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訂婚的另一層意思,許溫蒂決定和蘇雪陽和解,也不抗拒訂婚的事,反正這訂婚擺在這裏,也不等於結婚,再說了,能得到最大利益,和誰結婚都一樣。
但是蘇雪陽所謂的新家是真的有!
蘇雪陽約許溫蒂第二天早上去看房,至於房子的位置是個秘密,說是要給她一個驚喜。
因為是貴客,楚萬庭邀請他在山莊住下,他拒絕了,半夜駕著車絕塵而去。他才剛走,楚然來了。
許溫蒂才洗完澡,正在吹頭發,門外響起了敲門聲,她起身去應門,看見楚然站在門口,還是穿著先前的西服,麵上稍嫌憔悴,桃花眼懶懶的半睜著,有一種頹廢美。
“嗨!”
“嗨。”許溫蒂沒料到他會來,也不明白他來的目的,僵硬地回了個招呼。仍擋在門前,沒有讓他進來的意思,畢竟實在太晚了。再者,她先前剛應付了一個麻煩的男人,現在已經筋疲力盡了。
“不請我進去坐坐?”他很紳士地問,但問題一點都不紳士。
夜半三更的,別人都已經洗好澡準備睡了,他還想進來做。許溫蒂如是想,有些來氣,便紋絲不動,不過他今天確實有些反常,特別是先前楚萬庭宣布蘇雪陽擔任碧海雲天總經理一職的時候,他似乎還想反駁,難道他貪戀楚家給予的職權嗎?可是,她所了解的楚然,不是這樣的人。
隻不過人心隔肚皮,知人知麵不知心了。
“我很累。”她說,“想休息了。”
說著她欲關門,楚然突然伸手擋住,帶著懇求的語氣,道:“給我兩分鍾,我有些事要和你說。”
許溫蒂看著自己的腳尖,沉默。到底有什麽好說的,如果他真是貪戀權勢的人,那她也沒必要在和他親近了,隻要想奪楚家權位的人,都是她的敵人!
“我真的想睡了。”許溫蒂猝不及防地用力,重重地將門關上,將楚然隔在了門外,他沒有叫喊,也沒有離開,許溫蒂貼著門聽了許久,才聽見他遠去的腳步聲,這才放下心回到梳妝台前坐下,卻再沒心思吹頭了。
楚然很少這樣,或許他是真有急事對自己說……
想著,許溫蒂急急出了門,可長長的走廊裏哪還有楚然的身影,她探身看樓下,連半個影子也沒看見,便抬腳往樓下去追,才到走廊轉角,卻見楚然坐在樓梯上,緊閉著雙眸,麵上寫滿了痛楚。
“怎麽坐在這兒?”許溫蒂蹲在他身旁,關切道。
“翹翹,你來了。”楚然顯然沒有料到許溫蒂會追出來,慌忙收拾情緒,而顫抖的音卻出賣了他。
“你今天怎麽了?是不是哪裏不舒服?”許溫蒂扶著他的肩,是真切的關心。
“沒什麽。”他躲開許溫蒂的觸碰,坐正了身子,卻不敢看她,仰麵看著天花板上的水晶燈發怔。
“你不是有話要和我說嗎?”許溫蒂站起身拉他,又道:“我們進屋說。”
“不、不用了。”楚然掙脫許溫蒂的手,逃跑那般便到了大門口。
這次許溫蒂沒再追他,而是遠遠看著他狼狽的背影,心裏明白點了什麽。難道他也愛上‘楚翹’了?這倒不奇怪,他早就知道楚翹不是自己的親妹妹,而且楚翹的臉,恐怕是個男人看到都會喜歡吧。
待他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視野裏,許溫蒂緩緩轉身回了房,放下了‘楚然有急事’的心理,她重重地倒在床上,沒多久便睡著了。
*
翌日,陽光明媚。
蘇雪陽的車早早在山莊門前候著了,他沒有進園子,打了個電話給許溫蒂,讓她快些出來。
他已經不把楚家任何人放在眼裏。
許溫蒂覺得看房子無關緊要,隨便穿了身休閑裝,當她打扮好,周管家拿著劉福女的資料來了,她大概看了看,又讓他收了回去。以前作為許溫蒂的她,長久的工作模式,已養成過目不忘的本事。
