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手彈吉他的袁淳放下那把用打工攢錢買到的唯一奢侈品,站起身望向二樓欄杆方向,卻沒有看到預期中的身影,那張本來從哀傷中恢複神采飛揚的精致臉龐,重新浮起一抹靜悄悄的黯淡,不過很快平靜如常。

酒吧燈光按照既定安排迅速轉移到那架斯坦威鋼琴和一身白色西裝的“王子”身上,根本不給眾多泡吧族們喘氣的機會,讓一群慕名而來的花癡女立即失聲尖叫,絕對比碰到揩油的鹹豬手更加癲狂。

袁淳安靜走下台,對她一直比較照顧的賈朋立即讓領班送去一瓶礦泉水,她挑了一個相對僻靜的角落站著小口喝水,望向台上那位新密碼開張以來迅速聚攏大批女粉絲的青年,那架鋼琴據說是他從一名音樂教授手中借來,袁淳偶然間聽到識貨的酒吧顧客說那是貨真價實的斯坦威三角鋼琴,以前密碼酒吧不溫不火的時候誰都不知道他會彈奏鋼琴,當初隻確定他是一個不自量力玩苦肉計追求袁淳的悶葫蘆,袁淳對此並不在意,她對誰都一視同仁,說實話她還真沒料到他一下子就從馬夫變成了白馬王子,不過袁淳依然心如止水,沒有感覺,很簡單四個字幾乎就等於判了他死刑。這兩年來密碼酒吧的男人,有錢的,有貌的,有才華的,三者兼備的,都追求過袁淳,也沒見她動心過,她也從不跟誰玩曖昧。聽著周圍幾個打扮時髦光鮮的女生竊竊私語,滿是對“鋼琴王子”的仰慕,袁淳輕輕一笑,隻有對他的祝福。

一曲馬克西姆雄壯跌宕的《出埃及記》,搭配黑山羊樂隊精心排練過的伴奏,震撼人心。

一個一直身處舞台中央的男人如何光芒萬丈,都比不上一個原先默默無聞的無名小卒突然得道飛升來得令人側目。

陳浮生也被這首鋼琴曲重新拉回到欄杆旁,他對鋼琴一竅不通,但看全場如癡如醉一臉崇拜的樣子,那小子跟袁淳一樣都是密碼酒吧的鎮店之寶,在《馬克西姆》漸入佳境的時候陳浮生發現客流量突然猛增起來,顧客一下子湧進來,即使在那鋼琴曲結束十分鍾後,也沒有停止遞增趨勢,好兆頭。

隻不過陳浮生實在想不透其中緣由,等他想不明白就幹脆偷著樂的時候看到江亞樓的身影,他身旁還有一個給人感覺就是盛氣淩人的女姓角色,氣場十足,甚至蓋過江亞樓,陳浮生估摸著她就是江亞樓那位南京娛樂圈子裏聞名遐邇的老婆大人,有點幸災樂禍的陳浮生粗略打量了一下似乎對夜場不太鍾情的嫂子,姿色中上,不過勝在有資本有底蘊,陳浮生偶爾從雜誌上瞄到過說沒有醜女人隻有不會打扮的女人,媳婦也坦誠有些女人化妝前和化妝後就是東施和西施的天壤之別,她還說有個死黨一天花在打扮上就要耗費3到4個鍾頭,當時把陳浮生給大大長了一次見識,他覺得樓下這位由江亞樓親自護花的嫂子十有八九在化妝品上一年就要砸進去六位數的銀子。

“嫂子好。”

陳浮生在樓梯口守到江亞樓和臉色不悅的“嫂子”,有點忐忑,南京能讓富人圈子津津樂道女姓角色不算太多,眼前就是一頭不好惹的母老虎,陳浮生生怕她是來興師問罪,心想自己也沒招呼江亞樓去哪家桑拿洗浴玩不正當男女遊戲啊。

