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2、挫敗偷襲,火急返回(下)

“真是該死,那個李維到底還有多少手下啊!情報上是怎麽說的?那個該死的沒種家夥不是在兩麵討好吧?”看到從地下墓穴入口湧出的那些魔山逝者,襲擊者的首領忍不住抱怨起來,不過卻並沒有太過在意,因為那些人的動作並不非常快,而且裝備看上去也破爛不堪。

“給我繼續射擊,把那些家夥全部射成刺蝟!”他揮舞著一把鋒刃狹長的黑色彎刀,大聲發號施令。他手下的那些襲擊者很樂意的執行了這個命令,十字弓發出的嘶嘶聲猶如無數毒蛇在吐著舌頭。一次心跳的間隔之後,密集的箭雨將衝在最前麵的魔山逝者覆蓋,每一位魔山逝者都分到了不止一箭,他們的古老鎧甲無法阻擋強勁的弩箭鋒刃,伴隨著噗噗的聲音連續響起,弩箭深深鑽入軀體之中。

襲擊者們大聲嘲笑這些愚蠢的對手,同時為自己的十字弓裝上弩箭,準備進行下一輪打擊。然而他們的笑罵隻持續了很短的時間,因為那些魔山逝者雖然身中數箭,卻沒有發出哀嚎慘叫,而是沉默的大踏步繼續向前。

“諸神該死,這是怎麽回事?”襲擊者的首領同樣大吃一驚,“難道他們沒有痛覺嗎?喂,你們!射擊,繼續射擊啊,一刻都不要停手!”

箭雨又一次降下,隨後是第二次,第三次,襲擊者發出的弩箭數量之多,簡直連月光都要被遮擋住,但是無論那些魔山逝者遭受到多少弩箭的攢射,向前邁出的步子都沒有出現任何停頓和遲疑。

三百多米的距離上,襲擊者一共發射了不下五輪齊射,隊伍最前麵的那幾位魔山逝者身上插著的弩箭簡直都數不過來,即使是能夠克服痛楚,也沒有人能夠承受如此嚴重的傷勢,不過魔山逝者毫不在意這些飾品的存在,他們隻是沉默的前進,沉默的舉起手中的古老武器,然後向著襲擊者們狠狠揮下。

這些襲擊者的確訓練有素,在魔山逝者即將進入近身戰鬥的距離時,還來得及發動了最後一輪弩箭齊射。這次齊射由於距離很近,造成的傷害可以看的清清楚楚,其中一支弩箭從為首那名魔山逝者的眉心射入,貫穿了頭顱,隻留下不足幾公分的箭尾卡在頭骨。

“看你還不死?”射出了這精準一箭的襲擊者得意洋洋的宣布,然後他的視野就突然變得非常奇怪,似乎周圍的一切都猛然旋轉起來,沒等他搞清楚,陰沉的地麵就迅速朝他迎麵撲來。

看到那個眉心插著一根弩箭的大個子戰斧一揮,將他麵前的那名襲擊者的頭顱砍得飛了起來,襲擊者的首領簡直錯愕到失去了自己的聲音。“怎麽可能,這些人居然是……亡靈生物?快後退,快……”

他的命令發出得太晚,站在前排的襲擊者完全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就紛紛被沉重的巨劍和戰斧砍得血肉橫飛,一曲由無數慘叫聲組成的可怕樂章立刻充滿了生者的耳朵。

李維不無驚訝的看著眼前的戰鬥,這些襲擊者的確稱得上是精銳之師,最差的那些人身手也能夠達到普通部隊之中武技長的水平,小頭目甚至都是領悟了鬥氣種子的騎士來充當,他們大聲呐喊著發號施令,手中的長劍上閃爍著微弱的鬥氣光芒。

然而魔山逝者遠遠比他們更加強大,這些人生前都是煊赫一時的強者,雖然死亡和歲月已經讓他們的力量大大下降,強大的鬥氣力量也已經消散,但是經過千錘百煉的戰鬥技巧卻沒有變得生疏。在魔山逝者們的猛烈攻擊之下,襲擊者就像是一塊被放在鐵砧上猛力鍛打的生鐵,雖然堅硬,卻被打的逐漸改變了形態,呐喊聲轉變為哀嚎,一部分人倒地死去,活著的人紛紛後退,緊密的陣型逐漸崩解。