劉福女家住城北平民區,離山莊是挺遠的,不過她在山莊這樣的工資,也不至於住在平民區這麽離譜,所以她說家中有困難是真的,至於到底是不是他哥哥有事,就不得而知了。
所以,她需要去求證。
周管家還在等著許溫蒂的指示,蘇雪陽催促的電話又來了,許溫蒂隻顧著想事,全然忘了周管家還在,便和他歪膩了一番,待掛了電話,卻見周管家曖昧的眼神,隻覺一個頭兩個大。
“小姐這是要和蘇少爺去晨跑?”周管家最近有些話多。
“呃,就是出去走走。”許溫蒂扯了扯嘴角,條件反射地看了下自己的衣裳。暗道,這身打扮難道真的太隨便了?晨跑都出來了。
不過,蘇雪陽他是想趕早市吧!大清早的就來接她去看房,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是個癡情郎呢。
許溫蒂氣周管家囉嗦,就拒絕讓他帶自己出門,就怕到時候見到蘇雪陽,他指不定還有廢話,便自己徒步出園子,但一路撞見女仆,她們都熱絡地問她是不是要去晨跑!氣死她了!自從上次她幫了劉福女之後,這些女仆對她敬重了許多,沒有懼怕,簡直把她當作了朋友,這樣的主仆關係,實在讓她惱火。
憋著一肚子的氣,許溫蒂終於看到了蘇雪陽,而看到他,她更是氣上加氣。
他穿著比昨晚還隆重,銀色的法拉利十分惹眼,她不敢想象她下車時被眾人圍觀的情景,一定又會被人編排,說什麽麻雀變鳳凰吧!
“快快快,快上車。”蘇雪陽並不在意她什麽打扮,一見她來,便催促她上車,連基本的紳士風範都沒有了,自顧地上車,讓她自己開副駕駛室的門。
等許溫蒂坐穩了,他立馬就啟動了車子,一腳大轟油門,車子像離弦的箭衝了出去,期間他專心地開著車,看也沒看她,自顧說道:“來不及了,今天約好了他們的,再晚,就趕不上了。”
許溫蒂以為他說的‘他們’就是地產商,安靜地聽他嘮叨也沒搭話,他雖羅哩羅嗦,卻沒有透露半點有關於房子的事,直到車開上了高速路,許溫蒂隻覺眼皮沉得慌,也不知是被他催眠了,還是怎的,連招呼都沒打,便沉沉的睡去。
他的車開得很穩,她睡得安逸。
竟然還做夢了。不過不是惡夢,而是夢到最初在漁村見到他的時候,說不上是好,是壞。那時候她雖野心勃勃,在任何人眼裏卻也是個乖巧的女孩兒,當初他計劃收購漁村,和他鬥智鬥勇,她無權無勢,在他麵前就像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小不點,無足輕重。
不知過了多久,蘇雪陽叫醒了她,是目的地到了。
她揉了揉眼,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有一瞬,她以為自己還在做夢!
他竟帶著她到了漁村。
碧藍的海近在咫尺,她看了又看,確定這都不是幻覺。而有一個人的出現,讓她更加肯定,她是到了漁村沒錯!
是仲嘉南。
“翹翹,歡迎你回漁村。”仲嘉南麵上堆滿了笑容,他手裏拿著不知道從哪來的花環,邊說著,邊拿著花環往她頭上套。而她有,蘇雪陽也有。
眾人異口同聲,“歡迎蘇老板光臨漁村。”
“這,這是怎麽回事?”許溫蒂微張著嘴,不可思議的模樣,指了指周圍的人們,最終轉向蘇雪陽問道。
“這就是我要給你看的房子啊。”蘇雪陽攤手,語氣卻是若無其事。
許溫蒂覺得他是在和自己開玩笑,於是轉向仲嘉南:“嘉南哥哥……”
哪知,仲嘉南沒給她好臉色,“翹翹,這就是你心愛的男人?”
許溫蒂被問得啞口無言,幸得這時眾人簇擁著他們往前走,她才稍稍鬆了口氣。要是知道他所說的房子是漁村,她一定不會來!
