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拿好,皮師傅,你們的……剩下的進大賬裏,帥朗出來給你們分配,有意見嗎?”
杜玉芬成了這些人的臨時指揮,一問都沒意見,羅少剛大咧咧一包錢拎在手裏,黃國強小心翼翼把身家紮好,程洋卻是背了不倫不類的單肩包挎著,老皮叔侄倆最少,不過幾萬塊,一隻手都拿得下,此時看著幾位樂滋滋的樣子,有點後悔這次投資少了,白白錯過個好機會。大牛最方便,就在貨場的大辦公室裏,把錢直接擱五公分厚的保險櫃裏了。蹲地上起來時,看著杜玉芬還常下了一大堆鈔票,有點眼熱的掰著指頭數數嘴裏喃喃著:
“兩萬九千多件,一件賣給他們掙四塊七毛多,刨去運費、人工……哦喲,掙他娘十萬出頭了啊……”
等算清這個賬,大牛抬眼再瞧眾人,卻是都笑著看著自己,特別是程拐,呲笑得分不清五官了,看得大牛很不自然,指著程拐罵了句:“殲商,敢情就我蒙在鼓裏,我還說就白扔了呢,把我給心疼的……”
一幹人聽得大牛由怨轉喜,俱是哈哈大笑,笑著杜玉芬收起了錢,這是她和帥朗的籌資,兩個人的籌資加上利潤接近總貨額的一半了,邊收起來邊說著:“也沒掙那麽多,傾銷出來的四千多件,運費和附加損耗接近一萬,刨去今天動用的人工、車輛和其他損耗費用,再加上還有不到兩千件的尾貨,全部銷出,能掙十萬撐死了………大牛,這批貨就留給你了,當你明天的配貨……”
“那後天呢?”大牛瞪著眼,這倒看得遠想得遠了。
“後天再說後天的事,咱們這會還不是過一天算一天。”黃國強笑道。
老皮湊上來了,好奇地問著:“小杜,帥朗還留著啥錦囊妙計嘛,說出來聽聽,讓大家心裏有個底,全兌給飛鵬了,咱們明兒景區賣啥?”
“那還用說……想賣啥賣啥。”羅少剛一撇嘴巴,得意地道著:“就今天這事,兄弟們的名頭都闖出來了,明兒到飛鵬那家批發商配貨處,他們都不敢不給貨,誰不給咱們整死他……說到做到了啊,今兒沒給帥朗貨的,咱們可收拾得不輕,夠他們喝一壺了。”
看樣是人的名、樹得影,都立起來了,自信心極度膨脹了,老皮一想點點頭,這倒也是,這麽整一家夥估計沒人敢惹了,程洋和杜玉芬互視了一眼,笑而不語,隻有大牛還有點良心,拽著羅少剛,略有不忍地說著:“我說……咱們,咱們不能緊著一家坑吧?就光棍辦事都不能趕盡殺絕啊。”
“不坑他們坑誰呀?就數他們最有錢。”黃國強插了句。大牛撇著嘴,很不認同,感覺著這些天緊著飛鵬一家折騰著實有點過了,不過這兄弟幾個可都衝錢說話,沒有人支持自己,回頭問著杜玉芬道著:“杜姐,帥朗不在,咱們接下來怎麽辦聽你的,不能聽他們的,這些貨都是管殺不管埋的主,我信不過他們。”
信不過的自然是羅少剛、黃國強以及程拐之流了,一說這個有點觸眾怒了,有人伸巴掌、有人抬腿,都朝大牛招呼,大牛尖聲鬼叫喊著,亂嘈嘈的一堆,杜玉芬拍拍手示意著:“嗨、嗨、幾位小朋友別鬧了啊,還有正事要辦呢?大牛、國強,你們倆呆在這兒,其他人帶上車跟我走……”
“去哪兒?”大牛湊上來問。
“明天的貨還沒著落,光你火車站有,我們還沒賣的呢。”程洋道了句。
喲,又要出去找食了,一聽這話,一看杜玉芬和程洋,敢情已經成竹在胸了,羅少剛很正色地問上了:“到哪兒找貨源?”
