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陳氏陰謀敗露（2）
蒹葭院中，下人們各個戰戰兢兢，走路都不敢發出任何聲音，生怕招來夫人陳凝華的注意。
夫人陳凝華以前脾氣就算不上好，自從被關了禁閉之後，脾氣就越發壞了。下人做的稍不如她的意，便會招來一頓打罵。
唯一能能讓夫人在大怒之時消氣的便是夫人的心腹大丫鬟白露，今日卻不知去了哪裏，下人們不由更加膽戰心驚。
可是眼看著午膳時間快到了，白露還沒有出現，其他三個一等丫鬟，隻好硬著頭皮上前。若是耽誤了夫人用餐，讓夫人餓著了，夫人指不定會怎麽折磨她們呢。
陳凝華看著白霜，微微攢了攢眉：“白露呢？”
這小蹄子，難不成也學會偷奸耍滑了？看來自己果然不該太過抬舉她。
白霜聽著陳凝華陰沉的語氣，忍不住微微顫了一下，頭垂得更低了些，抖著聲音道：“白露姐姐一個多時辰前出了院子，現在還沒回來，奴婢也不知她去了哪裏。”
“一問三不知，我養你們這些廢物有什麽用？”陳凝華怒道。心裏卻不知怎的，有些不妙的感覺。
按理說，昨天自己吩咐白露做的事，現在應該已經被發現了才對，府裏怎麽也不該這麽安靜。難道是出了什麽紕漏？
聯想到白露這般無故失蹤，陳凝華眉心不由跳了跳。
不，自己做的這麽隱秘，不可能被發現的，她在心裏對自己說，可心卻怎麽也靜不下來。
書房裏，薛起長歎一聲，將一疊子紙張遞給了薛梓彤，“陳氏做的好事，你看看吧。”
薛梓彤很好奇，可還是強忍著道：“子不言母過，女兒……”
“知道你孝順，不過這是為父讓你看的，你看就是了，這裏又沒別人。”薛起唬著臉道。
“那好吧。”薛梓彤一副勉為其難的模樣拿起那疊子白紙。
薛起看著她的模樣，忍不住又歎了口氣。他向來知道大女兒是個孝順的孩子，否則也不會忍受了陳氏這麽多年的苛待卻毫無怨言，對待陳氏依然敬重恭謹。隻是陳氏這個做母親的，實在是不像樣。看看，這些年她都做了些什麽，若是讓外人知道了，大將軍府，還有兩個女兒的名聲好要不要了？
薛梓彤看著紙張上記錄的事情，忍不住暗暗咂舌。陳氏果然夠心狠手辣，不過若非她的性格如此，也做不出那般虐待親生女兒的事情來。
之前她猜到陳氏必然是知道薛毅的存在的，但看薛毅能活到如今，想著陳氏還是太過優柔寡斷。可再看這上麵，兩個姨娘多次懷孕，被強製打胎的經曆，她就覺得自己之前實在是太天真了。
陳氏沒有一開始便除掉薛毅，卻是有什麽隱情。不過原因，怕是隻有陳氏自己知道了。
“父親打算如何處置母親？”薛梓彤放下紙張，表情略有些擔憂地問道。
她不擔心陳凝華，在她看來，陳凝華有什麽下場都是活該。可她卻不想讓陳凝華連累了自己。
四皇子雖然不受寵，可好歹也是皇子，況且又長了那麽一張招蜂引蝶的臉，自己未來四皇子妃的位子，可是嫉妒紅了不少人的眼呢。
陳凝華做的事若是傳出去，皇家退婚算是最輕的懲罰。但依老皇帝對老爹的忌憚，肯定不會讓事情這麽簡單地完結。
說不定便會借此收了老爹手裏的兵權，而老爹……
薛梓彤不著痕跡地看了老爹一眼，心裏歎了口氣。老爹就是個死心眼兒的，皇帝找到了正當理由收他的兵權，他肯定不會反抗的。沒了兵權的大將軍，那就是沒牙的老虎，誰都能欺負一下子。
若是她剛穿來的那會兒，她倒是巴不得如此，這樣平靜恬淡的日子她向往很久了。
但是現在，她已經和蕭弘瑾結成了同盟，蕭弘瑾的真麵目和野心完全暴露在了她的眼裏。此時她想要退出，蕭弘瑾首先就不會答應。說不得便要搭上自己的性命。
死過一次，她尤其惜命。好死不如賴活著，這樣勾心鬥角的日子，雖然很累，但也比死了一了百了的強。
“以後就讓她老老實實地待在自己的院子裏，不要出來了。”薛起說完，整個人就像是老了好幾歲一般，眉宇間滿是疲憊與心痛。
他忍不住想起自己和陳氏剛成親時的日子，那時他還是府裏不起眼的庶子，被嫡母和嫡出的兄弟姐妹欺淩壓迫，日子過得苦不堪言，差點就自暴自棄。那時的陳氏卻是比他堅強，每日裏鼓勵安慰他，讓他終於鼓起勇氣，走出府門，參了軍。
戰場上刀劍無眼，無數次險死還生，他都是想著在家裏等待自己的陳氏，才撐了過來。
