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決裂
沉香忽然低低地笑了起來，帶著一種從未有過的淒涼之感，笑罷，他自嘲地道：“也罷，是我癡心妄想，自以為是……”他抬起頭，對著幾人道，“就算是我做的，你們要怎麽來對付我？”
“沉香？！”丁香難以置信，“你……你為什麽要和我們為敵？！二郎神與你的感情如此深厚，敖春和哪吒也是你的好朋友，你怎麽……怎麽……”說到這裏，她忍不住落下淚了，“我們當日一起救三聖母的時候，我們是最好的朋友啊！為什麽……”
“並非是我與你們為敵，我的目的隻是楊戩，隻要你們不來惹我，我也絕不會來惹你們！要怪……就怪你們偏偏要擋我的路！”沉香冷哼道，“誰讓玉帝派你們來處理鬼屍的事情呢？！不然就不會有這麽多麻煩了。”
“沉香！你一開始接近我們，就是有預謀的，是嗎？你就是在利用我們！”哪吒手一揮，火尖槍指著他，“你怎麽可能背叛我們的友誼？！有你這樣的朋友，是我哪吒瞎了眼！”
“沒錯，我之所以接近你們，隻有一個目的，就是殺了楊戩！”沉香一指楊戩喝道，“不殺了楊戩，我是不會甘心的！”
“你……楊二哥失憶了，你可沒失憶啊！你們往日的情分難道是假的嗎？！”哪吒不解了，“你到底怎麽了？為什麽才三百年不見，你就好像變了一個人似的！”
“我沒有變，變的……是楊戩……”沉香斜視著楊戩。
“可是……楊二哥失憶也不是他自願啊！”哪吒喊道。
“不，我說的並不是他失憶的事情……”沉香低聲道，“你們要我看著素日的情分上，他怎麽不看在我們素日的情分上呢？”
楊戩啊楊戩，雖說你失憶了，可我們這麽多日的相處下來，你連我是什麽樣的人都不清楚不成？！我劉沉香當真是那種不顧兄弟情誼的人不成？
這句話倒令楊戩愣了愣，他下意識地去看沉香，正對上他的眼睛，楊戩心中一驚，腦海中閃過一副畫麵：彩燈斑斕，似乎有一個白影站在自己的麵前，模模糊糊的，並不清晰。那畫麵一閃而過，楊戩晃了晃腦袋，隻覺得有點頭疼。
“劉沉香，若你真顧著素日的情分，也不該對敖春下毒！”黃天化喝道，“敖春與你無怨無仇，你為何要加害與他？！”
“哼……和你們這些人，多說無益！”沉香懶得再和他們廢話，都說了不是自己做的，他們偏偏就不相信，“總之，楊戩，今日算我沒有成功，我明日再來！”
“楊某隨時奉陪！”楊戩道，“但是，你要走可以，把解藥留下來！”
“穿腸草，那可是連當初神農氏也中毒而死的毒藥，我上哪兒給他弄解藥去？！”沉香冷笑道，“還不如趁早兒去求求我爹，說不定還有救。”說完，一轉身，駕雲而去了。
華山朝陽峰穀底，桃花滿地，落英繽紛，四散著吹落了一地。楊嬋一身水藍色的長裙，正坐在桃樹下彈琴，劉彥昌站在她的身邊，以長笛相合。小玉托著下巴，坐在一邊，看著兩人，聽著那優美的樂聲，心情也好了許多。
自從哥哥走了以後，娘就一直悶悶不樂的，今天好不容易才有了一絲笑影而……小玉歎了口氣，哥哥究竟去哪兒了呢？
卻聽得，穀外傳來一陣嘈雜聲，隨即，小玉就看見楊戩等人帶著昏迷不醒的敖春落在穀內。
“舅舅！”小玉急忙迎了上去，“怎麽了？”
“敖春！快救救敖春吧！”丁香哭道，“他怕是要不行了……”
“怎麽了？”劉彥昌和楊嬋也隨後停止了吹奏，趕了過來。
一看見劉彥昌，丁香急忙道：“劉先生，你救救敖春吧！他……”
劉彥昌急忙給敖春把脈，一把脈，他的臉色也是大變：“穿腸草？！他怎麽會中了穿腸草？！”
楊戩急忙道：“先不管這些，你看看，還能不能救？！”
劉彥昌道：“他吃下去有多久了？”
“大概兩個時辰了！”哪吒急忙道，“還來得及嗎？”
“小玉，你和丁香把敖春扶到屋裏去，先想法子讓他嘔吐，看看能吐出什麽來！再把他吐出來的東西給我瞧瞧。”劉彥昌吩咐道，“我去拿藥。”
“好！”小玉和丁香急忙照著去辦了。
