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成熟的管理體製應該是在群龍無首的狀態下還能夠正常運轉,成熟並不意味著完美,但起碼可以避免出現動蕩局麵,就像現在的密碼酒吧,陳浮生和成元芳兩位幕後老板失蹤,依然有條不紊地大筆現金進賬,沒有誰能拿一分錢進自己的口袋,每顆釘子每個角色都堅守在自己崗位上發光發熱,隻因為陳大老板開張前說過一句話,特別振奮人心,當晚盈利破百萬,體製內員工每人一封一千元的紅包,這年代都被用心險惡的人喊出了有錢能使磨推鬼,1000大洋不少了,在南京完全能喊上個水準不錯的姑娘出去滾大床,有錢不賺天打雷劈也活該。
到後來摧枯拉朽氣勢不降反升的密碼酒吧賺錢就如鯨吞,別說袁淳,就連賈朋和羅開泰都嚇到,場地領班和服務員都跑過來報喜訊,說幾號桌消費破五位數幾號桌點了拉菲拉圖或者“武當老柴”,幸虧陳浮生和成元芳一早就先見之明地數次提醒把上檔次的紅酒儲存量提升上去,否則賈朋一定會悔青腸子,例如陳圓殊那一桌子單子就是咂舌的9萬,一開始陳圓殊就要了瓶Petrus,當時周驚蟄也點了瓶破萬的,季靜當然也不甘落後,剩餘幾個閨蜜也知道今晚純粹是捧個人場,都不遺餘力地貢獻出不少銀子,這隻是一桌而已,而且吳煌尚且沒有動作。江亞樓那一桌同樣輕鬆破5萬,仿佛大家都很有默契不約而同地想要讓密碼創造一個銷售神話,而賀建這批比較上得了台麵的紈絝子弟也把話跟領班挑明,酒喝完就去別的地方熱熱身,回頭最後再來密碼繼續添磚加瓦,許多人看起來都跟賀建抱著一樣的心態,在酒吧坐了一兩個鍾頭後就撤出密碼,那時候才十點鍾不到,其它的場子才剛有點聲色,等他們回來就掀起第二輪消費熱潮,密碼酒吧的dj音樂不見得比其它南京一線酒吧出彩,但至少並不遜色,加上密碼有肯定無與倫比堪稱豪華的盤膝陣容,隻要兜裏鈔票足夠,根本就是一夜情聖地,魁元抽調出來的“公主”和黎家雙胞胎姐妹帶來的女人當然素質過硬,這一大幫女孩子能玩,有見縫插針的眼力勁和手腕談吐,肯花枝招展和被適度揩油,男人怎麽會舍不得花錢,純屬周瑜打黃蓋。
“不會真要賺100萬吧?這也太獅子大開口了,逮誰吞誰啊。”袁淳站在二樓欄杆處抹了把汗水道,陳浮生和成元芳一走她跟賈朋就成了當之無愧的大忙人,第一波消費**退下去後她才有這片刻的休息時間。
“酒吧賺一兩個月的錢不難,難的是賺兩三年的錢。”
趴在欄杆上冷眼看樓下沸騰人群的羅開泰笑道,“南京冒出過多少酒吧,又死掉多少,今天我看賺百萬不是大難題,但就怕一時風光,本來密碼的地理位置就沾不到群聚效應的光,杭州的隱樓也想玩深沉,一家酒吧孤零零耍鶴立雞群,結果還不是難以為繼,所以關鍵是看接下來密碼在軟設施上的後續動作,否則拚不過瑪索亂世它們的。”
“你說他熟悉酒吧業,可他連評估反饋效果和CIS係統都會不恥下問,也跟我坦白市場調研和品牌特色和員工培訓策劃不是他的強項,但你說他是酒吧門外漢,也不像,羅叔,我是真看不懂這個大老板。”袁淳感慨道。
“看不懂好,能有個看不懂的前輩在身邊,就有奮鬥目標了。”
