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這麽快,是要幹什麽啊。”
無憂發呆咬著糖葫蘆晃晃悠悠剛想走出去,誰知一個女人抓著一個水盆就往無憂那裏潑去,女人一時之間沒有看到無憂站在那裏,當看到無憂渾身濕漉漉的時候已經來不及收回手了。
女人慌張的扔下水盆,連忙走上前道歉。
無憂招招手示意沒關係,也不管全身上下滴著水,一隻手緊緊地捂著臉,臉上仿佛有什麽東西在剝落,隻有她知道麵具下的那張臉有多麽恐怖!
“姑娘,你沒事吧。”女人連忙跑上去圍著無憂問。
無憂躲著女人,緊緊低著頭“沒事,我沒事。”
女人還是執拗拗的不肯離開,抓著她的手臂,無憂的手被擋開,露出爬著一個猙獰的疤痕的臉龐,觸目驚心到駭人。
“鬼,鬼……”女人被嚇的退出幾米遠,神情如見厲鬼一般,一雙眼睛瞪的大大的。
無憂臉上一疼,連忙捂住那猙獰的疤痕,在女人驚恐的目光中狼狽的逃開。
是那種狼狽到不行落荒而逃,直到很久以後,當她與師父提起這件事,師父問她,為什麽要逃?你從未做錯什麽。
她才幡然醒悟,原來,一直以來,她都沒有錯,可是為什麽人們總是不能麵對坦坦****的她呢?
慌張的躲在牆後麵,隻聽見有幾個急促的腳步聲響起,緊接著是一個男人著急的詢問,“怎麽了?”
之前的女人喘著氣,明顯驚魂未定,語氣卻很尖酸刻薄,“沒什麽,還不是看見一個長的跟鬼一樣的女的,唉,長成這個樣子就不要出來嚇人了,還偏偏出來嚇我,真是倒黴。”
“走,走,進去吧,省得又看見她,惡心死了。”腳步聲響起,漸漸消失在巷口。
無憂死死的閉著眼,後背靠在冰冷的牆壁上,全身上下都被水浸濕,溫度驟然下降到一個最低。
“不難受,一點也不難受……”
可那緊閉的眼角分明濕了大半,滑落的淚水硬生生的浸疼了她臉上猙獰的疤痕,心裏,仿佛被人狠狠的砸了一下又一下,直到鮮血淋漓,又揉虐著,支離破碎。
伸手抹了抹眼淚,無憂睜開了眼,吸了吸鼻子隨便找了塊布掩住臉,將頭發放下遮住傷疤,易容藥膏她放在客棧裏了,並沒有帶出來。
人來人往中,其中幾個慌張的身影分外顯眼,而此時,他們已經顧不上自己有多張揚,隻因為皇上——丟了!
“找到沒有?”
“沒……並沒有看到老爺的身影。”他們當然不能光明正大的叫著皇上,隻好將這個尊稱改為老爺。
“該死的,要是老爺有什麽三長兩短的,我們就算有十條命都不敢死的!不是叫你們看著的嗎?怎麽一會兒就不見了呢?”
“老爺說想吃落風閣的桂花糕,所以………”
“少廢話,快找啊!”
“是………是………”
緊接著,幾人連忙散了。
無憂站在橋上,將這一幕納入眼底,無奈的歎口氣,重新將頭發壓低,心裏暗忖這他們家老爺又不是小孩子,怎麽會說丟就丟?更何況這麽著急幹嘛?
聳聳肩,無憂便繼續走了。
另一廂,宇文墨言搖搖晃晃的走在街道上,手裏緊緊抓住一個酒瓶,渾身酒氣。
四周的人見狀,紛紛讓開,免得被這醉酒之人纏住。
“嗬嗬,我還真的是一個廢物,連你都不能保護好。”說著,他又狠狠的灌了一大口辛辣的酒,酒井街市的酒大多數是劣質而難於入口的酒,喝下去,辛辣的感覺從喉嚨一直蔓延到胃裏,翻江倒海的刺激一波又一波襲來。
突然,他怔住了,人來人往,似乎她站在前方,笑靨如花……
宇文墨言伸出手,風吹過,她化成亮晶晶的碎片消失在人海中。
“不見了麽?”他冷笑著,又喝了一口烈酒。
模糊中他看到一雙像極了琉璃的眼睛,清澈透明,他拉住那個人,緊緊地擁住她,親昵的將下巴抵在那消瘦的肩膀上,在她耳邊呢喃著,“琉璃,你回來了?”
這是什麽情況?
無憂呆呆的看著麵前這個拉著她不放的男人拚命地掙紮著,用力把男人一把甩開,男人踉蹌的跌到地上,拳頭狠狠的砸在地上,鮮血在地上綻放一朵又一朵血玫瑰,駭人之極,無憂剛欲上前扶他,可突然他如同瘋了一般仰天大笑著。
聽著那分不清苦澀還是悲涼的笑聲,無憂下意識的捂住了胸口,為什麽,心這裏有點疼……
她叫無憂,本是無憂無慮的,可是,心,為什麽會疼呢?
