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陳氏陰謀敗露（1）
薛梓彤沒有想到自己會對上這樣一雙眼睛，溫潤清澈，沒有一絲陰霾。都說眼睛是人類心靈的窗口，眼神幹淨的人，心地必然純澈。
難得看到這樣一雙幹淨的眼睛，薛梓彤心中的惱怒也瞬間散去了不少。注意到對方微微擴散的瞳孔，薛梓彤更是忍不住笑了起來。居然看著她發起呆來了，想必是個書呆子。
“小姐看什麽呢？”英兒好奇道。
薛梓彤收回目光，搖搖頭道：“沒什麽，小毅要走遠了，咱們跟上去吧。”
“最近京城裏好像多了不少書生打扮的人。”這一會兒的功夫，身邊就過去了四五個書生打扮的人了。
“這些人應該都是來參加明年會試的舉子。”英兒興衝衝地道：“奴婢聽府裏幾位姐姐說，前年的探花郎真真是俊朗不凡，跨馬遊街時差點兒被圍觀女子丟的鮮花手帕香囊什麽的給埋了呢。可惜，探花郎雖為成親，卻已有一位青梅竹馬的未婚妻，空負了一眾芳心。”
薛梓彤看著她興奮地小臉兒通紅的模樣，不由調侃道：“你這小丫頭莫不是也動了芳心？”
她倒是忘了，英兒如今也十三歲了，在這個時代，再過兩年也是該嫁人了，少女懷春什麽的也是正常現象啊。
英兒的臉霎時紅得像煮熟的螃蟹，幾乎快要冒煙兒了。她嗔怒地瞪了薛梓彤一眼道：“小姐越來越沒正經了，就愛打趣奴婢。”
繼而又低落道：“奴婢隻是一個小小的婢女，怎麽配得上進士老爺呢？”
“說什麽傻話呢。”薛梓彤粗魯地揉了一把她的腦袋，“我一直把你做妹妹看待的，等我出嫁的時候，就跟母親要了你。撕掉賣身契，你就是我的幹妹妹。以後你跟著我一起讀書識字，琴棋書畫，其他想學的也跟我說。你要記住，你不比那些大家小姐差。”
“小姐……”英兒驚愕地瞪了眼睛，小姐說的這些她從來沒有想過，她一直知道自己隻是個丫鬟，即便小姐對自己再好，依然是謹守本分。可現在小姐說把她當妹妹，說她不比那些大家小姐差，她是真的被嚇到了。
薛梓彤戳了戳她的額頭，“你這是什麽表情，姐姐我好不容易感性一次，你難道不該感動萬分嗎？”
“小姐對英兒真好。”英兒抽了抽鼻子，哽咽地說道。她怎麽會不感動呢，隻是剛才乍一聽到，驚嚇太過了，感動就被壓下去了而已。
“以後沒人的時候就不要叫我小姐了，叫姐姐吧。等咱們離開將軍府，就可以一直喊我姐姐了。”看著英兒小蘿莉淚眼盈盈的模樣，薛梓彤忍不住手癢地在她臉上掐了一把。
英兒捂住臉頰，後退兩步，控訴地瞪薛梓彤。小姐是好人什麽的，都是錯覺。
“捏兩下而已嘛，別那麽小氣呀。”薛梓彤幹笑兩聲。可愛控什麽的都是天生的，不是她自己能夠控製的呀，要怪就怪你自己長得太可愛吧。
英兒輕輕地哼了一聲，埋頭向前走。她決定回府之前都不要理小姐這個喜歡欺負她的壞人了。
薛梓彤摸了摸下巴，嘴裏嘖了一聲。脾氣果然都是寵出來的，她剛穿過來那會兒，英兒是個多麽溫順老實的丫頭啊，這才不到一個月，竟然就敢跟她甩臉子了。不過怎麽著都是她自己寵出來的，也怨不得別人。
而且，英兒耍小脾氣的模樣，比之前看著順眼多了。
快要走出集市範圍時，薛梓彤突然瞄到了一個賣小飾品的攤子。她摸了摸下巴想，身為一個孝順的女兒，出門一趟，似乎應該給老爹買點小禮物帶回去。
而且老爹現在應該已經查出當年的內幕了，想必心情很糟糕，買點小東西讓他開心一下也好。
於是，她經過一番激烈地討價還價，最終花了五文錢，買了一根原價八文，樣式簡潔的男式桃木簪。
這時薛毅也帶著大包小包的東西回來了。薛梓彤看了一眼他買的東西，再看了看僅縮水不到三分之一的錢袋，還算滿意地點了點頭。
雖說這小家夥明顯還是被坑了，但好歹不算太慘。作為一個新手，能有這樣的成績已經很不錯了。
一行人登上馬車，快速向大將軍趕去。
英兒從看到薛梓彤買桃木簪就開始忍，她覺得雖然並沒有別人知道，但自己既然說了，回府之前不和小姐說話，就一定要說話算話。
可忍了半晌，最終還是沒能忍住好奇心，“小姐，您買這簪子是打算做什麽啊？”
明顯男式的簪子，應該是用來送人的吧？可小少爺年紀還小，尚未束發，應該是用不上的。那就隻剩下老爺和未來姑爺兩個人選了。