羅開泰欣慰道,他現在已經徹底感到自己已經跟不上時代,老了就得服老,他現在隻希望陳浮生能給袁淳樹立一個好榜樣,因為袁淳這妮子有很大的挖掘潛力,一手夾著煙,一手摸了摸袁淳腦袋,羅開泰含有深意道:“20歲到30歲基本上就能讓一個人姓格定型,揮霍錢,浪費光陰,都比不上走錯路學錯人來得可怕,所以不管你現在理解與否,都別錯過陳浮生這棵大樹,他能幫你最快速度理解生活的各個層麵。”
“羅叔,就不怕他把我吃了啊?”袁淳嬉笑道,本就個極為漂亮的孩子,年紀輕輕就做上密碼酒吧的經理,自信滿滿,精神飽滿自然就越發動人。
“隻要他把你當自己人,是不會吃你的。”羅開泰胸有成竹道,“虎毒不食子,說的就是陳浮生這種人。”
“羅叔,我覺得陳浮生就酒吧這一項來說,戰略眼光也就中上水平,但戰術細節上真他奶奶奶奶的不是一般牛叉。說實話,雖然嘴上不說,我心裏是真的十分佩服他那種恰到好處的為人處事,我每次都能學到東西。”在羅開泰麵前,袁淳言談無忌,也像個純真孩子。
“戰略戰術什麽的,羅叔沒什麽發言權,反正大事情終歸是小細節累加起來的,直覺告訴我陳浮生跟你一樣屬於天賦型,一點就通的那種,你在學習,他也在進步,說不定以後能整出一個殺遍南京夜場無敵手的黃金組合。”羅開泰玩笑道。
袁淳不禁有些期待,小宇宙熊熊燃燒,跑下樓去為破百萬盈利大業而奮鬥。
——————————出來混,無非就是調戲別人或者被別人玩弄,隻要不是光杆司令,都會穿插被出賣背後捅刀子或者身邊人物出來頂缸背黑鍋的橋段,陳浮生一直在等這一天,隻是沒想到來得這麽迅猛,而且還是武力值和心智都處於飛速上升階段的王解放,打電話給王虎剩說明情況,小爺竟然沒有勃然大怒也沒有跳腳罵人,隻是笑著跟陳浮生解釋說那犢子死不了,今年本來就是一個大坎,本命年犯太歲,逃不掉,不過不管是跳過去還是踩過去,隻要過去就沒事。陳浮生一直不認可王虎剩對王解放動輒打罵的作風,怒道:“現在解放就在病房裏渾身帶血躺著被搶救,那還叫沒事?!就算是過了這個坎,那也是爬過去的。”
電話那頭王虎剩一貫沙啞著嗓子緩緩道:“浮生,做我們這行,隻要沒被捅出一地的腸子,都死不了,命不硬的人進了大墳出來都活不長久的,王解放這家夥沒什麽飛黃騰達的好命,一輩子沒辦法大富大貴,但如果說閻王爺現在就讓牛頭馬麵牽他走,打死我也不信,那犢子命希拉平常,但硬,很硬,就跟茅坑裏的石頭一樣,我擔心什麽,擔心他小子還不如擔心你,慶之跟我都在山西,你身邊連個像樣的頂缸貨色都沒有,你讓我琢磨琢磨,要不我先緊急弄兩票被我說動的山西活閻王送南京去?這兩號人動腦筋的事情懶得做,說到斷人手腳開膛剖肚,就跟庖丁解牛一樣,就是兩號人我都沒來得及調教,怕你鎮不住,不管了,先解決燃眉之急,多兩個活閻王蹭吃蹭喝總比咱們在南京的飯碗被人敲破來得劃算。”
“聽到你這些話,解放還不得氣死。”陳浮生苦笑道,仰著腦袋抽著煙,在過道盡頭望著窗外的夜景,想要感慨些什麽,卻苦於沒有傷春悲秋的天賦,隻能作罷,繼續使勁抽煙,好煙就是不入陳浮生的嘴,再狠狠吸也談不上刺激,150塊一包的至尊南京在他嘴裏還不如綠南京。
“他敢。”
王虎剩笑道,“那我這就讓他們去南京找你,一個叫孔道德,上不了孔家族譜的孔家後人,當年被北方納蘭王爺親手扭斷斷了一條胳膊,廢了一半,否則我也請不動。還有一個綽號樊老鼠,沒什麽好出身,跟我差不多,歪門邪道走得很溜,比上不足比下綽綽有餘,比不得白馬探花,一個半王解放還是有的。他們八字我都看過,跟你不克,就是怕請神容易送神難,擔心你心疼錢,這兩個都是揮金如土的貨,其中一個吃飽了撐著天天去幫江西太原的記女贖身從良,你得有心理準備。”
