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料,一連數十支箭,不到一時三刻就用完了。箭勢一弱,強虜突擊,剛剛搶得彈丸般的城牆戰地,頓時又被他們的凶悍壓了過來。

這一仗進進退退激烈地打了二個多時辰,看的呂曼兒怵目驚心,戰場上的慘烈,再一次震撼她的心靈。回眸瞎子歌,他依然在馬上噙著微笑地扛著那杆鐵槍,就像眼前沒有了戰爭,隻有一片祥和平靜的境地。

她心裏不由狐疑:這家夥怎麽了?從早上到現在一直是這個樣子,好像那偷窺和這戰爭都不幹他的事似的?

一直打到了中午要造飯的時分,王參軍還沒有來到,攻城那裏也沒有進展,敵我兩軍都隻好決定偃戰先吃飯,下午再想法子攻城。

午膳後,焦城東門忽然大開,放下吊橋,有強虜將領竟然出來向皇朝將領搦戰。

這時身在東南角的唐營軍隊見了,也馬上站到東門的軍隊後助陣。

有將領出去迎戰,大家都屏息以觀,不料,才七八個回合,就讓敵人一刀砍去了腦袋,嚇得大家不由一驚。

“還有誰把敵將的人頭摘下來?”東門的主將大聲在疾呼。

瞎子歌剛才聽他們的交鋒之中,刀來劍往的速度並不是很快,心想,自己應該在他們之上,便向唐英揖道:“不如由我上吧。”

“不!”唐英卻馬上拒絕了他,“這裏有的是大將,什麽時候輪得上你?咱還是歇著,看他們的表演吧。”

說完,果然這邊又有一副將出列,殺向敵將,三十幾個回合打的難分難解,最後還是讓人家架住了長兵器,手起劍落,被佩劍割下了腦袋。

“唉……”皇朝本軍中頓時發出一連串不落的歎息,士氣大跌。

呂曼兒見唐英不讓瞎子歌出戰。心中一暖,這個人呀,還是這樣,一旦上了戰場,就竭力保護自己的部下,也照顧了她的心事,真是仁愛有加的一個人。

然而,在唐英的心裏可不是這樣想。他也想把瞎子歌推上去,讓敵將把他一刀給劈了,免得回去再審了;但是,萬一瞎子歌大發神威,把那強將砍了呢?那他不就是立了大功,立了軍威,名揚三軍?

他們幾個正思慮間,一位本朝的老將出列,與那強虜猛將大戰了百來個回合,力有不支,便回身落敗,卻被那將領彎弓搭箭,“咻”的一下,正中背心!

“衝呀!”皇朝軍隊實在忍不無可忍了,便想以人海戰術,蜂擁而上。

無奈士氣低落,大家早就被那敵軍猛將的神勇嚇呆了,哪裏還有心思追殺。隻得幾個被逼的衝上去,見後麵的沒有跟上,也不敢太過超前。隻得眼睜睜地看著強虜得勝而回。

待主將親自上陣,策馬趕來,人家已經安然無恙地回到城裏去,城上再射下一排的飛矢。大夥兒隻得望風披靡,失落而逃回來。

唐英也隻好指揮著本部,或前或後,保留實力,躊躇不前。

這時,後麵的軍士驚呼,大家扭頭看去,原來王參軍已經率著本部三千兵馬前來,大夥兒頓時又士氣大增。主將便趁機再調來投石車,往城內繼續攻擊。

唐英聚集了一萬兵馬,卻在一旁吩咐著弓箭手不時放著冷箭,袖手旁觀了一整個下午。

卻被呂曼兒暗讚他堅忍。為了大家的性命,他冷靜地分析,強忍著不衝動,確實是一個仁義無敵的男子,這樣的人,如果用這樣的力量來守護愛情,守護家庭,一定可以給全家人帶來安居樂業,幸福快樂。

眨眼間,到了傍晚,四個城門都有損兵折將,城牆逼不近,護城河填不上,吊橋打不斷,城門撞不開,強虜也殺不完。一直都沒有讓人驚喜的情況出現,大夥兒不由得垂頭喪氣地偃戰用膳。

用完膳,有幾個探子走了過來,把唐英通傳過去與其他將領研究攻城策略。他為了不讓瞎子歌和呂曼兒單獨在一起,便把他們也一起帶上。

某一臨時軍帳裏,眾將分座坐下,開始總結今天一戰,準備明天的作戰計劃。呂曼兒他們便當副將地站立在他的後麵。

總結完,有將領便提出一個計策,“日攻不行,不如就改為夜襲?”

“護城河也渡不過,怎麽進城?”馬上就有其他將領提出疑問。

那將領卻胸有成竹地說:“南門不是填了一半了嗎?就從那裏泅渡過去,再架上雲梯,悄悄地摸進去。”

眾人眼前一亮,恍然地說:“這辦法行倒是可行,可是,這白天士兵都累垮了,誰還有這份精力?”

