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秋波走到雲娘身邊,看著雲娘用那毛筆在白暫的紙上寫著大字。可憐那歐陽雪上輩子隻喝過洋墨水,連毛筆怎麽拿都不太會。那白紙上寫的字如同一個個雞腳叉一般,簡直讓人慘不忍睹!連白秋波看著都心裏直搖頭。
“娘子,你是在畫畫呀!”
“我在寫字!”
“這一團一團的,明明就是磨墨畫畫嘛!”
“我在寫字!”雲娘的嗓門又大了一些。
“你這畫的是山吧,一團一團的。要不就是竹子......”白相公的想象力果然不同尋常,那幾個擠在一塊的象形文字竟然被他認為了鬆山、翠竹如此美妙的景致!
“我在寫字!”雲娘轉過頭來,眼裏幾乎能夠噴射出小火苗。
那凶神惡煞的眼神分明是告訴白秋波,“快從我視線裏消失,否則雲娘很生氣,後果很嚴重”!
可惜似乎反應遲鈍的白相公不明要理,依舊在那裏對著雲娘創作出來的那團畫非畫、字非字的東西指手劃腳......
終於,雲娘忍無可忍。
“快出去!別妨礙我寫字!”一改雲娘平日裏的淑女形象,終於暴露出母夜叉的本色。
從上一輩子起,雲娘,不,歐陽雪就是這樣。工作的時候不喜歡有人打擾,總是全神貫注、聚精會神。
本來想出酒樓的改革策略這種有挑戰性的工作,對她來說輕而易舉!隻可惜那悲催的毛筆,還有那毛筆字寫出來的象形文字。隻可恨這個時候原珠筆、鋼筆、水筆啥的沒早點出娘胎!
偏偏這個節骨眼上,那白秋波還來煩自己!正巧碰到自己心煩意亂的時候,把自己原本的淑女形象毀得是幹幹淨淨!哼,你當我是你呀,學的是八股文!
這一想反倒提醒了柳雲霜。
大喝一聲:“等等!站住!”
剛剛被自己媳婦說了一通的白相公正打算灰頭土臉的溜出門。又被雲娘給叫住。
“媳婦,怎麽了?”
“嗯。我給你分配一項艱巨的任務!”
“呃?任務?”
“你坐在這裏用毛筆寫字,我念給你聽。我怎麽說,你怎麽寫......嗯?你那個表情是什麽意思?不肯是嗎?”
剛剛才見識“母夜叉”的本色,如何敢違逆她的意思。
“不是不是。娘子,你竟管吩咐。你怎麽說,我怎麽寫。隻要我寫完之後,你給我做好吃的就行!”白秋波的臉上又露出了孩子一般的天真笑容。
而雲娘的腦袋上,似乎又飛過一串串的烏鴉!心中腹語道:這個,果然是正宗的吃貨!
......
經過一下午的辛苦勞動,雲娘終於在白相公的幫助下,完成了她的勞動成果。
“娘子,你這叫我寫的是什麽呀?怎麽我看不太懂呀?”
“不用你看懂!”
雲娘心說,要你能看懂,那我豈不是白喝了多年的國外企業管理的洋墨水了嘛!這可是自己苦思冥想的,挽救德雲酒樓於水火的改革策略呀!
拿著幾張紙,雲娘就奔林德立的房間裏走去。她要把自己的想法同林德立說叨說叨。
林德立看完雲娘拿來的那幾張紙,又聽完雲娘提的那些想法。眉毛又擰成了一個節。
“雲娘,你覺得這樣能行嗎?”
雲娘很有自信的說,“師傅,我相信如果這樣做的話,師兄師弟們都會很樂意的!幹勁也更足,也不會再為了一點兒蠅頭小利而有傷兄弟和氣。”
林德立略有猶豫,道:“好是好。隻是這酒樓原本我是打算自己百年以後,將它交於你的。這樣做,那不把原屬於你的......”
“師傅,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我這樣做,隻是讓師兄師弟們幹勁更足,分的利錢更多。並不是說把酒樓就全都交給他們呀。您放心,這酒樓還是規你我管的!”
“可是那黃縣令?”林德頭的眉頭還是打個死結,“你怎又把他給拉進來?”
雲娘臉上露著一絲詭異的笑容,“師傅,你放心,我雖然邀那黃縣令入股,卻不會白白便宜了他。有他加入,隻會對我們酒樓有宜無害。況且那富貴酒樓平白無故開在我們前麵那條街,而且菜式和我們一樣,若無後台,他豈會如此明目仗膽?”
“雲娘,你是說......”
“是的。師傅,我懷疑我們酒樓有奸細!”
“奸細?你覺得會是誰?”林德立問道。
“這個還不好說!”雲娘略一思索,“隻是這奸細如果真在我們酒樓裏,日子一長,一定會露出馬腳。到時候我們再治他也不遲!”
“好吧!雲娘,我就依你!”
......
