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七章 內憂外患
淩碧疏拉過薛梓彤,背過齊飛燕老大不高興的說道:“我說薛梓彤,合該我欠你的,齊家大少爺我到並不很中意,可老爺子很是歡喜,拉他來吃酒,不知這家夥怎麽想的,不勝酒力居然喝到了,喝到了也就罷了,頂多旁人說句這毛腳女婿實誠,可他居然將在一旁作陪的我認作了你,肉麻的話一筐一筐的,說到後麵自己哭的簡直不像話,很是丟人。
薛梓彤臉色一沉,這個齊紹均向來穩重,怎麽也會做如此不靠譜的事,自己臉皮在厚,以後見著淩大學士也難免矮人一份了。看來淩碧疏和齊紹均的婚事八字那一撇算是折了,自己隻當不知道好了。
淩碧疏這廂將講勸好,齊飛燕坐在一旁仿佛入定了一般,薛梓彤頭痛的想到,蕭弘瑾那張招桃花的臉,難道以後自己的日常工作就轉為為他擋桃花了嗎?
蕭弘瑾一直嫌麟德殿太過空曠,加了到寒鴉戲水的屏風前後隔開,前麵是處理政務的高高台案,後麵是窄窄一軒廂房,金鑲的條案錦繡的蒲團,蕭弘瑾給自己倒了杯酒。
不請自來的方世昭坐在對麵,悠悠道:“染了紅塵侵了色相,便有執念。皇上何必如此。”
蕭弘瑾揚揚酒杯,看到方世昭有種如鯁在喉的感覺,可是蕭弘瑾也知道自己拿他沒什麽法子。隻是沉默的不理他。自顧自的飲酒。
“真話往往是不中聽得。”方世昭依舊不緊不慢的為自己溫著酒,蕭弘瑾怒火攻心,眼睛通紅的看著方世昭,冷聲說道:“所以你就這麽討厭?”
方世昭溫文爾雅的搖搖頭說道:“夏洺瀾明著的覬覦,齊紹均的暗通曲款,以你的機敏靈慧不該看不出來,那日你去追繳王老為什麽會遲歸,你自己應該比誰都清楚,你看到了什麽?”
蕭弘瑾厲聲嗬斥道:“閉嘴!”
“你看到了野莫的人,居然為了保護薛梓彤喬裝打扮,當年他放棄唾手可得的勝利,自願偽造輸了的假象,換了你的軍功,你說,得是什麽樣的交情,才能為伊人做到如此地步?”方世昭仿佛一隻附骨之驅,不斷的將可怕的想法紮根在蕭弘瑾的意識深處,終於逼得他狂性大發,一人之力幾乎將整個麟德殿掀翻。
“你醋了?”方世昭的語調輕浮,他的語氣中似乎帶著重重疊疊的小勾子,非要拉扯出蕭弘瑾滿心的惡念。
蕭弘瑾不說話,因為大怒有些狼狽的衣衫,微微裂開,他撐著自己在桌子上,聲音有些啞然道:“朕是帝王,豈會為了一個女人傷情,真人太可笑了。”
方世昭淡淡笑道:“可是薛梓彤那樣千古一遇的女人,莫說帝王將相,就是我這個小神仙也有些動心了。”
蕭弘瑾仿佛被踩了尾巴的貓,一道閃電一般劈到了方世昭麵前,一隻手緊緊捏住他冰冷的咽喉,一隻手緊緊的捂住他的嘴巴,仿佛要把他整個人撕裂一般,蕭弘瑾心裏感到一陣異樣,他一直以為方世昭是神聖不可侵犯的,他是舍得一身刮氣急才撲了上來的,可是沒想到他那麽柔軟,那麽輕易地就被自己製服了,等蕭弘瑾冷靜下來,居然聞到他身上有一股淡香。
一股很好聞的女人香,蕭弘瑾在細細看來,眼前的方世昭已經變了一副形容,她的臉上輕輕揭去了一層易容的皮膚,身形也鬆垮下來,露出了雪白的鎖骨,玉脂一樣的肌膚大片大片的漏了出來,活脫脫是一個女嬌娥的模樣,蕭弘瑾定睛一看心裏仿佛被兜頭潑了盆冷水。
“姐夫,近來可好?”薛梓柔教教弱弱的看著蕭弘瑾,雖是被他壓製的形容,卻因為換了對象,多出了幾分曖昧風流來。
