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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大夫問診,平日裏隻收十個銅子兒,抓藥另外算錢。今日裴舒芬隻跟他問了問話,便放下一吊銅錢,實在很是大方了。
見這位豪客就這樣走了,那大夫不甘心,等他放好銅錢從後堂追出來,卻發現那貴婦人的車馬已經遙遙遠去了,隻好感慨自己運氣不好,沒有攀上這樣的大主顧。
裴舒芬一路上卻心急火燎,隻是無法讓人策馬快行,隻好按捺住心頭的焦急,婁著車慢悠悠地回到寧遠侯府,已經是正午時分。
楚華謹還在衙門裏沒有回來,太夫人又在午睡,用不著過去請安。
此時已是早春二月,卻有些倒春寒,還是冷得很。無論主子還是下人,都願意窩在屋裏向火,不願意出來亂晃,所以寧遠侯府裏各條道上都看不見人影子。
裴舒芬心裏窩著一團火,風一樣回到中瀾院,讓桐月守在外頭,誰都不許進來。
自己一個人進了內室,閃身進了自巳的琅繯洞天。
她有些日子沒有來過琅繯洞天了。因為近半年來,楚華謹來她這裏過夜頻繁,日裏夜裏都不得閑。有時候匆匆來一次,也是趕緊做些自己需要的避孕藥丸帶出來,就沒有時間打理這個神秘的空間。
這一次時間多,她又對這個空間裏麵的東西生了疑便起了心思四處看了看。這樣一看,頭一個感覺就是,這個空間好些比以前大了不少。
小樓四周的白霧往遠處退散了一些,露出周邊上的一條小道。小道上青草殷殷,各種不知名的小huā天生地養自有一番生機。
裴舒芬往小道那邊走了幾步,看見小道一旁濃稠的白霧慢慢晃動起來。裴舒芬越走越近卻看見那對麵的白霧開始慢慢消散,影影綽綽間,她能看見白霧的另一頭,好些也有一座小樓的影子。
這是怎麽回事?
裴舒芬又走近了幾步,卻發現再也走不過去了。麵前似乎有一個無形的屏障攔住了自己再不能往前跨過一步。
裴舒芬隻好站在離小道一步遠的地方,凝目往白霧裏看去。那些白霧絲絲縷縷飄來蕩去,有時候這裏濃一些,有時候那裏濃一些,將對麵的情形若有若無地展現在她麵前,讓她心癢難搔,卻又無可奈何。
看了半天,裴舒芬終於發現,對麵的小樓,似乎跟自己這邊的小樓是一模一樣的還有對麵偶爾露出來的小樓前後的園子,跟自己這邊也是差不多,看起來就像是鏡像的樣子。
“呸!還以為升級了呢!…不過是個鏡子而已。這個破爛地方,該照人的鏡子不能照人,不該照人的白霧居然能當鏡子用”裴舒芬對著白霧那邊啐了一口,自己轉身回小樓裏去了。
對麵的景象,裴舒芬覺得並不陌生,看上去就跟她以前去蓬萊旅遊的時候,見過的海市蜃樓一樣。
不過光線濕度配合,就將把自己這邊的情形在遠處折射出來而已。
回到小樓裏,裴舒芬從二樓書櫃裏抽出那本《百草集》仔細看了看。可是看來看去,她都看不出有什麽不妥。
所謂的藥理,所謂的君臣佐使,在裴舒芬看來,就跟聽天書一樣。讓她尋了師傅從頭再學?還不如給她一刀比較痛快。
可惜這些方子都不能用了,裴舒芬感歎地將書合起來,想放回書櫃上去。突然腦子裏又靈光一閃,將書拿回來打開仔細瞧了瞧,又去三樓取了紙筆過來,抄了一個婦人補身子,促孕育的方子打算拿出去給外麵的大夫看一看。
若是需要添減的,就讓那些熟知藥理的大夫幫著添減一下。自己再把改過的方子拿回來用琅繯洞天裏麵的藥草製藥,豈不是又得了好處,還去掉了壞處?
自己雖然不知輕重,吃壞了身子,可是凡事都有兩麵性,又有一物降一物的說法。焉知這個琅繯洞天裏麵,沒有藥方能抵消那避孕藥的副作用,將自己的身子調理過來?