“你沒事吧?”她伏下身子,手搖了搖男人的肩膀,男人一把把她拉進懷裏,緊緊抱著,生怕一秒錯過她就會離開。
很熟悉的味道,一種淡淡的憂傷彌漫開來,無憂頓時大腦一片空白,模糊中她好像看見夜色涼如水,一個女子低著頭幫一個男子整著衣衫,女子嘴唇翕動著不知道在說些什麽。
無憂愕然,身上的男子垂下了頭,好像是睡著了,無憂隻好給男子找了一個最近的客棧,讓小二幫忙扶男子進房間。
把男子丟到**,無憂鬆了一口氣,剛打算離開,就被男子一把拉到**,好不容易才掙開男子,無憂瞥了一眼床榻上因為喝醉而痛苦掙紮著的男子,然後幾乎是落荒而逃。
宇文墨言閉著眼張了張嘴,然後翻了個身,正好露出他身下壓著的一個亮晶晶的珠子,閃著光芒。
“靈雲珠,從高處墜落都不會死”
“隨遇而安,可好?自古皇位上的君主都是孤獨寂寞,無人避免,何苦囚禁自己呢?”
這一天,他夢見了笑靨如花的琉璃,她在月光下低著頭幫他整著衣衫,抬起頭來是一雙清澈透明的眼眸,她笑著,她一點點的走進他心裏。
從客棧走出來,無憂渾身濕漉漉的,還散發著一股臭味,再加上先前沾染了男子身上的酒味,那麽她身上的味道便更加精彩了,走在街道上,幾乎是人人避之而不及,回到自己客棧,卻被店小二攔了下來。
“抱歉,姑娘,你看看你,身上味道這麽重,能不能清洗以後再進來?”
店小二捂著鼻子,痛不欲生。
“那個………”
無憂剛想說其實她是這裏的房客,可是店小二已經忍無可忍了,用毛巾甩了無憂一身,“去去去,還請姑娘別打擾我們做生意。”
無憂一頭黑線。
隻好掉頭走人。
無憂往山上走去,希望找到一個瀑布山泉什麽的可以讓她洗去身上的臭味。
沿著嘩啦啦的水聲,無憂終於找到一個由瀑布傾瀉而下的泉湖。
四處看了看,確定沒有人之後,無憂小心翼翼的褪下身上的衣衫,光潔細膩的肌膚在那衣衫褪下之後展落開來。
皮膚接觸到空氣中的涼意忍不住微微一顫,旋即嫩白的腳尖試探性的點了點清涼的水麵,感覺到不會很冷,這才如一尾魚兒一樣一頭紮進水裏,水麵濺起好大的浪花。
天氣還是屬於有些悶的時候,泉水冰涼冰涼的,瀑布邊開著桃花,花瓣飄飄落落的浮在泉水上麵,遠遠一看,緋紅一片。
這讓無憂有點想起桃花穀來了,四季的桃花開滿穀,清澈的泉水輕輕**漾著漣漪,那般好看。
一咕嚕鑽進水裏,閉上眼,靜靜的由水流從她臉上流動著,感受著這片美好。
無憂很愜意,自然沒有聽到那輕緩的腳步聲自岸上傳來。
一襲錦衣在這片山川草木中猶為顯眼,那黑色的鞋子緩緩踏在地上,每一步都似乎帶著風,漸漸向湖邊走去。
修長的手握住一把長劍,微微搖晃著。
嘩啦。
突然,一個腦袋從水中咕嚕的鑽出,那宛如冰凝脂,給人極大**力的曼妙美背著實晃疼了那雙深邃的眼,濕答答的長發垂落在後背上,那片雪白若隱若現,在這片深山中,這無疑是最美好的一幕。
哐當…
背後突然響起一聲悶響,無憂心一慌連忙用輕紗籠在頭上,手指一動,衣衫盡數穿好,回過頭卻看到一個錦衣男子站在逆光中,一臉不敢置信的看著她,俊朗的臉被光輝淬礪的更加英挺,微風輕輕吹過,深山裏,一人在水中,一人在岸上,就這麽呆呆的看著對方。
地上,那是一把掛著紅色劍瓔的長劍。
以及,那俊朗的相貌赫然就是宇文烈!
以及,那俊朗的相貌赫然就是宇文烈!
“你在這裏幹什麽,快轉過去!”無憂緊緊抓著衣服,怒斥一聲,臉色變得蒼白。
宇文烈卻瞪大了眼睛,那個背影分明就是琉璃,他剛想上前確認,那個女人卻大聲斥道“不許過來!”
宇文烈愣了愣。
“是你嗎?琉璃?”
無憂傻了,怎麽今天所有人都叫她琉璃?這個叫琉璃的女人到底是誰?
“我不是,請你離開這裏!”
宇文烈搖了搖頭“我不相信,你就是,琉璃,你是不是還恨我?這五年來,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嗎?我知道當初我對你做的事很過分,我現在真的後悔了。你原諒我,好嗎?”
無憂更傻了,這是什麽跟什麽的?想不到這宇文烈的心病竟然是一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