薛梓彤這邊依舊風和日麗,她因為還在月子中,不好陪著她們兩出去逛那占地多到令人發指的禦花園,便由靈壽采摘搭配了一些花卉供大家賞玩。
淩碧疏倒是對著這些花卉才情大發,酸詩一句一句的往外冒,薛梓彤不好這口,看著齊飛燕那糾結的神色,倒是有些不落忍,她知道齊飛燕對蕭弘瑾的心思還沒斷,而她那麽驕傲的人也不願去介入一段感情中,若是蕭弘瑾對她也有意,她自然敢冒天下之大不韙拉著蕭弘瑾私奔,可是他如今那麽愛薛梓彤,以齊飛燕的性格,是不肯在他身邊默默無聞做個可有可無的角色。
“你還在猶豫?”薛梓彤抬眼問道。
齊飛燕看看薛梓彤,搖搖頭,垂下頭沒說什麽。
“我知道你對我並無惡意,但是無論站在什麽立場,我們兩都是對立的,可是即使立場不同,也可以找到一條大家雙贏的辦法。”
齊飛燕懵懵懂懂的看著薛梓彤,薛梓彤的眼眸永遠閃著一層精光,這道精光能幫她看清楚很多事情,很多人的嘴臉,世間的一切紛紛擾擾撲朔迷離她都可輕而易舉的洞若觀火。
不能形於外的痛,必然痛到極致。薛梓彤經過不少事,自然明白其中道理,齊飛燕自他們大婚之日後,一直恍恍惚惚,在沒有以前的精神頭了,可是人卻明事理多了,有時候明白事理的人,往往活的更累,更吃虧一些,但活的更通透,更有趣味些,壞了心腸,算計一輩子,或者癡傻到死,這樣的人生也未免就是占便宜了。
“你是說,皇上貴為天子,你不反對他冊封嬪妃,打算抬抬手收我入宮?”齊飛燕的語氣裏有些欣喜又有些酸楚。
薛梓彤卻覺得頭暈目眩,這姑娘會錯意了。冷聲道:“姑娘你請自重,我的夫君是絕對不會讓的。”
齊飛燕看著薛梓彤的目光深了許多,到沒有很多怨恨之情,隻淡淡道:“若我是你,也不會讓,但,他已經是皇上了,這天下的女人都是他的,你能一個個都擋在門外嗎?”
雖然這話聽起來十分像是在挑釁,可是齊飛燕說的既真誠又悲傷。薛梓彤便也不和她計較了。
緩聲說道:“她們敢進來,我自然要修剪修剪,不論你們怎麽看後宮之地,對我而言,並沒有什麽區別。”齊飛燕的眼裏閃過一絲光芒,普天之下唯有薛梓彤說的起這句話。
“我明白了,可是皇上呢?皇上甘心在這裏任人修剪嗎?”齊飛燕問道。
薛梓彤看看自己的指尖淡淡答道:“皇上會的。”齊飛燕沒有聽懂薛梓彤的潛台詞,蕭弘瑾若背叛她,估計也不能在坐在皇位上了。
“既然如此,於我自己,不能進宮,可於我齊家,我又必須進宮,這有如何?”齊飛燕無奈的問道。
“你嫁給皇上,無非是齊家怕失了新皇的寵愛。”薛梓彤淡淡說道:“可你若做了我的左膀右臂,不也同樣道理,我就賜你做個女官,幫著我做些事情吧。”
齊飛燕迷茫的點點頭,他頭還沒點完,薛梓彤便說道:“別急著答應,想明白,斷了情思在來吧,我既然給了你出路,你就不該在惦記我得東西。”
齊飛燕恭敬地垂首道:“臣女謹記皇後娘娘的教誨。”
“我身子乏了,你們去吧。”薛梓彤看著淩碧疏和齊飛燕,今天擋了她們進宮,太上皇那邊自然還要去交代,這是她上位來做的第一件事,就和太上皇站在了對立麵。蕭弘瑾還需要太上皇的餘熱,而公然反對公公的兒媳,輿論也會徹底打壓她。
薛梓彤起了一個香爐,安安神,英兒手法熟練的幫薛梓彤揉著太陽穴,薛梓彤問道:“殿下呢?”