除了母老虎,她身邊還有兩個差不多水準的熟女,陳浮生沒敢亂瞟,不想給她們留下**牲口的第一印象。

“你就是浮生?”女人雖說很大牌,但從小就跳芭蕾練鋼琴的她一眼就瞧出那架三角斯坦威不俗,彈琴的年輕人技法純熟,絕不是拿著普通鋼琴等級證書出來騙喝的下三濫貨色,她確實對江亞樓玩夜場酒吧一直不感冒,家族裏頭的七大姑八大姨也一直瞧不上她老公,使得她一直窩囊憋屈,隻是很好奇一個年輕人怎麽能讓眼界還算較高的老公讚不絕口,恰巧瑪索酒吧今晚搞了個大型活動,便順便拉著兩個一個大院裏出來的閨蜜來密碼“視察工作”,如果是登徒子,就早點將他和老公江亞樓的“革命友誼”扼殺在搖籃。

“恩,新開了這家場子,幸虧江哥一直幫忙照應才有現在的生意。嫂子,江哥可是每次見到我都不忘記拿出錢包裏嫂子的照片,使勁跟我顯擺。”陳浮生笑容溫順地點頭道,言語真誠而乖巧,這馬屁不直白赤裸,聽得母老虎很舒服,臉色柔和許多,一直提心吊膽的江亞樓偷偷朝陳浮生伸出大拇指。

袁淳眼力勁不差,基本上是跟著這夥大人物來到二樓,陳浮生給她一個眼神就知道該去開什麽檔次的酒,很殷勤地充當服務員端茶倒水,她已經特地讓大叔羅開泰準備四杯拿手雞尾酒。江亞樓有點看不慣妻子兩個閨蜜將袁淳當丫鬟使喚,看人眼神還都是居高臨下斜瞥的,陳浮生能笑而不語不動聲色,袁淳可以忍,江亞樓道義上說不過去,所以看似漫不經心地提起這個年輕女孩是密碼酒吧的台柱,他老婆眼神迅速暗藏玄機地一冷,確定他跟袁淳沒異樣後才緩和下來。

母老虎名字叫黃芊芊,身邊兩個貌合神離的閨蜜一個叫杜冬曼,找了個與她父輩一樣在體製內攀爬的丈夫,一直覺得她男人比江亞樓高出一頭,另一個老公是江蘇省發改委能源處小頭目的李娜則低調許多,但與黃芊芊也是那種從小到大樣樣都要暗中比試高低一下的朋友,從幼兒園小紅花多少到學生時代成績和男朋友質量數量之爭,五花八門,但這不妨礙她們一起泡溫泉做SPA或者一起去香港血拚,女人本身就是矛盾綜合體,她們不管怎麽明爭暗鬥,好歹3個女人都是大院子弟,都自認為層次素養相同才會有共同語言,所以關係一直馬馬虎虎,做不到雪中送炭,也能盡量不做火上澆油的缺德事。

母老虎黃芊芊一直用審視的眼光檢測陳浮生,熟女的眼光就是犀利,幸虧今天的陳浮生是經曆過媳婦陳圓殊竹葉青周驚蟄等大美人磨礪過的堅強戰士,大有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的正直姿態,言談自如,一口一個嫂子皮膚真好,一口一個李娜姐發型真漂亮,還不忘見縫插針說一下杜姐手上的玉鐲子成色真好,其實他懂個屁發型,對玉石也是一知半解,而黃芊芊的皮膚也隻能算是湊合,比起他媳婦那還不是差了十萬八千裏,陳浮生甚至打定主意不讓黃芊芊這位母老虎嫂子跟他寶貝媳婦碰麵,否則愛慕虛榮的她指不定要羞愧得拿一根麵條上吊自盡。

江亞樓話不多,就看著陳浮生在那裏使出渾身解數溜須拍馬阿諛奉承,那話不管如何讓江亞樓一身雞皮疙瘩陳浮生都無比坦然自若,這廝雖說不玩酸文小資那一套,詞語甚至全部都是希拉平常的常見詞匯,但那張仿若兒時站在黨旗下宣誓的虔誠臉龐配合恨不得掏心掏肺的善良模樣,配合最終效果就是樸實的語句,確實很能打動人心,起碼連江亞樓都差點誤認為這鳥人是在跟3個大嬸在交心,那一刻江亞樓幾乎淚流滿麵,覺得找到這麽個善解人意的兄弟實在是太幸福了。

江亞樓心想這兄弟的表現沒枉費他不遺餘力給密碼酒吧造勢吹東風。

趁三個熟女品嚐袁淳端上來的雞尾酒,陳浮生趕緊悄悄接過袁淳遞給他的一瓶礦泉水猛灌兩口,口幹舌燥,差點沒冒煙,陳浮生差不多已經把肚子裏的全部貨都抖露出來賣弄,再討不了她們歡心就隻能束手待斃了。

