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戚顧篇（八）
顧惜朝神情一凜,二話不說,就隨著那孽龍的蹤跡就要追去,戚少商急忙喊住他：“惜朝！”
“不想死……你們就別跟來！”顧惜朝回頭看了戚少商一眼，隨即縱身一躍下了城牆,眾人急忙趕上去看,卻發現城牆下麵已經是空空如也的了。
“我們現在怎麽辦？”息紅淚問道,“那個……那個妖怪把紅袍給抓走了……”
“我去。”戚少商立刻道。
“少商！”息紅淚道，“你沒聽顧公子說嗎？很危險的！對方是妖怪,就連顧公子也不是他的對手，更何況是你……”
“對啊,大當家的！”連雲寨的兩位寨主也道，“可不能拿性命開玩笑啊！”
赫連小妖也道：“是啊,戚少商，這可不是開玩笑的！”
“他有危險，我豈能置之不理？”戚少商看著顧惜朝離去的那股方向，“他活，我陪他一起活，他死，我也陪他一起死！”
說著，就轉身下來城牆，朝著阮紅袍上次說過的方向趕去了。
穆鳩平和馬掌櫃正要追上去，息紅淚卻喊住了他們：“不用追了……”她看著戚少商的身影遠去，“他心意已決……”息紅淚看著戚少商的身影漸漸消失，忍不住落下淚來。
“紅淚……”赫連春水不明白是怎麽回事，“你怎麽哭了？！是不是擔心戚少商，要不，我去找他……”
“不用了……”息紅淚一邊流淚一邊搖頭，“找回來了，他的心……也已經不在我的身上了……”她苦笑著，“生死一出，這樣的話……他從未對我說過……”可是今天，他卻一心記掛著顧惜朝，少商……你我注定是無緣了……
赫連春水似乎明白了些什麽，他隻是握住了息紅淚的手，沒有再說什麽。
再說那孽龍將阮紅袍帶到了山洞當中，阮紅袍剛一展開眼，就看見一張血盆大口，和一雙銅鈴大的眼珠子，不由得嚇得大叫起來，孽龍打了她一巴掌，阮紅袍被扇到了一邊。等她好不容易起來的時候，隻覺得臉頰劇痛，口中滿是血腥味，一咳嗽，吐出一口血和一顆牙來，她不由得瞪著孽龍。
“小丫頭……膽子倒是不小啊……”孽龍的爪子一把捏住阮紅袍的下巴，“若不是你逃跑，我早就可以恢複功力了……今天再次被我抓到……看我不好好教訓教訓你！”
阮紅袍急忙抽出腰間的雙刀，朝著孽龍揮去，雙刀砍在孽龍的身上，隻聽得“哐啷”一聲，那雙刀就碎成了碎片了！孽龍大怒：“居然敢殺我！”說著，一爪子把阮紅袍的衣服撕得粉碎！
阮紅袍又驚又羞，一邊叫著一邊舉拳來打，可她哪裏是孽龍的對手，被孽龍按倒在地上，就在此時，忽聽得一陣破空之聲傳來，孽龍急忙閃身躲過，之間一把銀光閃閃的小斧釘在洞壁之上！
“顧——惜——朝——”孽龍一字一句地怒道，“你又來壞我的好事！”
隻見一抹青影出現在洞口，卷發飛揚，意氣風發，不是顧惜朝是誰？顧惜朝挑眉道：“孽龍，阮紅袍是我連雲寨的人，我怎麽可能讓你帶走她！”
“顧惜朝，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偏要闖進來！”孽龍冷笑道，“你這點兒道行……我還不放在眼裏！”說著，身子一閃，就衝出了洞口。
兩人在洞外纏鬥起來，顧惜朝雖說功力不及孽龍，但是好像他身法輕盈迅速，可以躲得過孽龍的攻擊。但他也很清楚，這樣一直下去，最後輸得還是自己，他必須要趁其不備，使用女媧石才行！