英兒說道:“請小太監們去請?”
薛梓彤點點頭,想起早上蕭弘瑾走的時候還在和他鬧別扭,便點點頭,讓英兒去請,英兒裹了件碧色的披風便匆匆的走了出去,行至宮門口,確實蕭弘瑾回來了,英兒心中很是快慰,自家姑爺是個長情的人,惦念著大小姐呢。
“英兒給皇上請安。”英兒喜氣洋洋的在前麵給蕭弘瑾領路,蕭弘瑾便安靜的跟在身後,英兒覺得有些奇怪,蕭弘瑾雖然和她一個小丫頭沒什麽可說,但時常會聊幾句薛梓彤的事情,尤其是今天兩人早上還有些小小的不愉快,按理蕭弘瑾是要提前探探她口風的。
英兒滿腹狐疑的領著蕭弘瑾進了鳳藻宮。跟著蕭弘瑾的小太監手腳麻利的把椅子端了過來,蕭弘瑾不再像平時一般挨在床邊。
薛梓彤看著他,蕭弘瑾淡淡笑笑說道:“外麵涼,怕把涼氣過給你。”
薛梓彤點點頭,有些嬌嗔的說道:“放心啦,你的這些個桃花我都替你當掉了,怎麽謝我。”
蕭弘瑾笑笑,說道:“這後宮是你主事的地方,臥榻之側豈容她人酣睡,你的性子估計也由不得人家在你的後院走來走去吧。”
“你到是吃準我這一點。”薛梓彤柔聲說道:“我才舍不得和別人分你呢。”
蕭弘瑾的眼中有光微微波動,薛梓彤感到蕭弘瑾緊緊的抓住了自己的手,他抓住自己手時那麽迫切,仿佛在求救一般,他的眼神那麽悲哀,可是表情和舉止依舊淡然。
薛梓彤有些莫名其妙,以為他氣急了,便緩緩安慰道:“你別生氣了,我白天是逗你的,那兩個人我已經料理好了,以後啊,你就好好在前朝忙,我就管理好我們的後花園,到時候久久長大了,過幾年就可以帶著弟弟妹妹們在這玩,這地方寬敞,我要為孩子們好好做一個遊樂場。你說好不好啊,我呀,還是不建議你孩子們嚴厲的緊了,咱們一家人,好好享受享受天倫之樂可好?”
蕭弘瑾情緒波動的很厲害,可是身體卻十分坦然,薛梓彤靠在他懷裏沒感覺到他的異樣,蕭弘瑾仿佛使出了吃奶的勁,附在薛梓彤耳邊說道:“梓彤,你應了我,無論我做什麽,你都要相信我絕不會害你,也絕不會不愛你。”
薛梓彤隻當作普通的情話聽了,蕭弘瑾一向是個風月好手,說這些情話都不帶重樣的,雖然不喜歡他貧嘴,可是薛梓彤對這些甜言蜜語還是十分受用。
房中的香供溫和淺淡,正宜入睡。蕭弘瑾陪著薛梓彤睡著,便又自行回了麟德殿。薛梓彤夜半醒來,摸了摸身旁的位置,驚訝的抓了個空,薛梓彤十分驚訝,蕭弘瑾無論多忙,在他們成親之前都會陪她睡上一會才走,這黑燈瞎火,更深露重的,薛梓彤有些擔心,怕蕭弘瑾在朝中遇到些什麽難事來,喚來靈壽,靈壽這點很好,無論什麽時候叫她來,小丫頭都十分精神穿的也十分整齊體麵,從來沒見她睡眼惺忪,穿著邋遢,一副隨時待命的樣子,比英兒和儷娘專業很多,薛梓彤看到她這幅模樣,安心道:“明日去麟德殿走一趟,問問前朝的事。
靈壽點點頭領命去了,這丫頭向來穩妥,薛梓彤滿意的又睡了去,她知道明日靈壽自有辦法弄來消息給她聽。
薛梓彤感覺自己還沒睡多一會,就被英兒給叫了起來,這可是件破天荒的事情,薛梓彤向來是習慣睡到自然醒的,當然也不會太誇張,她一般很早就會入睡,而且沒有天大的事也沒人敢打擾她睡覺,薛梓彤睜開眼睛,她睡的不深,而且這夜蕭弘瑾不再身邊,她並沒有休息的很好。