見到戰局逐漸不利,襲擊者的首領持劍衝上,想要扭轉敗局,至少維持住即將潰退的陣腳。他的實力很強,從他身上綻放出來的鬥氣光芒的強度看,至少是一位帶劍勳爵,而且劍術也相當了得,長劍揮動的時候帶有一種身經百戰的利落感。一名手持長矛的魔山逝者直直的朝他衝去,卻被他閃過矛鋒,隨後劍光猶如雷電穿空而過,那名魔山逝者的右腕連同折斷的長矛一起墜地。隨後襲擊者首領發出懾人的呐喊聲,腳步繼續向前,長劍刺穿另一名手持戰斧的魔山逝者的胸膛,鬥氣光芒隨後猛烈爆發,那名魔山逝者的胸膛頓時被炸得千瘡百孔,每處傷口裏麵都向外射出一道勻細的光束。

然而襲擊者首領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普通的亡靈生物在驅動身體的亡靈魔力被鬥氣摧毀之後,當然會重新陷入永眠。但是魔山逝者並不是普通的亡靈生物,而是遠古的血之盟約喚醒的逝去之人,他們拒絕接受長眠導者的召喚,拒絕踏入永夜國度安眠,他們寧可永遠屹立在逝者黑塔下方的石棺之中,不向死亡屈膝,直到預言之中的那個魔山之主到來。

那名魔山逝者手中的戰斧毫不停留的砍下,襲擊者首領勉勉強強的躲開了這猛烈一擊,手中的長劍來不及拔出,留在了那名魔山逝者的身體當中。隨後他站穩腳跟,發現自己已經陷入了十多名魔山逝者的包圍之中,而且手無寸鐵。

襲擊者首領的絕望嚎叫猶如信號一般,那些魔山逝者一擁而上,十幾把巨劍高舉過頭,然後落下,冷酷的劍光當即將襲擊者首領的身影淹沒在一片血霧當中。

戰鬥還在繼續,一群小頭目級的襲擊者圍成圓陣防禦,劍光閃閃,彼此配合,形成密不透風的劍網,擋住了魔山逝者前進的腳步。一名魔山逝者冒失的衝了上去,然而卻在一瞬間遭到四五柄長劍的猛攻,身上多了好幾條創痕才退了回來。

襲擊者們剛剛鬆了一口氣,幾名魔山逝者就相互招呼一聲,同時抓起地上的屍體投了過去。揮舞的長劍立刻將那些屍體切成碎片,但是其中一名襲擊者在砍進屍體胸膛的時候,劍鋒碰到了骨頭,卡住了短短的一秒鍾。

這個停頓不足一次心跳的間隙,然而對於魔山逝者來說,這點時間就足夠了。一把鏽跡斑斑的雙手戰斧沿著劍網的空隙凶猛嵌入,砍中那名襲擊者的肩膀,斧刃幾乎把他的頭顱硬生生劈下來,與身體隻剩下幾根筋腱相連,那名襲擊者連最後的慘叫聲都沒有發出就頹然倒地。

好幾名魔山逝者在圓陣能夠彌補縫隙之前就衝了進去,高舉武器瘋狂揮砍,更多的戰斧和大劍緊隨其後,襲擊者們腳步踉蹌的閃避這些可怕的對手,圓陣幾乎在瞬間就崩潰了,隻有極少數見機得快的襲擊者僥幸逃脫,大部分都慘死在戰斧和巨劍的砍劈之下。

整座鐵岩城現在到處都是戰鬥的身影,金屬的鏗鏘聲在高高聳立的城牆下麵回蕩,伴隨著高聲怒吼、哀嚎求援、恐怖呻吟等等雜亂的聲音。襲擊者們在勢不可擋的魔山逝者麵前一退再退,他們的人數正在銳減,而幾條密道的出口也全被封鎖,裏麵的人沒法殺出來,外麵的人也沒法退回去。

李維同樣加入戰鬥之中,銀白色的劍光飛舞在他的前後左右,襲擊者認出了獅鷲領主的身影,豁出姓命向他發動了好幾次攻擊,但是卻沒有一次能夠成陣型的接近李維,就被魔山逝者、獸人武士和獅鷲騎士們給擊潰成散兵遊勇,然後紛紛倒斃在獅鷲領主揮出的銀白色劍光之下。

“死神騎士團萬歲,瞄準!”一個嘶啞的聲音猛然響起,穿透嘈雜和喧鬧。李維敏銳的直覺突然感到一陣危險,立刻停住了腳步,向前看去。就在他前方幾十米的地方,一群襲擊者已經擺出了一個緊密的橫列陣勢,每個人的手裏都托著一把十字弓,正向著李維進行瞄準。

“發射!”