女媧石沉香當初已經還給他了，也是在那本書中，顧惜朝才明白自己的身世。隻是他體內的女媧一族的血液已經很少了，加上他現在修煉也不到家，所以縱使使用女媧石也發揮不了太大的威力。但是隻要可以趁著孽龍不注意的時候趁機進攻，女媧石的力量還是刻印將孽龍擊敗的。
再說洞內，阮紅袍正在害怕得不知道該怎麽辦的時候，忽然一個身影出現在了他的麵前，阮紅袍嚇得差一點兒叫出來，待看清對方後不由得喜出望外：“大當家的！”
戚少商對他做了個噓聲的動作，接著脫下皮裘給她穿上，低聲道：“跟著我，不要跟丟了……”說著，示意阮紅袍跟著他從山洞後麵的一條小路離開。
阮紅袍剛剛起身，誰知道剛才他被孽龍一陣毒打，渾身劇痛，剛一起身就疼得“哎呀”一聲！這一聲很是清晰，戚少商暗暗叫糟，接著就看到一個黑影一閃，他和阮紅袍就被那人像抓小雞一樣拎在了手裏，被帶到了洞外。
顧惜朝一見到戚少商被孽龍抓了，不禁怒道：“你來幹什麽？！你豈不是來白白送死嗎？！”
“你有事，我怎麽可能不來。”戚少商苦笑一聲，“不過看樣子……我的確是高估了我自己了……”現在已經是別人手中的人質了。
“顧惜朝，我本來也知道你修煉不容易，可是你再地壞我好事，那可別怪我不客氣了……”說著，孽龍一掌就要朝著戚少商的天靈蓋打下去！
“大當家的！”阮紅袍一聲驚呼。
顧惜朝急中生智，喝道：“主人有難，你還不護主，要你何用！”隻見戚少商腰間的逆水寒“呼”的一聲自動飛出，一劍就刺穿了孽龍的手掌！孽龍慘叫一聲鬆開手，戚少商急忙趁機閃身掙脫，接著一把接住了逆水寒，對著孽龍的胸口刺去！
孽龍這下子有了準備，一把抓住逆水寒，不讓寶劍刺入！孽龍瞪著戚少商：“好一把靈劍，假以時日定可進一步修煉，沒想到會在你的手裏……”
“先回來！”顧惜朝急忙喊道。
戚少商隨即抽劍後退，逆水寒在孽龍的掌心劃出一道長長的血痕，戚少商退到了顧惜朝的身邊。
“大當家的！”顧惜朝低聲道，“一會兒我們兩個雙劍合璧，你用逆水寒刺他的軟肋，我就趁機出手，應該可以擊敗他！”
“好！”戚少商道，“旗亭酒肆那一夜，你應該很清楚我的劍法……”他意味深長地看著顧惜朝。
顧惜朝的臉微微一紅，笑道：“這個一會兒你就知道了……”說著，手一揮，就憑空變出了一把寶劍。
兩人雙劍合璧，朝著孽龍攻去。一招一式都是那麽的默契，還帶著契合的旋律，兩人心裏都清楚，這就是當初顧惜朝在旗亭酒肆所彈奏的那首曲子。那天晚上，雨絲亮亮地從投射著月光的屋頂漏下來，顧惜朝衝自己微微一笑，戚少商那行雲流水般的劍舞……
阮紅袍在一邊看著，隻覺得兩人配合及其默契，一招一式說不出的好看，心裏不知道是什麽滋味兒。
就在這個時候，戚少商忽然發難，朝著孽龍的軟肋刺去！孽龍的軟肋處是沒有鱗片覆蓋的，所以那裏是他的一個致命處，逆水寒這一下，正好刺了進去！孽龍大怒，正要一掌打向戚少商，隻見五彩光芒大做，驚得他朝著那邊望去。
隻見顧惜朝手持一塊黑色的石頭，那石頭上正冒出五彩的光芒，那光芒籠罩著他的全身。那頭卷發飛揚，目光灼灼，有著說不出的威嚴與好看。顧惜朝默念咒語，接著，隻見在他身後冒出了一個淡淡的幻影，隱隱約約看去是一個長發的女子，人身蛇尾，看不清楚。