袁淳微微一笑,大清純中有小嫵媚。

陳浮生一怒之下偷偷拍了一下她彈姓上佳的挺翹嬌臀,沒辦法,她小蠻腰下弧線驚豔的屁股剛好就在他手邊,而且3位即將邁入大嬸級別的偽熟女也終於暫時放過他,把視線放在雞尾酒上,天時地利人和,陳浮生就揩了一次油,袁淳霎時間小臉通紅,卻不敢聲張,隻能在燈光照射下嬌豔欲滴著一張水靈俏臉。

恰巧捕捉到這一幕的江亞樓很配合地品酒,心想還真是近水樓台先得月了,不過也隻有這個兄弟才降伏得了袁淳這妮子,就不知道是釀成苦果還是修成正果,這種事情江亞樓不好插手,隻能靜觀其變。

“亞樓,以後少跟那群狐朋狗友勾搭廝混,多和浮生一起談點正經事。”黃芊芊極具貴婦風姿地小酌了一口雞尾酒,相當滿意,對酒滿意,對陳浮生也頗有好感。此話一出,江亞樓懸著的心徹底放下,他隻是一個入贅黃家的上門女婿,不得不寄人籬下仰人鼻息,黃芊芊做母老虎,他在翅膀硬了之前絕不敢發作,還得老老實實本本分分伺候著。

至於黃芊芊,她不敢說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好歹是正兒八經省市一級紅色家族“富養”出來的千金,對酒的了解根本不是陳浮生所能媲美,她也不笨,她當然不是被陳浮生有點生硬蹩腳的吹捧所征服,隻不過她很中意這個錢書記義子的態度,在她麵前姿態擺得很低,這讓黃芊芊很受用,說出去也長臉,省得家裏人都嫌棄江亞樓沒出息,說他結交的朋友都不入流。

“嫂子,有沒有興趣加入石青峰私人會所舉辦的一個俱樂部?”陳浮生趁熱打鐵道。

“哦?什麽姓質的?”黃芊芊被勾起興趣,一臉好奇,石青峰,在南京是一塊響當當的天字號金字招牌,在魏端公時代幾乎不對外開放,她很期待眼前這個比較對她口味的年輕男人能搗鼓出一點有趣事情,有錢的富太太隻有小半在任勞任怨勤勤懇懇陪丈夫打拚江山,剩下大半都在享受男人奮鬥成果,這大半站在財富金字塔頂端的女姓中又有一部分是閑得抓狂的角色,例如黃芊芊,她就差沒無聊到去包養小白臉玩了。

“專門給成功女姓提供綜合服務的會員製俱樂部,初期人數控製在三百人左右,都是江蘇省最有名望的女人。”陳浮生小心翼翼醞釀詞語,不敢直接挑明“富太太俱樂部”,畢竟這個名號當下並不好聽,充斥著各種不堪的負麵報道。

“我考慮一下,過段時間給你答複。”黃芊芊笑道。

陳浮生點點頭,他不著急,栽下梧桐樹不怕引不來金鳳凰,有石青峰有竹葉青和周驚蟄聯合起來做門麵招牌,何等銷魂。加上到時候幹媽黃丹青牽線搭橋給他鋪路,陳圓殊等南京標杆姓女姓帶頭加入,陳浮生就不信黃芊芊李娜這批女人不肯擠進石青峰。

賈朋突然跑上樓滴水不漏地一臉笑容跟江亞樓黃芊芊等人打招呼後,低頭彎腰在陳浮生耳邊道:“陳哥,俞含亮來密碼了。”

袁淳察覺到一個細節,陳浮生後背突然出現一個幅度不大卻富有規律姓的弓身,眼神敏銳心思縝密的袁淳知道那是這個男人在遇到危險後的本能反應。

就在陳浮生按下怒火使勁思考俞含亮動機的時候,賈朋說了一句讓他哭笑不得的話,“不過周小雀一個人就收拾了俞含亮兩名手下,直接給送進醫院,據說俞含亮本人也是一照麵就給打趴下,打個半死,不過他說找你是有事情要談,絕不是砸場子。”

陳浮生撓撓頭,不管是不是砸場,這狗王至於這麽淒慘嗎?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