李維感到眼前一暗,隨後十字弓發出的弩箭從耳邊飛過,帶起颼颼作響的破風聲,李維下意識的把騎士劍擋在自己的麵前,一根弩箭在他的護肩甲上發出鏗鏘一聲彈了起來,帶來的衝擊讓他的肩膀隱隱作痛。

“黑民永立,逝者不死!”伴隨著呐喊聲,一隊魔山逝者從他身後衝出,大踏步向著那群襲擊者逼近,將後續的弩箭全部擋下。那群襲擊者拋下十字弓後退,然而卻被另一隊魔山逝者從身後包抄。他們撤不下去,隻能持劍頑抗,然後在一片巨劍和戰斧砍劈軀體的悶響之中倒了下去,沒有一個能夠逃脫姓命。

戰鬥的聲音漸漸變弱,終於沉寂下去,隻留下一片低沉的呻吟和哀告求饒聲。魔山逝者大踏步的在那些垂死和跪地投降的襲擊者身邊走過,腳步踐踏血水的聲音嘩嘩作響,讓人忍不住去猜想到底有多少人斃命於此。

李維用騎士劍支撐著身體,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目光掃視著血腥的戰場,他應該有很多事情要做,打掃戰場、救助傷員、審問俘虜,但是疲憊讓他現在什麽都不想做,隻想這樣倚著騎士劍好好休息。

在剛才的激戰之中,他親手砍殺的襲擊者不下十名,其中還有一個是擁有大騎士實力的首領,那個人本來和李維打的有聲有色,銀白色的犧牲鬥氣光芒雖然略占上風,但是遠沒有達到壓倒淡紅色的血腥鬥氣的程度。不過這時一隊獸人咆哮武士恰好從附近衝殺而過,為首的是渾身浴血的壯豬首領,他的巨劍早已不見,雙手各抓著一名襲擊者殘缺不全的屍體,沿路揮灑出一片片駭人的腥風血雨。

那個大騎士不由自主的分神戒備身後,手中的長劍頓時露出空隙。要不要很沒騎士精神的趁這個機會幹掉他?李維思考了一秒鍾,隨後他發現自己已經不需要考慮下去了,手中的騎士劍已經先於他做出了決定,沿著那個大騎士露出的空隙刺了進去,劍鋒穿透護胸甲、皮革、肌肉的多重防護,最後停留在那個大騎士的胸膛中間。

那個人還沒有馬上死去,吐出腥紅血水的嘴唇不停張合,像是離水而瀕死的魚,又像是在質問李維為什麽趁人之危要了他的命。“卑鄙的偷襲者不應該享有公平決鬥的權利。”李維朝瀕死的襲擊者首領解釋說,獅鷲領主本來還有更多為自己辯解的話,不過當他看到那個人向上翻起的雙眼,就知道已經什麽都不用說了。

“大鳥領主,勝利了,俺們已經!”壯豬首領興高采烈的跑了過來,滿身都是血跡和泥汙,而且帶著一股令人窒息的惡臭,幾乎像是從血泊裏麵剛剛打過滾一樣,身後還跟著幾個和他樣子差不多的獸人咆哮武士。“這真是爽歪歪的一架!”他向著李維咆哮,醜陋的臉上全是滿足的表情,“俺們真是跟對人了!如果打完架後還能大吃一頓,那就太美了。”

“辛苦了,壯豬。晚餐很快就可以準備好,有酒有肉,足夠你們飽餐一頓。”李維告訴他說,“而且還有足夠的熱水,你們應該也想要洗去這身肮髒的血汙吧?”

“烈酒和大肉就夠了,留著你的熱水吧,大鳥領主!”聽到洗澡的時候,壯豬露出了很明顯的厭惡表情,他身後的那些獸人武士也都一樣。“獸人咆哮武士從不洗澡,那會讓我們身上的雄姓味道變淡!”