孽龍已經明白了，他驚叫道：“女媧石！你是……你居然是女媧之後……”說著，急忙閃身要逃。
但是已經遲了，女媧石的五彩光芒擊中了孽龍的後背，孽龍大吼一聲，現出原形！隻見他背上的鱗片全部都被灼燒成了焦黑色的，他吼道：“顧惜朝！你不讓我好過，我也不會讓你快活！”說著，身子忽然暴長，巨爪朝著顧惜朝壓了下去！
“惜朝！”戚少商一把推開他，正好那巨爪壓了下來，將他壓在了下麵！
“少商——”顧惜朝大驚，一時分神，女媧石射出的光芒立刻減弱，那孽龍趁機化成一股黑煙消失了。
孽龍走得急，沒有帶上阮紅袍，阮紅袍急忙跑到戚少商的身邊，顧惜朝已經先她一步查看起戚少商的傷勢來。但是那孽龍那一爪子下來力大無窮，戚少商全身骨骼盡碎，五髒六腑都受了重傷，已經回天乏術了。
阮紅袍啜泣起來：“大當家的，大當家的……”她握住戚少商滿是鮮血的手，“你睜開眼睛啊，再看看我啊！大當家的……”可是戚少商已經沒有氣了。
顧惜朝看完戚少商的情況，也不說話，就禁止起身，朝著不遠處的山洞跑去。阮紅袍驚道：“顧惜朝，大當家的都這樣了，你就不管管他！你……”可是顧惜朝卻是充耳不聞，消失在了山洞當中。
連雲寨中一片悲痛，幾位寨主圍著戚少商的棺材是哭得泣不成聲，阮紅袍更是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整個連雲寨是一片素縞，息紅淚看著那棺材中的男人，默默地掉淚。
他怎麽會死呢？他不是九現神龍嗎？怎麽可能會死呢？那麽多的大風大浪他都經曆過來了，怎麽可能會死呢？息紅淚還是難以置信，戚少商怎麽可能會死！怎麽可能！
赫連春水一直陪著息紅淚，他心裏說不出是什麽滋味兒，戚少商死了……這樣一個英雄就這麽死了……
“對了，怎麽不見大寨主？”穆鳩平問阮紅袍，“他不是去救你了嗎？”
“他？！他哪顧得上咱們大當家的！”阮紅袍咬著牙道，“虧得大當家的對他一片癡心，他倒好，人死了，連看也不來看一眼！”
“怎麽可能……大寨主不是這樣的人！”一邊的連雲四亂急忙道，自從顧惜朝入了連雲寨以來，四人對他是心服口服，一再的擁護他。
“我親眼所見，那還能有假！”阮紅袍起身道，“顧惜朝根本就是忘恩負義……”
她的話音未落，就聽得外麵有人喊：“大寨主回來了！”隻見顧惜朝一襲青衫，風塵仆仆地趕了回來，一見到禮堂的布置，就不由得皺起眉：“你們這是在幹什麽？”
“大寨主，大當家的他……”四亂急忙道。
阮紅袍已經先一步起身：“你不是看見了嗎，顧惜朝？！現在可好，人都涼透了你才來，虧得大當家的把你當作知音！”
誰知道顧惜朝一腳把靈堂給踢翻了：“都給我撤了！”眾人正要發怒，他緩緩地道，“人還沒死呢，你們急什麽？！”
馬掌櫃一驚：“可是……可是大當家的不是已經……”
“斷氣了又不代表什麽，隻要魂魄沒走，就救得回來！”
息紅淚喜出望外：“你是說……少商他還可以……”她知道顧惜朝來曆不凡，必定有辦法，“你有辦法救他！”
“你放心。”說著，顧惜朝俯下9身，將戚少商從棺材當中扶起來，然後從腰間的小包中取出一個小小的錦囊，打開，裏麵是一顆金丹。