想到這裏,裴舒芬的興致又高昂起來,便趕緊將她以前做的藥丸都拿了個包袱皮包了,一股腦兒拿到樓下,往對麵的白霧扔過去。
說來也怪,那小道前的屏障搖著不讓她的人過去,卻能讓那一包袱的藥丸暢通無阻地飛了出去。
裴舒芬眼看著那一大包袱的藥丸衝進對麵的白霧之中,便如同泥牛入海一樣,消失無蹤了。對麵的景象晃動了幾下,便一切如常。裴舒芬更是堅信了對麵的景象,不過是自己這邊海市蜃樓般地折射而已。
裴舒芬拿了方子從琅繯洞天裏麵出來,此時外麵不過剛剛過了一個時辰而已。
桐月聽見裴舒芬在裏麵喚她,忙進來問道!”夫人有何吩咐?…,
裴舒芬將那方子折了起來,1小心翼翼地放回袖袋裏,才吩咐道:“讓廚房把午食送到太夫人屋裏去吧。我去陪太夫人吃午食。另外,
帶上有幾家官媒送來的帖子,一起給太夫人看一看。我們的小妹子,可是年歲不小了。”說得是寧遠侯府的庶女楚中玉,如今已經十七歲了。再不議親,就真成了老姑娘了。
桐月應了,去將昨日收攏好的帖子取出來拿在手上,跟蘖舒芬去了慈寧院給太夫人請安。
鎮國公府的致遠閣裏,賀寧馨正跟下人理事對帳,突然心有所感,覺得腳踝處的蘭huā胎記傳來一股炙熱感。雖然隻是一閃而逝,賀寧馨卻覺察到可能是須彌福地有變動。
“你們先下去。這幾筆帳都有問題,回去算清楚了再來報。”賀寧馨隨手抽出幾份報帳單子,扔了下去。
那幾個管事媽媽二話不敢說,互相看了看,便彎腰趕緊拾起來,低著頭出去了。
賀寧馨起身走出那間用來議事的huā廳,對身邊的兩個大丫鬟扶風、
扶柳吩咐道:“我有些不舒服,要回屋歇一歇。你們在外麵幫我看著門,別讓人隨意闖進來。”扶風、扶柳趕緊應了,擔憂地問了一聲:“夫人要不要請個大夫回來瞧瞧?”
賀寧馨笑著搖搖頭,道:“那倒不用。隻是我有些餓了,你們幫我去背些小…食,等我起來再用吧。”
扶柳笑著應了,道:“奴婢剛學了兩個新的小菜,一會兒去小廚房裏做了,給夫人嚐嚐。”
扶柳做得一手好廚藝,也泡得一手好茶。所以賀寧馨的吃食茶水,都是扶柳照看。而衣物首飾,都是扶風管著。兩個人分工明確,
互相配合,將賀寧馨的日子打理得十分妥當。
幾個人走在從huā廳回致遠閣的抄手遊廊上,遠遠地看見外院的大管事東興急匆匆地走進來,皺著眉頭對賀寧馨行禮道:“夫人,小的想問問夫人,給西南壽昌府那邊的銀錢物事,什麽時候派人送過去?”賀寧馨的腳步頓了頓,一雙黑水銀一樣的黑眼珠目不轉睛的盯著東興問道:“這是什麽大事?給各地的莊子上送份例,不是你們外院的職責嗎?”
簡飛揚是武將,鎮國公府在西北軍中也有十萬軍戶。平日裏這些軍戶除了戰時出戰,閑暇還要種地養活自己。種地所得,除了自己吃用以外,還要給自己的主子上繳大部分。鎮國公府的外院有很大一部分,專門是處理這十萬軍戶的事宜的。
賀寧馨還是裴舒凡的時候,雖說在寧遠侯府裏,一手打理過寧遠侯府在西南軍中的軍戶,可是在鎮國公府,她決定還是暫時不要管得那麽多。況且同寧遠侯楚華謹相比,鎮國公簡飛揚就有眼色多了。更重要的是,他不貪心,是個很懂得知足的人。鎮國公府的豐萬軍戶,賀寧馨知道,其實已經被簡飛揚悄悄歸了宏宣帝。
隻是現在除了鎮國公府,還沒有別的轄有軍戶的勳貴主動歸軍,所以宏宣帝便囑簡飛揚不要張揚出去,明麵上還是由鎮國公府管轄。簡飛揚也可以在勳貴裏麵照樣做自己的鎮國公,不用現在就成為眾矢之的,又或是被人譏諷為拍馬逢迎之人,影響宏宣帝後麵的布局。
所以鎮國公府往西北送東西、撥份例不奇怪,可是往西南就有些說不過去了。
這個疑點,正是東興想讓賀寧馨覺察到的。
見賀寧馨很快就問出了這個問題,東興臉上露出一幅為難的樣子,支支吾吾了半天,才道:“國公爺當年是在西南軍中起家的,想必在那裏有些故舊部下需要照應?、,鎮國公府轄有的軍戶雖然是在西北,可是簡飛揚卻是在西南軍中發跡的。
賀寧馨聞言便沉了臉,嗬斥道:“休得胡說!
國公爺如今已經卸了軍職,哪會同西南軍中有牽連?!”若說是西北軍還差不多。
東興一點都不惱,笑嘻嘻地道:“是小的說錯話了。不是故舊部下,想必是親朋好友。”又故意道:“那鄭娥鄭姑娘,正是西南壽昌府人。她或許知道是為了什麽事兒?”
這次送銀錢物事,還是賀寧馨嫁過來後的第一次。之前雖然年年也送,卻不幹賀寧馨的事兒,所以以前東興都混著沒有說。再加上以前每年不過是十幾兩銀子的事兒,倒也無足掛齒。這一次,國公爺卻親囑要送一千兩銀子過去。東興才覺得有些問題,便急忙趕過來知會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