說罷,他們環視一周,最後大家的目光都留在唐英的身上。

唐英微微一笑,連忙解釋說:“我嗎?本營沒有訓練過偷襲,他們還沒有學會怎樣隱藏行蹤。”

有將領引頸高嚷說:“早聽聞唐英帳中有名瞎子大將,三次夜襲敵營而不損一兵一卒,唐將軍派他前往偷襲,就是最合適的人選了。”

呂曼兒聽了,心中不由一跳。偷瞥旁邊的瞎子歌一眼。此時,瞎子歌的眼神已經炯炯有神,佇立不語,儼然一副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樣子。他見呂曼兒偷看他,也朝她展顏一笑。

呂曼兒回了他一個白眼,心裏還在氣他的好色。又聽聽唐英和其他將領怎麽說。

唐英連忙謊稱:“那隻是襲擊一百幾十人的小營,人馬一摸過去,露一下臉,敵軍就望風而逃了,根本算不了什麽;今晚夜襲城內大營此等大事,他們擔當不起,還不是有去無回,暴露我們的計劃。”

瞎子歌明明就在身後,唐英也堅決不讓他露臉,免得他真的偷襲成功,立了大功,成就斐然,害他處罰他不成。

而呂曼兒也不讓瞎子歌冒險而死。

其他將領卻有眼不識泰山,瞟了一下目光如炬的林歌,哪會猜想得他就是那個傳說中的瞎子歌?便也不逼唐英,“這倒是,那麽大家再想想,哪個營裏有擅長夜襲的將才,不妨推薦出來吧。”

大家隻好再冥思苦想,苦思良將。

就在這時候,外麵傳來了一陣陣的驚呼聲,有探子即時入內稟報:“報告將軍們,不好了!有敵軍前來偷襲!”

“什麽?”一言驚起四座,眾將無不肅然而立。這強虜也忒有計策的,他們這才商討著準備偷襲他們,他們卻先一步襲來了。

大夥兒連忙二話不說,紛紛轉出帳外,眼看著前麵的營帳火光衝天,喊殺聲連連,便急急忙地跑回自己的軍隊中,指揮迎戰。

唐英的營地在最後麵,他們一行回到自己的營裏時,敵軍還沒有攻過來,所以,全部都安然無恙。

他連忙點齊自己本部與黃副將本部共七千多人,一同前往東門吊橋下,想趁亂混進城去,奪得攻城第一功。不料,去到護城河前,卻見吊橋依然高懸,還被城牆上的冷箭傷了幾個兄弟,不由得窩了一肚子氣。

“走,回頭包抄他們,讓他們有來無回!”

他們即時調頭,從敵軍的後麵摸上去,先是一輪弓箭排/射,嚇得敵軍腹背受敵,**不已,再派牌刀手掩護著長槍兵,一路的掩殺過去,倒也把敵軍殺得丟盔棄甲,烏漆麻黑的找不到北。

但是,由始至終都沒有派出瞎子歌。瞎子歌瞟到他眼神上的閃爍,便知道他是怕他的立功,想他沒有十成把握不敢打攻仗,此等以眾淩寡,背後追殺的小事,他自忖大夥兒也沒有太大的風險,便也樂得偷閑,依然噙著微笑地冷看前麵熱火朝天的廝打。

呂曼兒呆在唐英的身邊,第一次感到可以端茶安享的境界。這種男子真是女子的溫柔鄉,前麵雖然廝殺連連,但是,他卻臉不改色,眉頭也不皺一下。她便也不緊張,陪著他一起替眾兄弟加油呐喊。

眾兄弟獨得先機,又得唐英精心布署,自然一路殺過去也暢通無阻,痛快淋漓。不到一個時辰,敵軍的偷襲軍全軍覆滅,計算下來,有三千數之多。

而皇朝的軍隊點算了一下,卻折損了五千人之多,其他被殺的馬匹,被燒的營帳約有數百個,損失慘重過強虜,還嚇的人心惶惶,徹夜難眠。

翌日清早。

馮保唐趕來慰問,得知唐英一軍化解了敵人的偷襲,不由大喜:“好,不愧為唐振之子,虎父無犬兒!今天就由你做東門主將,力爭一氣攻入城去!”

“我要從南門攻入!”唐英信心滿滿地回答他。

“行!就南門!”馮保唐聽了,不由喜上眉梢,又嗬嗬地一陣奸笑,笑得呂曼兒渾身的起雞皮疙瘩,瞎子歌也忍不住眉頭輕皺。

經過昨晚唐英從後麵掩殺,化解了敵人的偷襲,其他營的士氣都明顯增加了,現在見馮保唐委任他做主將,都想一睹他攻城的風采,紛紛也要求轉到南門,協助唐英。

原來,唐英早就在昨天看到了南門對麵近山邊,而那山邊與城牆相遙對不過百丈。便提議由山邊接成人橋,由大量的那些士兵踏板衝進城去,比較不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