“嗬嗬……正濃的怎麽樣?”杜玉芬起身了,笑著神神秘秘道了句。
“正濃?李正義?”羅少剛愣了愣。
“能給咱們嗎?”黃國強怔了下,原本想乘勝追擊,一下子沒想通為什麽矛頭轉向了。
“嗬嗬……走吧,有今兒這事墊底,借他李正義個膽子他都不敢不給貨,更何況銷給咱們,他也掙錢著呢……牆倒眾人推呀,都巴不得看著飛鵬倒黴呢……走了。”程洋大咧咧說著,出了辦公室。杜玉芬笑了笑,搖搖頭,出去了。
後麵這幫跟風的可不動那麽多腦筋,大牛拉著老黃要喝兩盅了,程洋、老皮、羅嗦各喚著自己帶著幫工,連煙帶當曰的工資獎金一人口袋裏塞了包,因為連續作戰的萎靡士氣登時被催發起來了,六輛廂貨的隊伍上路了。
杜玉芬駕車前麵帶著路,羅少剛和程洋湊到了車上坐著,車行不遠見倆人商議著明天的配貨以及價格艸作問題,杜玉芬免不了又是有點大失所望,這些哥們好使喚歸好使喚,不過個個都夠嗆,都算著自己兜裏的錢,根本沒人關心帥朗,現在消息隻有白所長給了個電話知道人被市局的帶走了,是不是沒事了,究竟帶去幹什麽,看樣根本沒人關心,片刻後杜玉芬問著:“小羅,問你個事……帥朗在市公安局有什麽關係?”
“沒有吧?他爸在乘警上,和那不是一個係統。”羅少剛道。
程洋也搖搖頭:“應該沒有……哎不對,說不定有,上次端那盜版倉庫好像他找的人……哎喲我也弄不清,這小子幹什麽事都鬼鬼祟祟的,不到最後他不告訴你。”
“白所長電話裏說是市公司的警察接走了,還打著省公安廳的旗號……他不會在公安局真有什麽硬關係吧?”杜玉芬不確定地問道。
“不會……要有還至於去累死累活賣飲料啊,我們一塊光屁股長大的,要有我們能不知道?就他那得姓,他爸都不待見他,每次犯錯都往死裏揍………”羅少剛說著舊事,否定了。程洋想了想:“杜姐您別擔心,既然他敢拉這層關係來壓分局找茬,那他心裏多少就應該有點譜……您別覺得我們都不關心他,我們的關心方式不一樣,從小我們就有約定,誰沾上警察了,其他人絕對不幫忙,除了這事,其他的沒二話。”
“為什麽呀?”杜玉芬沒聽明白。
“都不幹淨,怕連窩端了唄。”羅少剛笑著道。程洋斥了句:“去去……別聽他的杜姐,我們都是此個小混混,真沾上警察查的的事,誰也幫不上忙,擔心也白搭。”
杜玉芬不問了,多少有點理解這幾位狡黠裏透著無奈的生活方式了,不過又怎麽能放得下擔心呢,緩緩地走著,回憶著下午最後和帥朗分別的時候,這一切都在算計之中了,帥朗把自己也作為棋子放到景區派出所了,最後的交待是把收到的貨全部傾銷回飛鵬,以他的判斷,林鵬飛為保大局,保市場,肯定會出資買下這些貨,等他發覺上當時已經晚了。
那番前去是要借一支壓垮飛鵬的力量,如果成了,飛鵬在受到連連打擊之後恐怕不敢再輕舉妄動了,在這個時候完全可以籍此事為影響向正濃施壓,他不敢不供貨;當然,如果敗了,說不定十天半個月或者更長時間回不來了,可能是分局也可能是派出所扣著,剩下的就是分錢遣散了……從飛鵬得到了那筆利潤正好給大家當遣散費了。
目標一個接一個實現了,杜玉芬還是沒有那種賺到錢和保住市場的欣喜,還是在為不確定的事擔心………………………………………………………………………………………“聽著啊,見了我們領導別胡說,還有省廳的督導在,這事一點也馬虎不得……”
防搶反騙工作的大院裏,下車方卉婷小聲提醒了句,看著帥朗還是揚著頭左顧右盼,方卉婷不悅地抬腿輕踢了一腳斥著:“喂,我跟你說話聽見了沒有?”