李維苦笑著看著那些獸人武士彼此爭論著誰身上的體味更濃,壯豬理所當然贏得了桂冠,得意洋洋的大聲咆哮起來。“或許這才是獸人的生活吧。”他有些感慨的想著,隨後用力拔起騎士劍,然後歸回劍鞘。獸人身上的惡臭體味徹底擊敗了他身上的疲憊,獅鷲領主現在隻想遠離這些又臭又吵鬧的綠皮家夥。

在鐵岩城的城牆上麵,李維看到了羅德裏格斯爵士,他正倚著一座巨大的黑岩瞭望塔,用一塊軟布擦拭著星辰鐵巨劍上麵的血汙,神情專注而寧靜。從這個角度向上看去,漫天群星披落在他的肩膀上,咒世黑曰宛如夜之主宰,李維屏住呼吸,原本要說的話也不知不覺咽了回去。

不過羅德裏格斯爵士很快就發現了獅鷲領主的到來,“李維少爺。”他站起身來,語氣遙遠而莊重,“那些騎兵部隊已經撤走了。”

他說的是那些曾經在鐵岩城外呼嘯來去的騎兵部隊,不過現在已經無影無蹤,他們早在城牆內部的呐喊聲逐漸平息的時候,就已經迅速撤離,除了製造出大量噪音之外一事無成。鐵岩城厚重的包鐵橡木大門上麵留下了許多戰斧和長劍劈砍的痕跡,不過連嚴重損傷都談不上,如果他們有兩天兩夜的時間進行工作,或許可以撬開鐵岩城的嘴巴,不過隨後他們還要對付牙齒——堆積在城門口的幾十噸礫石——才行。

“那些家夥真是自作自受。”李維登上城牆向下觀察了一陣,然後評論說,“大門是他們鎖上的,石頭也是他們堆在那裏的,他們難道不怕我們沒法進入鐵岩城嗎?”

“因為他們認為我們能夠對付這座城門和後麵的石頭。”羅德裏格斯爵士平靜的說,“我的劍,你的火球術,還有小精怪的發煙藥彈,都是可以讓鐵岩城開門的好辦法。他們沒有想到的是,你做出了搭乘獅鷲分批進城那麽麻煩的決定;更沒有想到在鐵岩城的逝者黑塔下麵,居然掩藏著如此驚人的秘密。”

“魔山逝者。”李維說,直到現在,他再次想起這件事情的時候,臉上依然帶著不敢置信的表情,“我居然是他們等待了上千年的魔山之主?這簡直太,太……”李維突然噎住了,因為他找不到能夠準確形容自己心情的話。

“太過虛幻、太過不真實了嗎?”一個蒼老的聲音從背後傳來,李維回頭,發現說話的人是一身得體管家裝束的迪什先生,正在小心的沿著石頭階梯走了上來。

“沒錯,迪什先生,我現在就是這種感覺。”李維點頭說。

“真實與否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現在已經是名正言順的魔山之主。”迪什先生微笑著說,“李維少爺,如果說到讓人難以置信的事情,難道魔山逝者奉你為主,會比得到城堡之心更加離奇嗎?”

李維的表情先是錯愕,隨後開心的笑了起來,“您說的沒錯,迪什先生,這是我想得太多了。比起魔山逝者來說,我們現在更應該關心的問題還有很多。”他的笑容隨後隱去,“迪什先生,我們的傷亡情況怎麽樣?”

“煉金劍士戰死了三個人,獸人咆哮武士雖然有十幾個受了傷,但是沒有一個死掉。我已經對他們使用了醫療術,輕傷差不多全都恢複如初,重傷者也已經止血,一段時間之後,再接受一次醫療術就差不多了。”迪什先生回答說,“至於魔山逝者,即使是我也從沒看到這麽可怕的亡靈生物,哪怕是被刺穿胸膛和砍下腦袋的,現在也已經全都恢複了。”

“既然如此,那麽等到天亮之後,我們馬上離開這裏。”李維的目光深深的向著鐵岩城外麵望去,夜色依舊一片蒼茫,不過幾縷金紅色的曙光已經在東方漸漸露出端倪。“要用最快的速度返回王都,我擔心那些瘋狂的叛徒已經威脅到了王國的安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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