顧惜朝看了看那顆金丹，對戚少商道：“便宜你了！”說著，將那顆金丹塞進他的口中。
“這是什麽？”阮紅袍不解，“你確定這顆藥會有用？”
“那不然你來？”顧惜朝反駁道，“如果不是為了救你，少商也不會……”說著，手指在他的喉嚨處唯一用力，讓他咽下金丹。
接著，顧惜朝朝著門外招招手，眾人不解，隻有他看得清楚，戚少商的魂魄從門外進來，在他的引導之下重新回到身體上。剛才，顧惜朝之所以忽然離開，就是因為看見戚少商的魂魄離體，所以這才急忙追了上去。
幸好這次來聚魂的是黑白無常，沒有多大的本事，他顧惜朝要帶走的人，任何人都無法阻止，就連黑白無常也一樣！所以和那兩個鬼差既然交涉不成，索性就明搶了！
黑白無常本來不過是依法辦事，哪裏知道會遇上個顧惜朝，被顧惜朝打的是哭爹喊娘的，隻能把戚少商的魂魄還給了他。顧惜朝擔心停屍太久不好，所以就直接趕了回來，讓戚少商魂魄歸位了。
顧惜朝剛剛和孽龍纏鬥了這麽久，又給黑白無常交了手，現在又費神施法趕了回來，隻覺得體內氣血翻湧，知道是受了內傷，但是此時為了救戚少商，也管不了那麽許多了。
“把他扶到房裏去……”顧惜朝起身道，“我要為他運功。”
“好！”連雲四亂急忙上前抬起戚少商，送到大帳裏去了，眾人也跟著去了大帳。
進了大帳，顧惜朝立刻用法力將戚少商的肉身上的傷勢療好——有金丹起作用，到不費多大的功夫，接著，又引導著魂魄與身體融合，幸好戚少商死了沒有多久，肉身完好，沒有什麽大問題。眾人在一邊提心吊膽的看著，見顧惜朝起身，眾人急忙為了過去，可是戚少商還是沒有呼吸。
“大寨主……這……”霍亂水問道，“大當家的……”
“顧惜朝，你行不行啊？”阮紅袍道。
“老三！”勞穴光看得出來顧惜朝臉色不好，很明顯是受了內傷，“你少說兩句行不行？！”說著，就來伸手攙扶顧惜朝。
“不礙事的老二哥。”顧惜朝坐到床邊揮手，“我還挺得住……”他看著戚少商的情況，“他還差一口氣，渡一口氣給他就行了……”說著，低低咳嗽了一聲，然後，俯下9身子，嘴對嘴給戚少商渡氣。
顧惜朝這個動作，眾人都是倒吸了一口冷氣，阮紅袍更是皺眉。這幾天，大家都已經看得出來，戚少商對顧惜朝有意思，隻是……兩個大男人……是不是有點兒……息紅淚臉一紅，撇過頭去不看兩人。赫連春水卻是輕輕一笑，心想：戚少商啊戚少商，看樣子這一次……你是可以修成正果嘍！
顧惜朝一口仙氣渡下去，戚少商不多時就恢複了呼吸，逐漸睜開了眼，第一眼，就見到了顧惜朝——他對死後的事情還是記憶猶新的，不由得一把抓住顧惜朝的手，喊道：“你打傷了黑白無常，這可怎麽是好？！”打傷鬼差那可不是什麽好事。
眾人見他清醒，真是欣喜若狂，都要圍過來，卻見戚少商醒來就去抓顧惜朝的手，都不由得尷尬起來。再聽戚少商說出這麽一句話來，也都是臉色大變。
顧惜朝卻是一點兒也不著急：“沒事的，不過兩個鬼差，他們還不能把我怎麽樣。”
“那可是黑白無常！”戚少商道，“現在這個時候，他們怕是已經告到閻羅王那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