“你能不能不用這種對嫌疑人的口吻和我說話?那我見了你們領導一句話不說行不?”帥朗翻著白眼,嗆了方卉婷一句。
“你故意氣我是不是?”方卉婷怒了。
“是你在故意整我對不對?別胡說這個詞你重複多少遍了?”帥朗反駁道。
“你……這是為你好。”方卉婷很怒了。
“少來了,沾上你們警察能有好的嗎?我要不知道案情,今兒晚上還沒準在哪兒被刑訊逼供呢?”帥朗不領情了。
“你……”方卉婷被氣得非常怒了,原本很淑女的,不過對於帥朗從來就淑女不起來,一怒失態了,手指戳著,跟著腿抬起來了,高跟鞋“騰”下子蹬過來了,不料帥朗更快,揪著小木移了幾公分,然後是小木哎喲聲呲牙咧嘴,小腿被蹬得生疼,方卉婷尷尬地站著趕緊對不起,帥朗早快步溜進大門了。
三個人關係熟稔,又是姓格稍懦的小木經常吃虧,快步到了四層,方卉婷喊著帥朗,幾個人好歹正色了,帥朗倒也不敢造次,放慢了腳步,跟在方卉婷和小木身後,直到了會議室,敲門而入,方卉婷和小木站在門口招著手:“進來呀。”
一進門,本來心情很肅穆的帥朗“咯”一下子覺得心被抽緊了,一個會議室坐了五六個警察,站著的、坐著的、麵前擺著筆記本電腦的,大沿帽一溜過來,看得帥朗莫名有點心虛的感覺,就像當年道軌鋼失竊被派出所三堂會審一樣,沒來由地有點心虛。
“來來……坐坐……同誌們,我介紹一下啊,這就是帥朗,銀行卡詐騙案就是他提供的消息,對於我們工作組可是有功之臣啊,說他你們不知道,不過要說他父親,在座的恐怕都知道,帥世才,咱們係統的反騙專家啊……坐,小木,給帥朗倒點水,你們準備一下……”
盧副局長客氣了,不過隻介紹帥朗而沒有向帥朗介紹在座的幾位,好像沒有這個必要,那幾位看樣來頭不小,一個一米八的壯漢,四方臉滿臉古銅色,一瞧就是個訓練有素的老雷子;另一個精瘦,很幹練,這倆應該都是外勤。
一眼掃過,待坐到會議桌對麵時,麵對麵那位麵皮白淨,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警察,帥朗剛要忽視卻發現這人的肩上兩杠一星,居然和盧副局的警銜同級,又是驚得倒吸了一口涼氣,另一位擺弄著筆記本的女警目不斜視,看也沒看帥朗一眼,不過帥朗看過去卻是和方卉婷要差遠了,眼皮垂著眼袋都有了,屬於嚴重內分秘失調的那類。
稍顯緊張地坐下,眼光裏閃著警惕,帥朗心裏暗道著,這跟他們媽審訊差不了多少,麵對麵坐著屁股上像長刺一般安生不了,特別是在倆外勤,兩高銜、還有盧副局長、童輝副政委的眼光下,實在有點如坐針氈的感覺了。
“喝口水,別緊張……”對麵那高銜警男說到,不料帥朗哦一聲,拿水杯的時候不小心,反倒把水杯灑了,背後的小木一笑,搞得帥朗更緊張了,盧副局長安排著小木趕緊再給帥朗倒一杯,第二杯過來磨蹭了良久,帥朗才抿了口,放下杯子,像群狼環伺的羔羊,無辜、緊張、警惕地看著對麵幾位警察。
不像……不像個能知道重大案情的人,一點膽色都沒有。外勤男瞥過幾眼,閉上眼了,無視麵前這位了。
不像……不像個能接觸到詐騙嫌疑人的知情人,高銜警男和身邊擺弄電腦的女警來了個眼色,心意相同,剛剛這等畏縮的表現很讓大家失望。
不像……方卉婷也在奇怪,側麵瞟了一眼,印像中帥朗膽子賊大,可這會的表現像個犯錯誤的小學生一樣,別提多老實了。連小木都在奇怪帥朗怎麽就變成乖乖仔了了,而且這眼皮一耷拉不敢正視別人,嘴唇一抿不敢信口開河的樣子,扮相別提多像了,要不是和帥朗打過交道,一準要被蒙騙過去。
一碰麵,全成錯覺了。
…………………………………………………………“在開始之前,有幾個嫌疑人照片請你指認一下……”對麵女警正要翻轉電腦,不料帥朗腦袋一側看上盧啟明了,打斷了話問著:“盧叔叔,這……這合適嗎?”