可老爺和未來姑爺身份那麽尊貴，這樣一根桃木簪……
“送給父親的禮物。”薛梓彤一本正經地道。
英兒頓時一臉黑線，小姐，您還能再摳門一點嗎？
薛毅湊過來，一臉渴望地看著薛梓彤手裏的簪子道：“有小毅的禮物嗎？”
薛梓彤摸了摸他的小腦袋，笑道：“當然有，不過要過兩天才能拿到。這個簪子是老頭子帶的東西，等小毅束發的時候，姐姐送你更好的。”
“好。”薛毅揚起小臉兒，笑得一臉滿足。
英兒不忍直視地轉過頭，小少爺你不要被小姐騙了，她就是個一毛不拔的鐵公雞啊。
馬車停在將軍府門口時，幾人之間歡快的氣氛還沒有散去。
隻是一進大門，薛梓彤便感覺到了府裏緊張的氣氛，不由微微挑了挑眉。
這是出什麽事了嗎？
“大小姐，您可回來了。您快去看看吧，老爺已經發了一上午的火了，在這樣下去，可不得氣壞了身子啊。”薛貴看到她，苦著一張臉飛奔過來。
“貴叔您慢點，年紀也不小了，這風風火火的習慣可得改改，萬一摔著了怎麽辦？”薛梓彤笑著調侃了他一句，才問道：“父親是為什麽生氣？”
“這……”薛貴瞄了一眼跟在薛梓彤旁邊的薛毅，一臉苦悶地道：“主子的事老奴怎敢隨便議論，大小姐您還是去問老爺吧？”
薛梓彤看他的反應，就把事情猜得八九不離十了。
這事兒肯定和薛毅有關，而能讓老爹氣這麽久的，肯定不會是奴婢小廝，便是姨娘和兩個庶妹也不可能有這麽大的威力，剩下的就隻可能是自個兒那腦子不怎麽正常的母親和同胞妹妹了。
“英兒先帶小毅回去梳洗一番，我去看看父親。”她和父親的談話，現在還不適合小毅聽。
薛毅看著薛梓彤逐漸遠去的背影，緊緊抿著小嘴巴，良久，才低聲道：“我想幫姐姐的忙。”他是男子漢，可是現在卻什麽都要姐姐承擔，真是太沒用了。
英兒柔聲安慰他道：“小少爺現在還小，等你長大了，就可以幫小姐的忙了。”
“我一定會很快長大的。”薛毅握著小拳頭，鬥誌昂揚地道。
英兒嘴角抽了抽，長大什麽的，是能自己說的算的嗎？不過她還是不要打擊小少爺的鬥誌了。
另一邊，薛梓彤站在薛起的書房門外，趴在門上聽了聽，並沒有聽到什麽動靜。
老爹不會被氣暈了吧？薛梓彤眨巴了兩下眼睛，很沒良心地想著，伸手敲了敲門，“父親，我回來了，可以進去嗎？”
薛起正在氣頭上，聽到有人敲門，反射性地就想怒吼。可是一聽到大女兒的聲音，他就像被紮破的氣球，一下子癟了。
“進來吧。”從薛毅出現之後，他在大女兒麵前估計就沒什麽威嚴可談了，不如破罐子破摔。而且他現在心裏堵得慌，家裏出了這種醜事，又不能對別人說，了解部分內情的大女兒倒正好是個不錯的傾訴對象。
薛梓彤進門，並沒有直接問薛起為什麽生氣，而是拿出自己買那根桃木簪，獻寶似地道：“這是我在集市上買的簪子，我一看就覺得特別適合父親，父親看看喜歡嗎？”
薛起看了一眼大女兒手裏那根堪稱簡陋的木簪，嘴角微微抽了抽。雖然他因為幼時養成的習慣，平日比較節儉，但這樣粗陋的簪子也是不會佩戴的。不過，到底是大女兒一片孝心，他實在不忍心打擊，隻好昧著心，僵硬地點了點頭，“彤兒有心了，我很喜歡。”
薛梓彤眯著眼睛笑得十分燦爛，“我就知道父親會喜歡。這簪子是桃木的呢，桃木辟邪保平安，父親要常常帶著啊。”
“好。”薛起想，踹在懷裏，也算是常常帶著吧？
“現在，父親的心情是不是好了很多？”薛梓彤抱住薛起的手臂，眨巴著大眼睛巴巴地問道。
薛起怔了怔，才發現，自己的心情確實好了很多。若不是薛梓彤提起，他甚至把剛才生氣的事情忘到腦後了。
“你這個鬼靈精啊。”他寵溺地捏了捏薛梓彤的鼻子，歎了口氣道：“要是家裏的人都像你這般省心，我肯定能多活幾年。”
“父親正值壯年呢，怎的說出這般喪氣的話？”薛梓彤眨巴了兩下眼睛，心裏猜測著自己那腦子不太正常的母親和同胞妹妹到底做了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居然把老爹給氣得都要短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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