劉彥昌急忙趕到藥房去，尋找最好的解毒丸。楊嬋也跟著一起趕了過去，她見丈夫心事重重，也知道不好：“彥昌，有把握嗎？”
劉彥昌搖搖頭：“我隻有六成把握……這可是穿腸草，堪稱世間最毒之物，雖說藥經上要穿腸草的解毒法，但我從未試過……”
楊嬋抓住他的手：“我相信你能行的，彥昌。”
劉彥昌衝她笑了下，點點頭：“謝謝你，蟬兒。”接著，他開始召喚神農鼎。
穿腸草，此乃導致神農死亡的劇毒草藥，但是神農臨死之前，還是留下了此草的解毒方法，隻是他本人還未來得及嚐試就去世了。現在，劉彥昌手中也隻有這個方法，隻是不知道……能否成功啊……
“爹，敖春吐出來了！”小玉趕來道，“您看……”說著，她將敖春的嘔吐物端到劉彥昌的麵前。
劉彥昌細細看去，當中居然混有茶葉，他不僅一喜：“有茶？！那就多了一成勝算了！”茶葉，也是解毒劑的一種，雖然功效不強，但是對於穿腸草來說也有一定的減弱作用。
“蟬兒，你先將這顆藥讓敖春吃下去，應該可以讓他撐過三個時辰，我一會兒再去。”劉彥昌說著，開始往鼎內丟草藥，準備煉製穿腸草的解毒丸。
楊嬋急忙帶著小玉去了敖春那裏。敖春本是昏迷的，被丁香和小玉這麽一折騰，倒是清醒了些，隻是腹內絞痛，渾身劇痛難忍。
楊嬋急忙將那顆解毒丸先讓他服下，暫緩一時的毒性。丁香抱著他，眼淚汪汪，時不時地啜泣著。
敖春苦笑著：“你也變成哭臉貓了不成？我不會死的，放心……”
“你讓我怎麽放心？！你說說你……就不能讓我少操一點心！”丁香低聲道，“要不是沉香……”
“沉香？！”楊嬋驚道，“這關沉香什麽事情？！你們見到他了？！”
幾人都是一愣，哪吒和黃天化麵麵相覷，不知道說什麽才好。楊嬋見他們個個麵有難色，心中一驚，又望向楊戩。楊戩不禁撇過頭去，楊嬋更是驚訝：“到底怎麽了，二哥？！”
“等敖春好了之後再說吧……”楊戩隻是淡淡地道。
“可……”楊嬋直覺這件事情一定很重要，“沉香……”
“這……咳咳……這關沉香什麽事情啊？”敖春咳嗽著道，“我不過是喝了一杯茶，怎麽就……咳咳……”
“不是沉香給你下的毒嗎？！”黃天化喊道。
“你喝了茶？”楊戩也同時喊道，“桌上的那壺？！”他不是讓哮天犬倒了嗎？！楊戩立刻望向哮天犬。
哮天犬急忙道：“我……我……我倒了啊……啊！”他一拍腦袋，“我本來想要去倒了的，可是一忙我就忘了，那壺茶還在廚房呢！”
“什麽？！到底……到底怎麽了？”哪吒不解了，“這麽說……不是沉香給你下的毒了？”
“那壺茶，原本是給我的。”楊戩淡淡地道，“被我識破後，我讓哮天犬倒了，哪知道……”說著，他瞪了哮天犬一眼。
哮天犬自知理虧，灰溜溜地縮到牆角裏去了。
楊戩心知是誤會了沉香：“是我誤會了他……”難怪沉香那時會說那句話，自己從未相信過他，但他本就是從不掩飾自己的人。是他做的的他不會不承認，可是自己……
“什麽叫沉香下的毒？還有那壺茶……是給二哥的？什麽意思？！”楊嬋拉住楊戩，“二哥，到底怎麽了？！你說啊！”
“三妹……”楊戩歎了口氣，“好吧，我告訴你，你隨我來。”他知道這個妹妹的脾氣，不把事情弄個明白，她是不會罷休的。
劉彥昌正在加入各種草藥，忽然，門外傳來一陣東西被推倒的聲音。劉彥昌急忙出去一看，原來是門外曬放草藥架子被打翻了。劉彥昌手一揮，那些架子又恢複了原樣。等到劉彥昌回到屋內的時候，卻嗅出了神農鼎當中的氣味有所變化——有人來過了！
劉彥昌嗅了嗅神農鼎當中的氣味，多加了一味鬼穀草，而鬼穀草，真是去除鴆羽的重要藥材。劉彥昌又取過敖春的嘔吐物嗅了嗅，果然有鴆羽的味道，但是隻有一點點。
會是誰呢？居然知道敖春所中的穿腸草中還有鴆羽……來不及多想，他現在必須要盡快煉好解毒劑，救敖春。
三個時辰之後，神農鼎終於發出了淡淡的青煙，穿腸草的解藥已經煉製好了。
劉彥昌急忙將解藥裝好，趕往敖春那一邊。