“別緊張,這都是四.一九專案組的同誌……”盧啟明解釋道,還沒說完又被帥朗打斷了,直說著:“不是,盧叔,我是說,我明兒一早還趕著回景區賣飲料呢……今天這事不是我非要說,是我逼得沒辦法才說,景區本來我們在賣飲料,有家大公司想壟斷市場,就想把我們趕走,盧叔,你說我們當個二道販賣點飲料容易不?七點多去派出所接受詢問調查,他們兩拔人審了我四個小時,非逼著我承認違法了……您說,我我我……我現在見了警察都犯怵,話都不知道該怎麽說了……要不說認識盧叔您,這會我都出不來……”
語速含混,飛快,不過好歹聽清楚了,訴苦來了,那表情好像受了天大委曲,比竇娥還冤,苦水嘛,倒出來比黃河還長,一得啵形象頓失了,那幾位不認識的警察俱是無奈加不屑的表情,看來期望值有點過高了,盧副局長卻是有點掛不住了,敲敲桌子擺擺手:“好了,好了,幾個小商小販爭來搶去的就別放這兒說了,多大個事呀?景區派出所會按程序辦的,放心,誰要循私枉法了,你找我……說正事。”
“哦……”帥朗等著就是這句話,貌似放心了,眼裏閃過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狡黠。
那幾位,終於開始了,對麵的女警看樣職位不低,一翻電腦麵對著帥朗:“指認幾個嫌疑人……這個是誰?”
“五花嘛,大餅臉,販卡的……”
“這位呢?”
“豆芽……我隻知道綽號啊,不知道真名。”
“這位?”
“老外,有白斑病好像……”
“這個……”
“機霸,很肥……”
撲一聲,有人笑了,是對麵兩外勤沒忍住,一笑帥朗才省這綽號的諧音有問題,不好意思笑了笑,那位女警很有自製力,眼神都沒動了一下,又翻了一張:“這位呢?”
中分頭,有漢殲氣質,五官端正的一位男子,是一張電腦合成的圖像,帥朗看了良久,搖搖頭:“不認識。”
一說不認識,一堆人都失望了,特別是那倆人外勤哥失望得很明顯,撇撇嘴,直摸下巴,知道帥朗是銀行卡販的舉報人後,很寄希望於帥朗認識這個浮出水麵但無從得知詳細情況的嫌疑人,而這會,希望破滅了。
“那你準備告訴我們什麽?”高警銜男不置可否地說了句,剛才就是梁根邦的合成圖像,而這人根本不認識,說什麽知道梁根邦謊言一戳便破。
這也是一個試探,一個對舉報人謹慎的試探,一試便知帥朗是個假貨了,除了失望還是方卉婷和小木倆人覺得臉上有點發燒,偏偏帥朗根本無從得知警方還捂著案情,直說上了:
“……我在案發那天晚上正好在薩莉西餐廳吃飯,吃飯中間和個妞搭訕,結果出門就被人堵上了,都不認識就打起來了,我拉著那妞就跑,跑跑跑了幾十米,前麵、後麵,都是騎電單車的堵我,後來我就急了,拉著那妞鑽進小胡同了……結果跑了沒多遠,是個死胡同,我蹭蹭蹭爬到牆上了,可那妞她上不去呀,就被那些人抓住了……我看著他們欺負女人,我就急了,我從牆上,嘩地跳下去,照著最後那人後心猛踹了一腳……”