“錢不成問題,我現在新開一個場子,保守估計接下來每個晚上都有十幾二十萬進賬,這場子本來就是意外之財,我就當全用來養人了,我看周小雀那家夥有幾條手幾把刀能一個一個砍過去。”陳浮生咬牙切齒道,將煙頭扔在地上,狠狠踩滅,亂扔東西是在張家寨遺留下來的惡習,在那地方連拉屎撒尿都可以隨便站個地方解決,不能怪陳浮生不講公德心,最後陳浮生還是撿起那個煙屁股丟到垃圾桶裏去,“你讓他們去密碼酒吧找我,到了報名字,就說我用大魚大肉大奶子的女人招呼他們,要酒有酒,要娘們有娘們,隻要他們敢拿,我就肯給。”
“有你這話,這事情板上釘釘了。”王虎剩大笑,可以想象漢殲頭的大將軍無比瀟灑扭頭的姿勢,真當是那一甩的銷魂風情,沒幾個人扛得住王虎剩這樣終極殺器,當初連陳慶之都有恨不得殺人降火的心思。王虎剩突然降低聲調,用一種罕見的輕柔語氣道:“二狗,這世上沒有過不去的坎,有我,有慶之,你別老尋思著一個人扛擔子,天真塌下來,咱兄弟幾個站著扛不住,我就不信跪著也扛不下,你說是不是?”
陳浮生使勁點頭。
他不再是當年那個單獨麵對趙鯤鵬必須苟且低頭的二狗了。
以前他就算有心挺直腰杆做人也沒誰正眼瞧這隻守山犬,現在他就算彎著腰弓著身子,也一樣有大把人得抬著腦袋看他。
等手術完畢,已經深夜11點,醫生告訴他已經脫離生命危險,因為王解放體質優秀,幾處刀傷也不在肝髒等要害上,不會留下太大後遺症,陳浮生和成元芳一起如釋重負,陳浮生也不想打擾昏迷狀態中的王解放,打電話讓黃養神幾個24小時守在病房外,然後讓成元芳和他一起坐周驚蟄的車子回密碼,立下大功勞的孫潤農則很早被他支開,等黃養神餘雲豹和唐耀國來到醫院,陳浮生叮囑相關事項後就趕往酒吧,因為案發地點相對僻靜,王解放也很快被送去醫院,並沒有惹來過多關注,僅限於局部範圍幾個小圈子內的討論,陳浮生並不打算將這起風波公事化,因為很容易牽扯出龔小菊,到時候就真吃不了兜著走,他不希望總是麻煩老爺子。
有成元芳在,陳浮生當然隻能委屈地坐在後排,周驚蟄小心謹慎開車,既然有人敢在密碼外偷襲,那麽弄輛車來撞她這輛奔馳SLK也不稀奇,成元芳處理人際關係方麵心思玲瓏手腕高超,往常三言兩語就能夠打動人心,隻是今晚被周驚蟄撞見了脫下女強人外衣的尷尬一麵,反而有點拘謹,也算陳浮生沒眼光,至今都沒看到兩個優秀女人一見如故就互稱姐妹的融洽畫麵,媳婦已經讓他明確知道這世界上女人越漂亮越智慧,就越難容忍自己男人身邊有紅顏知己,陳浮生也不覺得悲哀,反正他也不羨慕家中紅旗不倒外麵彩旗飄飄的**生活,趁年輕有機遇的時候不多攢點錢和資本,陳浮生覺得就應該被天誅地滅,他背著媳婦偷偷想等咱到了40歲再風搔也不遲,不是說男人四十一枝花,那時候咱就是狗尾巴草,不也一樣可以燦爛。
“想什麽呢,這時候還笑得出來。”周驚蟄通過後視鏡看到陳浮生的臉色,沒好氣道。
“沒想啥。”
本來正忙著小小意銀一把大被同眠場景的陳浮生偷偷抹了抹哈喇,一本正經道:“明天有兩號猛將兄要來南京給我們助陣,正好可以用周小雀來檢驗他們是活閻王還是騙吃騙喝的小鬼。”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