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靈藥生變 下 (粉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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宏宣帝既然拿了主意,秉筆內侍便在一旁草擬好聖旨,讓宏宣帝過目。宏宣帝仔細看了一遍,才用了璽,命人拿出去到曹家傳旨。
宋醫正先一步帶人來到曹府,將長公主打暈了,帶回宗人府問話。可惜遲了一步,長公主在宗人府裏醒來後就徹底瘋了,一句話都問不出來。
而曹家拿了一半的家底將曹子爵贖了回來,卻沒過幾天,曹子爵便沒有熬過去,同曹家的太夫人一起撒手歸西了。曹總兵的正室夫人難以承受這樣的打擊,一把火將曹家大院燒了個精光,自己也葬身火海。從前朝流雲朝一直傳承到如今大齊朝,曆經戰亂和朝代更迭都沒有倒的曹家,最終斷送在自己的宗夫宗婦手上。數百年的世家曹家一係,正式斷絕。
曹家的事過了沒多久,宮裏麵和太醫院裏也傳出消息,說是長公主被曹家人所害,中了毒,急尋當日長公主被野豬所傷時,仗義出手救了長公主的高人為長公主解毒續命。
這件事在宮裏麵也傳得沸沸揚揚。
裴舒芬進宮覲見皇後的時候,皇後屏退了左右,悄悄跟她說起這件事。
皇後知道得當然比外麵傳的謠言要多,而且更準確些,便對裴舒芬感慨道:“長公主算是毀了,她才不過十歲,就已經瘋成這樣。也不知道能不能尋到當日給她麻沸散的高人出來,為她解了這一劫數。”
裴舒芬心裏咯噔一聲,有些結結巴巴地問道:“不是說中了毒?怎麽娘娘說是瘋了?”外麵流傳的版本便是曹家曹子爵的通房為了拔得頭籌,用秘藥害了長公主。長公主如今暈迷不醒,正等人救治。
皇後娘娘忙低聲道:“你可別亂說。這件事除了宗人府裏看守的人,就隻有聖上、本宮和宋醫正是知情人。”
裴舒芬才從皇後那裏聽出來,原來到底是當日給長公主的止疼藥丸出了茬子。
“長公主可好些了沒有?”裴舒芬有些慌亂地問道。若是長公主突然清醒過來,一定會告訴聖上,是自己給她的止疼藥丸。到時候自己可就百口莫辯了。
皇後搖搖頭,聲音裏帶了幾分憐惜:“什麽藥都試過了,長公主瘋得越來越厲害。如今隻好把她綁在床上,口裏塞上麻丸,免得她咬傷自己。——宋醫正說,解鈴還需係鈴人。如果那位高人不出現,長公主大概就要一直瘋下去了。實在是那位高人給長公主的麻沸散太過高明。”
裴舒芬心下略安,臉上神情稍定,便按捺住怦怦亂跳的心,笑著問道:“這可不容易。臣婦雖說不懂醫,也知道那麻沸散隻是平常的藥,哪裏都有的,如何一定要咬定了是高人所贈呢?”
皇後給她細細地解釋:“你哪裏知道這其中的蹊蹺。聽宋醫正說,那麻沸散的效用比他們太醫院的要好百倍。”
說到這裏,皇後往左右看了看,湊到裴舒芬跟前,輕聲道:“聽聖上身邊的一個內侍說,長公主如今瘋瘋癲癲,就是因為當初高人給她吃的麻沸散裏,那一味主藥曼陀羅花太過厲害,竟不像是普通市麵上尋得到的。以前長公主身子健壯,還能壓製一二。後來滑胎流產,身子正是虛弱的時候,自然壓製不住了,所以致得長公主神智瘋癲失常。如今連太醫院最好的大夫都束手無策,隻好勉力尋當日的高人出來試一試。”
裴舒芬的心又緊緊地揪了起來,手裏緊緊地攥著帕子,手背上的青筋都露出來了,麵上隻能勉強笑道:“……這哪裏是尋高人治病,分明是尋罪魁禍首來了。”
皇後看了裴舒芬一眼,點頭讚道:“大嫂果然聰慧,也看出來了。——所以太醫院那裏也沒有大張旗鼓,隻是用各種消息謠言來引人上鉤罷了。”
裴舒芬端坐了一會兒,心裏略定了定,伸手將鬢邊的細碎發腳理了理,含笑道:“喲,那高人若是腦子不好使,可就自投羅網了。”
皇後跟著笑得花枝亂顫,道:“其實也說不定呢。聽說那麻沸散確實有奇效,太醫院真的想弄到那麻沸散真正的配方,還有那上好的曼陀羅花。”
裴舒芬不動聲色地“哦”了一聲,拿起桌旁果籃裏的一個橙子,放在鼻子底下嗅了嗅,對皇後道:“這橙子吃起來一般,倒是這股香味兒醒神。”拉拉雜雜說了一堆,裴舒芬才又將話繞回了麻沸散那裏,裝作不經意地問道:“麻沸散的配方不是到處都是?怎麽還要找高人來問?——還有曼陀羅花,雖然咱們這裏種得不多,可是也不算是稀罕物兒吧。”