不知道為什麽,反正她就是不想傷害仲嘉南。這麽一個鄰家的陽光大男孩,他是她有生以來見過最單純的男人,對於愛情的單純,對所有事的單純,隻有漁村這裏的淳樸才能孕育出的人。
要是被他知道自己要和蘇雪陽訂婚,那他一定會恨死她的!
可是既然會恨她,為什麽還要笑臉相迎?或許是她想得太多了。
許溫蒂現在可謂是真的一個頭兩個大了,她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仲嘉南,難道對他說出自己的真實目的,那是不可能的。
她的世界是黑暗的,與其讓他相信世界的無情,不如讓他一直保有純真。
兩人被帶到一個海邊別墅,雖說海邊別墅,但和漁村的建築模樣差異不大。她明白他的意思,想搞什麽浪漫,搞得什麽讓她回到自己出生的家鄉?簡直可笑,她的家鄉在城裏,在城裏最繁華的街道,她戰鬥的熱血沸騰,根本不適合在這步調慢得要死人的地方!
“翹翹,喜歡嗎?”蘇雪陽十分得意。
“還好。”許溫蒂不想潑他冷水,淡淡一笑,隨後偷偷地看了仲嘉南一眼,見他沒有氣惱的意思,才放下心來。
“這裏就是我們的新家。”他展開雙臂,如君王那般宣布,旁邊的村民跟著起哄,歡快的氣氛達到了頂點。
許溫蒂卻萬分的為難,苦著張臉急急來到他跟前,道:“我們自己的事,能不能隻有我們倆慢慢欣賞?”
言下之意,當著這麽多人的麵,有炫耀的嫌疑。
蘇雪陽即刻明白她的意思,便去疏散眾人,眼看著他給村民們分發紅包,她急得快嘔血了,這樣仲嘉南會接受嗎?
思已至此,許溫蒂決定去找仲嘉南解釋,卻見他正維持次序,讓村民們排好隊領紅包,屆時,她就納悶了!
仲嘉南不是最恨對他們村子有不軌想法的人嗎?以前還和她一起反抗蘇雪陽來著,這麽快他就忘了舊恨了?再者,他先前不是口口聲聲說著愛她,想要娶她嗎?現在還親自幫著要和別人給她訂婚驚喜,這真是他嗎?
許溫蒂實在忍不住上前叫著仲嘉南走到一旁,正準備和他說些什麽,他倒先開口了。
“翹翹,你是不是想問我為什麽這麽做?”他說,“難道你忘了你說的嗎?愛一個人不一定就要擁有她,我愛你也可以用另一種方式,就是放手,就是祝福,你明白嗎?所以,不要在意我的想法,你隻需要快快樂樂的和自己心愛的人結婚生子,過著幸福的日子,那我就不會難過,不會覺得不甘了。”
他一口氣把所有的話說完,許溫蒂除了覺得頭暈,其餘的全是震憾,比起楚然的懦弱來,她覺得他才是真正的勇者。
她開始有些後悔當初拒絕他,與其和蘇雪陽這樣的男人在漁村過一輩子,她寧願選仲嘉南。
可惜,這裏永遠無法滿足她的野心。
所以她一切的妄想,都不可能會實現,首先她就過不了自己這一關,否則她拚死拚活的離開漁村又是為何?她不想半途而廢。
所以,嘉南,原諒她的自私。
“謝謝你,嘉南哥哥。”許溫蒂放開他的手,拉開了兩人的距離,自此以後,他們便是不相幹的兩人了。
仲嘉南故作堅強,其實心裏早已千瘡百孔,他很想像他所說的這樣做下去,可惜此時此刻,他整顆心就像要碎裂了。蘇雪陽來找過他,他說的一切快準狠,狠狠地踩中了他的痛腳。
楚翹是公主,生來就是。她不可能和一個漁夫平平凡凡的過一輩子。
他不能害了她。
“快去吧。”仲嘉南推了推許溫蒂,眼裏似有點點星光,滿滿的不舍傾瀉而出,但還是狠心將她推向了蘇雪陽。
蘇雪陽在別墅門前喚許溫蒂,她三步兩回頭,終於來到他身旁,而待他攬著她轉身入屋,仲嘉南早已不見了蹤影。
兩人對坐在客廳裏,久久,許溫蒂才發話,“以後有關於我們之間的事,我不希望搞得沸沸揚揚的,這裏是小漁村,大家的思想沒這麽開放,況且我是在這裏長大,熟人見著總是不好。”
“好的。”他說,“都聽你的。”
“還有,我不想在這裏住,從小在這潮濕的環境長大,我有關節炎,長期住在海邊,我受不了的。”
“還有什麽?全都說出來吧。”蘇雪陽停下撫著茶杯的手,冷下聲來,麵上也滿是冰霜。
而許溫蒂由始至終都沒看他一眼,因此並沒發現他的表情變化,又道:“我記得我跟你說過很多遍,我和你是合夥人,你不能什麽事都瞞著我,有什麽事先知會我一聲,我可以做好準備,我討厭無法掌控的局麵,你明白嗎?”
