老外請她入主樓小憩片刻,許溫蒂不由得眼前一亮,但還是忍住心底那股興奮勁兒,弱弱地點了點頭。
老外領著許溫蒂進了主樓,裏麵的裝潢跟個政。府要地似的,繁複花紋的地毯甚至比碧海雲天的還軟,許溫蒂不禁懷疑蘇雪陽有戀物癖,他貌似特別喜歡柔軟的地毯。
許溫蒂被安置在透明的玻璃室內,而她就像是實驗室裏的小白鼠,被外麵的老外們觀察,許溫蒂頓感渾身不自在,而室內的電話就在沙發旁,她隻要稍稍側身擋住電話,就可以掩人耳目撥打電話了。
可是,這透明的牆,讓她總有被盯著的感覺,再加之她心虛,遲遲不敢動手。
又等了片刻,許溫蒂終於鼓起了勇氣,殊不知那電話突然響起,她嚇了一跳,手足無措,又伸長了脖子往外瞧,不一會兒一個身材魁梧的黑人進來,用著生硬的中文,道:“楚小姐,您的電話。”說完,他指了指她身旁的電話,麵上露出一個不懷好意的笑容。
他們懂中文!
所以他們剛才是故意抓走劉福女的嗎?那他們是什麽意思?
用膝蓋都能想到,這裏找她的電話肯定是蘇雪陽打來的,但是他怎麽知道她在這裏?還是她的一舉一動都被蘇雪陽密密監控著?思已至此,許溫蒂無奈地笑了笑,這些她早該想到,畢竟她現在就在他眼皮子底下。
許溫蒂懶懶地接起電話,“有什麽吩咐?”
蘇雪陽平靜道:“就是想聽聽你的聲音,怎麽?閑不住了?”他的聲音沒有半點起伏,讓人猜不透他的情緒。
“是啊,很無聊,沒有朋友,沒有親人……”
“你覺得你走到今天這一步,還有什麽朋友和親人嗎?”蘇雪陽的意思很明了,也是在提醒她,能被他帶到這裏,蕭鈺也是漠視了的。可是他以為她還不知道他的身份嗎?他是A先生,橫跨東南亞的大佬,小小的蕭鈺又能奈他何。
“隨你怎麽想。”雖然許溫蒂這麽想著,卻不敢說出口。因為,就在剛才他把這話說出口的時候,她都有片刻的遲疑。
這太可怕了,她竟然會不相信蕭鈺!
嘴硬地回他,殊不知他在電話那頭笑了,因他這麽一笑許溫蒂的心情也輕鬆了起來。忽的,他電話那邊傳來個女人的聲音,細一聽,竟是潘亞青。屆時,許溫蒂隻覺她坐著過山車從高高的地方滑下,那般難受。
原來他說要外出,是去會他的正牌夫人,而她隻適合藏在偏遠的山區裏。想著,許溫蒂心裏酸酸的。
“我先掛了。”蘇雪陽說,“如果想打電話給你的朋友,可以光明正大的打,不用耍這些小計謀。”
他的語氣中帶著戲謔,許溫蒂聽著越來氣,衝口而出,“快去陪你老婆吧!理我做什麽。”話語中是濃濃的醋味。
“嗬嗬……我隻叫過一個人老婆。”蘇雪陽在那頭笑,笑得癡癡傻傻。末了,不等許溫蒂回話,便掛了線,因為那方又傳來了潘亞青的催促聲。
他這是什麽意思,他以為他這麽說她就會信嗎!在別的女人懷裏,還對她說這麽曖昧的話,一點可信度都沒有。
許溫蒂拿著電話發怔,直到老外過來敲門,她才回了魂。
“楚小姐,可以用餐了。”他說,“已經換了個女傭,希望您能滿意。”
許溫蒂無意識地應了聲,拖著沉重的腳步出了主樓。
他這是在向她示好,想挑撥她和蕭鈺之間的關係嗎?可是她一樣在糾結,為什麽蘇雪陽可以正大光明的帶走她,為什麽蕭鈺一點都沒有阻攔……
不會的,蕭鈺一定在找她,隻是蘇雪陽勢力太大了,她一時半會兒找不到而已……一定是這樣的。
許溫蒂矛盾無比,晚餐食之無味,竟然把蝸牛的殼都切了個稀巴爛,還是新來的女傭好心提醒,為之代勞把蝸牛肉都剝離,她隻用吃著現成的,繼續煩惱。
好狠的蘇雪陽,就一句話輕易的挑撥了她對蕭鈺的信賴,不過這能怪誰,如果她心裏不存疑慮,就不會讓他有空子可鑽,說到底就是她疑神疑鬼,竟連自己的姐妹都不相信了!
許溫蒂吃完了晚飯就回了房,回到房裏才看清新來的女傭,沒想到竟然是郝麗莎!
許溫蒂驚訝得說不出話來,想起先前她對她跋扈的模樣,再對比現在卑躬屈膝的她,簡直就覺得以前都是她在做夢。
而郝麗莎顯然比許溫蒂沉穩多了,她並沒有多詫異,隻是對著許溫蒂柔和地笑了笑,道:“很多事眼見不一定為實,有時候我真羨慕你,有個這麽好的男人守護著你。”
對於郝麗莎的話,許溫蒂呲之以鼻:“怎麽,你現在改行做媒婆了?好不好,好像隻有我自己知道,你一個外人沒有資格跟我說這些,況且,我可沒忘當初你是怎麽對我的。”
郝麗莎似乎早料到許溫蒂的態度,眼裏沒多大的波瀾,又是輕輕一笑,“有時候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許溫蒂翻了個白眼,背對著她躺在了柔軟的大床上,冷漠道:“我累了想休息,你可以退下了。”
這世界是怎麽了?和她做對的人都成了好人,她的好姐妹成了十惡不赦的人,這裏到底是什麽地方,不僅僅是個別墅吧,一定是有魔法的山間城堡。
而且還是蠱惑人心的魔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