他是真的愛重陳氏這個嫡妻，兩個姨娘都是嫡母硬塞給他的，他也隻在嫡母在世時偶爾去她們那裏應付應付。嫡母去後，即便陳氏一直沒有給自己生下一個繼承人，他也再沒踏入那兩個姨娘的院子。
卻沒想到，陳氏私底下竟是一個如此心如蛇蠍的人。原來自己並不是一直沒有子嗣，隻是全都在自己不知道的時候，被自己愛之重之的妻子給害死了。
這次，若不是彤兒正巧遇上，說不得自己這唯一的兒子也早已不在人世了。愛有多深，恨就有多濃。他是真的恨不得立刻休了陳氏這個蛇蠍婦人，可是想到兩個乖巧的女兒，他縱使有再多的恨，也隻能忍下來了。
女兒還未出嫁，若是被人知道有這樣一位母親，日後怕是沒有人家敢要了。
“女兒多謝父親。”薛梓彤深深地對薛起行了個禮。薛起還沒有被氣得失去理智，她便放心了。
“那小毅的事情……”薛梓彤想起薛毅，忍不住問了一句。這裏麵之記錄了薛毅的母親是因為被陳凝華發現懷孕，害怕被害，才帶著孩子離開，卻沒有記錄後續，那到底是誰想害薛毅，又是因為什麽呢？
薛起的神情微微變了變，“我已經查清楚了，小毅確實是你的弟弟。想要害小毅的凶手，也已經抓到了，我會處理好，你就不用操心了。”
“是。”薛梓彤垂頭，恭敬地應道。心裏卻是想著，老爹實在是太不會掩飾自己的心思了，這樣急於掩蓋的語氣，她都不需要動腦筋猜，就知道，這事兒肯定是和她有關了。
不過，若是在她管事期間，薛毅這個一直無人知曉的弟弟忽然出了事，死了，她的嫌疑還真是沒辦法洗脫了。
一石二鳥，陳凝華的計策真是不錯，可惜找了個豬隊友，沒選對下手的地方，竟然直接撞到了她的眼前。
如果她真的是原來的薛梓彤，怕是要狠狠傷心一番，可惜她不是。她從來沒有把陳凝華這個恨不得她立刻就死了的女人當成自己的母親。
“事已至此，父親就不要生氣了，氣壞了自己的身體就不值了。”薛梓彤上前撫了撫薛起的背，笑著道：“快到午膳時間了，父親不若把兩位姨娘和三個妹妹都請來，大家一起吃頓團圓飯，也好把小毅介紹給大家知道。”
薛起點點頭道：“還是你想的周到。”
薛毅是他唯一的兒子，當然不能一直這麽委屈著。先讓家裏人都認識一下，等下午自己便去找族長，把薛毅的名字記到族譜上。自己也算是後繼有人了，薛起欣慰地撫了撫長須。
“父親想好對外要怎麽解釋小毅的存在了嗎？”薛梓彤看著一臉欣慰狀的薛起忍不住微微抽了抽嘴角，老爹是不是太樂觀了點？難道不覺得突然找到個九歲的私生子，是一件醜聞嗎？
“這個……”薛起的表情果然僵住了。
她就知道是這樣，薛梓彤無奈地歎了口氣，“父親可以說，小毅天生體弱，請了大師批命說，九歲之前不能見外人，不能有名字，因此一直藏在家裏。至於小毅的母親，當年是難產而亡。”
“這樣的解釋會有人相信嗎？”薛起皺起眉頭。
薛梓彤耐心地解釋道：“不過是表麵文章，拿出個應付外人的說法罷了。別人信不信不重要，大將軍府的地位在這裏，便是他們不信，也不敢拿到明麵上來說，這就夠了。”
大將軍的底蘊果然還是太低，老爹竟然連貴族之間的官麵文章都搞不明白。看來想要讓大將軍府成為自己的助力，還真是道阻且長啊。
“那就這麽辦吧。”想到世家大族之間的彎彎繞繞，薛起就頭疼。大女兒說的這麽信誓旦旦，應該是沒有問題的了，那就聽大女兒的好了。
因為薛起的冷落和陳凝華狠辣的手段，府裏的兩位姨娘一直很是安分守己。隻是眼看著女兒大了，她們自己不爭，也總要為女兒打算一番。無奈一直見不到老爺，也隻能幹著急。
突然收到老爺傳她們一起去前院兒用午膳，兩位姨娘真是驚喜萬分。紛紛拿出最好的衣裳，又畫了個時下最流行的妝容，隻希望能吸引住老爺的目光，多給自己一點垂憐，也好給女兒謀些好處。
兩個庶出的女兒，也是高興萬分。她們都已經十四歲了，比大姐薛梓彤也就小了幾個月而已。可大姐早就定下了人家，她們卻一點著落都沒有。指望著嫡母怕是就給拖成老姑娘了，隻能盼望著父親看到她們能想起這事兒來。
女孩兒的花期本就短暫，若是錯過了，這一輩子也就完了。
唯有薛梓柔很是不高興，母親還在禁閉，父親居然破例要和兩個姨娘還有庶姐一起用飯，這是什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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