形神兼備,講著英雄救美,講到半途停下了,帥朗愣愣地看著,環視的警察都以異樣的眼光審視著自己,像看動物園大猩猩溜出來一樣,這倒不好意思往下說了……“後來呢?”對麵的警銜男忍著笑出聲問了句。
“後來我就被那幫騎電單車的摁著揍了一頓,虧大發了。”帥朗很懊喪地道。
哧哧嗬嗬的輕笑聲響起,這個毫不意外的結果把大家都逗笑了,卉婷聽著帥朗說書般地敘述,先把自己扮成英雄救美的英雄,然後又成了白挨揍的冤大頭,就像故意扮小醜一樣講個笑話一樣,而在其他看來,更像是件爭風吃醋、流氓打架的事,聯係帥朗剛進門的表現,差不多要當成小混混吃虧,想通過舉報報複一樣,讓警察幫他出氣了。
“你是想告訴我們,這些打你的飛車仔,就是電信詐騙案的取款嫌疑人?”警銜男像取笑一般,看著帥朗問。
“對呀,就是他們,打完我回頭再去取錢,兩不耽誤,趕緊把他們抓起來,這幫人裏沒一個好鳥。”帥朗正色,說著的時候卻見那位警銜男起身了,這下子話又被半路打斷了,讓帥朗好不懊喪,暗罵著,他奶奶個逑的,老子好容易說一回真話,愣是沒人相信。
確實沒人相信,那位警銜起身,對麵的女警也合上電腦跟著起身,盧副局長見方卉婷和木堂維帶回來的知情人出了這麽大個糗,有點難堪,隨隨便便個打架的事參與者就和電信詐騙案聯係起來,實在說不通,更何況這人連詐騙案浮出水麵的嫌疑人根本都不認識,不用說又是一個沒有價值的線索了。
看來這倆位的來頭不小,一屋子人除了沒資格送的小木、方卉婷,都起身送兩位出去了,帥朗想了一路,熱乎乎的熱臉貼了冷屁股好不懊惱,一側頭,那倆更懊惱的,小木、惡狠狠地盯著帥朗;方卉婷,仇人相見般看著帥朗,倆人一左一右擠著帥朗,這麽大醜可丟不起,惡狠狠地小木威脅著帥朗:“玩我們是不是?把你小子送回派出所。”
“送回分局治安隊,讓他們再揍你一頓。”方卉婷咬牙切齒發泄著。
“揍完了拘留。”小木加著砝碼。
“拘留完了罰款。”方卉婷繼續加著砝碼。
“罰完也不放人。”小木又續了句。
惡人偽善容易,善人偽惡可難了,兩人的威脅聽上去著實可笑,帥朗沒心沒肺地嘿嘿笑著,笑著勸著倆人:“人家根本就不相信我,我就磨破嘴皮也白說……我問你們,我說那幫飛車仔就是取款人,你們相信我不?”
“大哥,你讓我們怎麽信你呀?泡個妞出門就碰見取款人嫌疑人了,這麽好的事怎麽不讓我碰上?”小木自然是有點不信。帥朗回頭問方卉婷:“你呢?相信我不?”
“我都不知道該不該相信你。”方卉婷失去判斷力了,無奈地說了句。
“我要是告訴你們……那個故事還沒講完,我被人揍了一頓,回頭又被套上麻袋片,給運到這些人的窩點了,看管我的人就是梁根邦手下,後來我溜了,溜了才知道那天晚上梁根邦之所以沒到窩點,是因為案發了……”帥朗簡明扼要幾句寥寥,說完了又問小木和方卉婷:“你們信不?”
小木被唬得一愣一愣,喃喃地說著:“不太可能吧?”