皇後撇了撇嘴,對這個話題已經有些厭倦了,聞言微蹙了眉頭想了想,對裴舒芬道:“好象是裏麵還有味藥,連太醫院裏最博識的大夫都分辨不出。另外那曼陀羅花,據說效用比太醫院自己種得強驗百倍,不是等閑能見的。——估計是在深山老林才能生長出來的。”
這些事情,宏宣帝本來就是故意讓宋醫正放出風聲的,所以都縱著人將情形傳了出去,隻是瞞著長公主真正的病症。而皇後跟著聖上去探望過長公主,當然知道長公主不是別的病,而是癲狂症。按大齊律,得癲狂症的人一律都要關到瘋人塔才是。
長公主是皇親國戚,又是曹家唯一留下來的正兒八經的主子,宏宣帝便讓安郡王出麵,幫長公主清算了曹家留下的家產,又以長公主的名義,都捐給了朝廷。為此宏宣帝還專門賜了丹書鐵券給長公主,也不許人將她送到瘋人塔,隻是在京城郊外的皇家園林裏,單獨尋了個獨立的小院子,專門給長公主養靜。
裴舒芬聽見這些,才徹底放了心,拿帕子捂了嘴笑,道:“太醫院也真是。若是深山老林裏長得,長公主又從哪裏得來的呢?——娘娘也別為這事操心了,據臣婦看,這事不過是太醫院對長公主的病症束手無策,故意推卸責任罷了。”
皇後對太醫院的大夫們還是比較推崇的,聞言不虞道:“話不能這麽說。長公主自從被野豬所傷,性情就越來越暴躁,也是有目共睹的。本宮還記得,長公主受傷的頭一天本來疼得坐都坐不起來,可是第二天,便能下地行走了。當時這些事情還不出挑,如今一對景,瞎子都知道其中有問題。”
如果這個高人就在長公主身邊,聖上就更要把他尋出來了。否則讓人知道有這樣一位世外高人在宮裏出沒過,以聖上的為人,肯定是覺都睡不著的。
這些話說得裴舒芬的心裏又往下沉。不過她最不放心的,便是聽皇後轉述的宋醫正的話,對那藥的效用說得一絲不差,並且說如今引起長公主的瘋癲,一定是藥方有所欠缺,君臣佐使沒有融會貫通的結果。
這些話對裴舒芬來說,比先前知道是自己的藥導致長公主瘋癲還要恐懼。她隻覺得眼前一陣一陣發黑,呆呆地坐在那裏,看見皇後在她麵前,櫻紅的小嘴一張一合,自己卻一個字也聽不進去。
裴舒芬一直以為,她的琅繯洞天裏麵的藥草和藥方,都是舉世無雙、毫無瑕疵的。可是宋醫正說得“君臣佐使”,是什麽東西?為何隻有君臣,沒有佐使,便會有強烈的副作用?
從宮裏回來,裴舒芬坐在寧遠侯府的大車裏,有些坐立不安。終於忍不住,讓車改了道,去尋到京城裏一家中等大小的藥鋪裏。
從車上下來,裴舒芬戴了幕離,遮了自己的麵容,帶了貼身丫鬟桐月一起進去問醫。
那診病的大夫見裴舒芬排場不小,身邊跟著的丫鬟的穿戴,比一般小官家的正經夫人還要出挑,也不敢怠慢,忙恭恭敬敬地行了禮,問道:“請問夫人哪裏有不適?”
裴舒芬頓了頓,輕啟朱唇,先說了一個藥方,然後問道:“大夫覺得這方子如何?”
那大夫忙提筆在紙上寫了下來,拿起來念了幾遍,又偏著頭瞥了裴舒芬那邊幾眼,像是有話不敢說的樣子。
裴舒芬微微頷首道:“大夫不必拘束,但說無妨。”
那大夫便大著膽子道:“老朽也是看方論藥,還望夫人不要見怪。”
“嗯,說吧。”裴舒芬淡淡地道。
那大夫便拿著藥方搖頭晃腦地又念了一遍,才道:“夫人這方子,大概是給婦人避孕用的。隻是,唉,那紅花和浣花草的量太多了,又沒有加上當歸、熟地和女貞子這些溫和調理的藥物,如果長期服用這種藥,易致婦人的腎陽不足,宮寒之症肯定非常嚴重。老朽不過是就事論事,說錯了夫人別怪。——這種藥吃個幾年,別說避孕,就算現下不吃這藥了,天天改吃補身子的藥,都極難的……”
裴舒芬聽了大夫的話,隻覺得眼前霧蒙蒙地,什麽都看不見了,一時全身都搖晃起來,搖搖欲墜。
一旁的桐月趕緊過來扶住了裴舒芬,輕聲問道:“夫人可是不舒服了?”
那大夫便立刻熱情地道:“不如老朽替夫人把一把脈?”
裴舒芬立時將兩手藏在身後,站了起來冷聲道:“不用了。”說著,讓桐月放了一吊銅錢在大夫案頭,自己轉身往屋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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