蘇雪陽化為沉默。
許溫蒂又道:“我們不是小孩子了,不要再搞什麽所謂的浪漫,這樣會讓我覺得很幼稚,與其這樣浪費時間,不如抓緊時間做些有助於我們計劃的事……”
許是被仲嘉南攪亂了心神,許溫蒂以自己的性子對著蘇雪陽一陣的數落,可這會兒她還沒說完,整個人卻騰空起來,是蘇雪陽不知什麽時候過來將她整個人抱了起來,突如其來的變故生生嚇了她一跳,隻得緊緊抓緊他的衣襟,麵上掩不住濃濃的驚慌。
“你發什麽瘋!”許溫蒂捶打他的胸膛,怨道。
“你說得對!我們不是小孩子了,所以該幹點大人幹的事!”說著,他俯下身來,準確地捉住了她的唇,狠狠咬住、廝磨,帶著濃重的情。欲,與她抵死的糾纏,像是將她的肺部的空氣抽空,一絲縫隙也不給的,死死地封住了她的唇。
許溫蒂更加生氣,奮力掙紮,牙齒鎖住他的舌,狠狠咬下,他吃痛悶哼一聲,仍沒有離開,濃鬱的血腥在口腔中彌漫開來,許溫蒂氣得掉淚,反而不再放棄了抵抗,閉上眼任由他肆意的索取。
冰涼的淚沁入口中,混雜著血腥,萬般的苦澀。
像是被這淚苦得警醒,蘇雪陽猛然放開了許溫蒂,這才看清她衣衫淩亂的模樣,而這不是最觸動他心弦的,讓他最最心痛的,是她滿麵的淚水,也不知要有多少的淚水,才能將她耳旁的碎發打濕。
“我……”蘇雪陽想解釋什麽,卻無從開口。每每,隻要她與別的男人親近,他就無法控製他的情緒。
他是中她的毒太深!
生怕失去她,生怕她成為別人的女人,就忍不住想要破壞,想要傷害,他得不到,別人也休想得到!
“可以了嗎?”她抬起頭,眼裏盈盈閃閃的全是淚光,卻掩不住她憎恨的神色。
“我……”
“如果可以,我現在可以離開了嗎?”她穿好衣服,卻瑟瑟發抖。
她恨!也隻有他才能讓她如此狼狽。
“讓我送你。”
她已走到門前,他才抓起衣服追了出來。
許溫蒂強壓著心中的痛楚,猛然轉身,道:“你覺得我還敢坐你的車嗎?你以為你是誰?以為我就非你不可了嗎?所以就一次又一次的傷害我!我是人!不是你的玩物,高興的時候就給糖吃,不高興了就用刀子往心窩裏捅!”
麵對這樣的強敵,她隻能動之以情。
“翹翹,對不起對不起!”他一把抱住她,將她揉在胸口,想要將她揉進身體裏,她就再也離不開他。
“放開!”許溫蒂使出吃奶的力,將他推開,大罵:“我殺了你,再和你說對不起,行嗎!”
說著,她奪門而出,用盡全力快速地奔跑,心裏隻有一個信念,就是——甩開他!甩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