幾天以後,德雲酒樓內部召開大會。師傅說了,隻有酒樓內部人員參加。
郭一勺、耗子、菜頭,還有劉算盤、翠兒一幹人等,全都坐在德雲酒樓大廳的椅子上,等著師傅和雲娘召開內部會議。
連白秋波都興趣昴然的一邊吃著瓜子,一邊坐在旁邊,湊個熱鬧。雲娘瞧見,皺皺眉頭,這個相公果真是個吃貨呀!走哪兒都餓不著他。
雲娘清清嗓子,先開了腔,“各位,今天叫大家到這裏來,是有事要和大家商議。”
“德雲酒樓目前的狀況大家也都看到了,生意冷清,門口羅雀。生意都被前街的那條富貴酒樓給搶去了!”
“雲娘,你可別告訴我們,酒樓要關門呀!要是德雲酒樓真關門的話,你叫我們上哪去呀!”郭一勺用略帶哭腔的聲調說。
坐在他身旁的耗子用鄙視的眼神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分明是在說,瞧你那點兒出息,一個大男人嚇成那樣!
雲娘趕緊安撫起郭師兄的心情,笑著說:“今天開這個會,就是為了德雲酒樓不關門!”
“大家都知道那富貴酒樓為了擠兌我們酒樓的生意,又是菜譜和我們一樣,又是價格比我們便宜。反正為了擠兌我們,什麽招都用了。”
“為了反敗為勝,為了德雲酒樓能夠重新風風光光,我和師傅都決定要用一些新的辦法,挽救酒樓。”
說到這裏,雲娘還特意看了看站在身邊的林德立。林德立故意點點頭,示意雲娘說的話,自己都同意。
“改革?雲娘,那要咋改呀?”劉算盤問道。
雲娘微笑著說:“別急,劉掌櫃,聽我慢慢道來!以前咱們酒樓薪水都是年結的,每個月都分少許零花錢給大家,隻有年底才有花紅之類的。我知道大家手頭都緊,日子也不好過。從今個起,咱們酒樓薪水一律月結。”
此話一出,大家似乎很是讚同。
“這個好!師姐,以後咱們每個月都有錢花了!”菜頭興奮的說。
“另外,咱們酒樓實行股份製,大家都有份參與。”
“啥啥?啥叫股份製?”郭一勺不解的問道。
“就是大家一起湊份子!湊到的錢,酒店賺到了錢,就按份子還給你們。隻要酒樓生意好,說不定還能翻幾倍呢!”
“這不就是像發印子錢嗎?”劉精果然夠“精”,一聽就明白。
雲娘笑著點點頭,說:“是有點兒像。但這是發在酒樓裏的,隻要酒樓掙到了錢,大家都能按份子錢交的多少,分得更多的錢!”
“可是,如今酒樓生意如此慘淡!別說份子錢翻倍了,怕是連工錢都麻煩吧!”說出這話的正是耗子。
“我知道耗子師兄的擔心。如今酒樓如此做,正是為了讓大家放心。我們每個月都發薪水,而且還給大家發份子錢,都是為了大家在酒樓裏做得好,酒樓開得更好!”
“除了剛剛說的兩點,雲娘還有其他的想法。為了酒樓,雲娘會不遺餘力想出更多妙招。隻要大家相信德雲酒樓,相信雲娘,酒樓就不會關門,而且會越開越好。”
“我相信師姐。”菜頭第一個響應,“德雲酒樓在我就在,師姐到哪我就到哪!我把所有的錢都拿給師姐當份子錢,反正每個月師傅還會發我薪水,不愁沒錢花。”
說完,菜頭把身上那幾塊散碎銀兩都交上去了。菜頭貪吃,平日裏積攢的錢銀都買京城的好吃的去了,哪有幾個閑錢。想必這些散碎銀兩,就是他的全部家當!
耗子瞅了他一眼,腹語道:馬屁精!
郭一勺拿眼睛瞄了瞄耗子,使眼色問道:你咋樣,交不?
耗子不吭聲,也麵無表情。
看到菜頭交了錢銀,郭一勺也坐不住了。其實他也和菜頭一樣,在世上無依無靠。若是這德雲酒樓真的倒了,他還真沒有地方可去。
於是,他咬咬牙。把自己隨身帶著的一些錢也交了上去。
還樂嗬嗬的說道:“師傅,雲娘,我郭彪沒別的地方可去!隻能巴望著這德雲酒樓越來越好,這是我的一點兒積蓄。雖然錢不多,卻也是咱的一點兒心意!”
林德立看見徒弟如此深明大義,竟然都有些老淚縱橫了。
“好好!你們都是師傅的好徒弟!”
見郭一勺和耗子都交了,劉算盤也把身上的一些錢交了上去。
耗子略有猶豫,最終也交了。
......
最後,酒樓一共十多名夥計,包括雲娘和林德立在內,都交了份子錢。甚至剛來沒多久的小翠也交了自己留著買胭脂水粉的零花錢。
看著大家都很踴躍的樣子,雲娘很是欣慰。其實德雲酒雖遇困境,卻不缺這幾個小錢!在叫大家聚資的同時,雲娘也好趁機摸摸大家的心聲。表麵上是聚份子錢,實際上是聚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