敖春服下解毒劑後舒服了許多，過了半個時辰，劉彥昌再為他把脈，症狀已經漸漸開始痊愈了。穿腸草的毒性也開始逐漸減退了，眾人都不禁鬆了口氣。
劉彥昌環顧四周，不見楊戩和楊嬋，問道：“二哥和蟬兒呢？”
哪吒看了看門外，又道：“劉先生……這個……這件事情本來也不應該瞞著你的……可是……”
黃天化見他一臉為難，上前一步道：“還是我來說吧。”隨即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一遍。
劉彥昌聽了事情的經過之後，卻是十分的鎮定，點頭道：“是嗎？”他心中有些明白了，剛才的那人，必定是沉香，他擔心敖春的情況，這才暗中出手幫忙。
但是沉香要殺楊戩……劉彥昌也很是驚訝，為什麽？
“那麽……沉香已經走了？”楊嬋的臉色蒼白，望著楊戩。
“是……我很抱歉，是我誤會了他……”楊戩歎了口氣，“我相信他還會來的，不殺了我，他是不會甘心的……”
“可是你傷了他的心。”楊嬋低聲道，“這孩子性情倔強，恐怕……不一定會原諒你……”
楊戩輕輕笑了笑：“我從沒有奢望他會原諒我……一直以來，都是我對不起他，他要殺我……也是應該的……若不是我忘記了他……”
“這也怪不得你，他為什麽要……”楊嬋也是想不通，“你和他的感情那麽深厚，怎麽可以就因為你的失憶而恨你呢？！”
“我也不知道……”楊戩搖搖頭，“我看不透他……他究竟要做什麽……”
另一邊，敖春終於沉沉睡去了，折騰了一整天，他差一點兒就沒命了，現在終於可以休息了。丁香幫他擦了擦汗，在小玉的勸說下也去休息了。
劉彥昌來到屋外，見到楊嬋正在和楊戩說話，哪吒對著楊戩點了點頭：“我已經告訴劉先生沉香的事情了。”
劉彥昌歎了口氣：“敖春還在休息，我們去那邊說吧。”幾人就往另一間茅屋走去。
敖春睡得其實並不熟，他總覺得身邊似乎有人，他迷迷糊糊地睜開眼，身邊果然有人，一身白衣，帶著熟悉的微笑，不是沉香是誰。
“沉香？！”敖春急忙起身，“你怎麽來了？”
“來看看你死了沒有！”沉香笑嘻嘻地道，“看樣子你的命很大啊，穿腸草都沒有毒死你。”說著，又笑道，“也怪你，無緣無故，去喝那壺茶做什麽？”
敖春白了他一眼：“我不過是口渴了，看那茶挺香的，就順手倒了一杯……”他看看沉香，“沉香，你和二郎神到底怎麽了？哪吒他們都說……你要殺他？”
“是啊。”沉香點點頭，“我是要殺他。”
敖春吃了一驚：“你不會也失憶了吧？你當時為了就二郎神那麽拚命，結果現在居然要……”
“感情的事情，原本就是說不通的。”沉香道，“我愛他，和我要殺他，並沒有什麽衝突，不是嗎？”
敖春晃了晃腦袋：“我說不過你！反正你們兩個的事情我一直以來也沒有弄清楚過……”
“好了，看見你沒事，我就放心了。”沉香輕輕笑道，“我該走了，下次可不要再犯傻了！”
“沉香！”敖春伸出手，“我們永遠都是好兄弟，是嗎？”
沉香的手與他的手重重的握在了一起：“當然，我們一直都是好兄弟！”
兩人相視而笑。
“好了，我真的要走了。”沉香起身道，“好好休息吧！”
“你不見見三聖母和劉先生了嗎？”敖春急忙道，“他們很擔心你啊！”
“……”沉香低下頭，搖了搖頭，“我現在……還是不要見他們的好……”
“沉香，我雖然不知道你發生了些什麽，但是……我是不希望再看見你出事了。”敖春認真地道，“我還是希望，能夠看見當初那個在劉家村的劉沉香，而不是像你現在這樣，心事重重的你。”
“謝謝你，敖春。”沉香點點頭，“隻可惜很多事情……都是不由人的……”
我雖然很想去改變自己的命運，但是改變後隨之而來的卻是更大的挫折與打擊……難道我這一輩子……注定是得不到我所想要的嗎？
作者有話要說：恭喜青冥童鞋，你再度答對了，鼓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