“大小姐,各位太妃在鳳藻宮正殿等著呢。”英兒那倉促的聲音仿佛蕭家的列祖列宗都從墳裏爬出來站在鳳藻宮一般。
薛梓彤麻利的收拾著,雖然這些都不是她的正經婆婆,景延帝退位時沒有皇後,所以也一直沒有太後,蕭弘瑾和他父皇的這一眾妃子都處的不算太好,沒有過節的位分又太低,所以這太後之位一直算而未決。
薛梓彤雖然是小輩,到底是後宮之主,按理是不需要向她們請安的,她們作為長輩齊刷刷的處在鳳藻宮,她總不能當作不知道。
薛梓彤因為還在月子中,所以便以此為由不再正殿接見他們了,便讓幾個領頭的太妃進來了。陳太妃和魏太妃緩緩走了近來,她們年紀也不到三十,麵容還是分嬌好,薛梓彤有些反感老皇帝貪多嚼不爛,也不怕著許多年輕妃子給他帶了綠帽子。
陳太妃一身青藍色的宮裝,魏太妃是一身墨藍色,無端讓人感到老氣橫秋,倒是與這太妃尊號非常搭配。
“兩位太妃移駕鳳藻宮,本宮是小輩原該殷情招待,可還未出月子,還望各位母妃見諒。”薛梓彤靠在床上,已經收拾停當,有了孩子對她,五官柔和多了,讓本就美豔的臉龐多了幾分韻味,到真有幾分母儀天下的味道。
“皇後娘娘貴為後宮之主,合該我們老姊妹過來拜見的。”陳太妃坐在床對過的尊位上說道,雖然話裏對著新入主的皇後十分客氣,可是臉上全無恭敬之意。
薛梓彤心裏頓了頓大概知道她們的來意了,向後靠了靠淡然說道:“幾位母妃都是寬容大度的人,自然不會與我一個初來乍到的小輩為難,何況就算本宮愚笨,多有得罪各位母妃,各位母妃也會念著小皇子,體諒本宮的。”
薛梓彤的話也是綿裏藏針,客氣是真客氣,可是這一口一個本宮,無時不再告訴這幾位太妃,誰才是如今後宮的主人,而且這個主人還生下了新皇唯一的繼承人。
兩位太妃雖然以前不怎麽得勢,到底是宮中曆練過的,而且被選出來做代表,自然也不能就被薛梓彤的話給唬住了,陳太妃摸摸手上的念珠語氣和緩了些,她們也意識到這可不是個好欺負的主:“皇後娘娘誕下龍子自然是大曆得天獨厚的功臣,可是我們這些太妃中也不是沒有生下孩子的,皇後娘娘在勞苦功高,宮裏的規矩是不能破的,這後宮中冷冷清清,妃位多有空懸,皇後可當的起一個賢字。”
薛梓彤明白了這兩尊老佛爺此行的目的,無非就是拿出老資格來給薛梓彤施壓,恐怕還是受了延景帝的意,和老皇帝都敢討價還價的薛梓彤不緊不慢道:“母妃說的極是,若我沒記錯的話,陳母妃住在紫竹閣,不知母妃住的可舒服?”陳太妃一時不明白薛梓彤問這一出的意思,但也沒覺得這個問題有什麽問題,而且還要在這個問題上,說明自己曾經如何得恩寵,讓這小狐狸的尾巴別翹到天上去,陳太妃盤算一番,底氣十足的答道:“紫竹閣是太上皇親自為我布置的院子,冬暖夏涼,自然住的是稱心如意,最緊要的是,這裏頭有太上皇的情義。”薛梓彤皺了皺眉故意為難的說道:“嗯,新來的妹妹們一到,估計母妃們就該遷往別出了,唉,本宮也想時時看到母妃,可是這新妃子和太妃們同住實在不大對頭,傳出去也是好難聽的,各位母妃恐怕要往更裏麵搬動了,比如蒹葭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