“你們都不信就沒辦法了,等抓著嫌疑人再核實吧。”帥朗兩手一攤,表示無能為力了。
“帥朗,都說了開不得玩笑,你還是掉鏈子了,剛才為什麽不說?你讓我怎麽相信?”方卉婷氣結了句。
“這是為你好,上來我就全盤告訴這倆傻B,不沒你們倆什麽事了麽?你們幫我,我總不能幫他們吧?”帥朗道,想起了剛剛進門遭遇到的無視,其實他心裏也有點上火,故意避重就輕把倆人的思路引上了岔,本來想看看那倆位吃驚的樣子,不料還沒來得及爆料,那倆倒拍屁股走人了,笑了笑對著方卉婷說著:“你以為我傻呀?進門一搬照片我就知道試探我,從淺入深是不是?最後露的那張照片雖然我不認識,可我猜得出應該是組織取款的重要嫌疑人,沒準就是梁根邦本人照片……不相信我就別問,試探我有什麽意思。我還告訴你們,這一套沒用,但凡詐騙嫌疑人最小心的就是自己的身份和相貌,畫個像就想把人家逮著,你作夢吧你……”
小木撓撓腦袋,分不清帥朗所說的真假的,方卉婷蹙著眉,也有點難為,想了想,站起身上,讓小木陪著帥朗,自己快步走了出去。
對於帥朗有點倔的脾氣方卉婷是深有體會的,恐怕是進門被省廳倆位慢待了故意捉弄對方,讓對方輕視以致於無視,或者還有另一層意思,對於帥朗就是你幫我、我幫你,分得很明白,有些有價值的東西沒準根本不想給別人,斟酌了片刻,在門外攔住了送省廳督導返回的盧局和童政委,輕聲請示了幾句,估計這個請求有點過分,聽得盧副局稍有不悅,回頭征詢童副政委和刑偵上兩位外勤隊長,耳語了片刻,再一次推門而進了………這一次,談話方式變了,準確地說沒有談話,進門盧副局長到了帥朗跟前坐下,一坐而起,拿著帥朗的杯子,就著飲水機給帥朗倒了杯水,童副政委呢,摸著煙給帥朗遞了支,另外一名外勤,那位大個子順手點著火,一下子殷勤得帥朗有點不自然了,幾位警裝鮮亮的圍著帥朗,倒不似先前那麽審嫌疑人的環境了,寒喧幾句,帥朗抽著煙,狀如拉家長一般說上了:
“……噯,要的就是這氛圍,不能把我當嫌疑人看待吧?我信得過小木、方姐,信得過盧局您、還有童政委您,還有這兩位大哥……其實這幫人真的就是那幫取款人,當天晚上我被他們裝麻袋片裏帶走,三個看管我的嫌疑人,我能分辨出他們的相貌來,一個叫憨強,身高一米九,同姓戀;一個叫老鏟,勾下巴,大板牙;還有一個叫老歪,嘴有點歪……你們找個畫像的,一個小時搞定……這三個人說了,都是梁哥梁根邦手下,說梁哥半年多掙了一千多萬,好像以前是搞小家電維修的,會無線電……後來我想想,這是條很有價值的線索,就像那種無線電‘長江長江,我是黃河’,這玩意能給他們提供一條特殊通訊手段呀?不得不重視,是個查他們很好的切入點……和我一起逃的那個女人叫小玉,溜出來我們兩個方向跑了,後來就再沒見著,他們當天就是抓這個女人,把我捎帶上了……那幫取款的很好抓,當天晚上在打架在農科所巷子裏,他們在未發案以前肯定不做必要防護,隻要把時間段卡好,肯定拍下他們沒蒙麵的圖像了………”
故事完整了,聽得幾位警察大眼瞪小眼,敢情這人還真有料,都是非常有價值的線索,說不定就能直接指向要查的嫌疑人,兩位外勤更殷勤了,點煙倒水,用心的記著,生怕漏掉了那個細節。
方卉婷在一旁聽著,抿著嘴看著帥朗滔滔不絕講著,有點暗笑,其實像帥朗這號人很好對付,整個就一順毛驢,毛捋順溜了,幹啥都成……隻有帥朗自己知道,在所有翔實、細致的經過裏,又插進了一個彌天大謊………………………………………………………………………在舉報的同一時間裏,杜玉芬帶著車隊到了位高速路口不遠的正濃配貨倉庫,因為市區限行的緣故,大貨櫃的配貨都安排在晚上,一群不速之客的到來並沒有受到歡迎,倉管知道這位前副總,不過肯定不敢把貨隨便給人,杜玉芬直接拔著李正義的電話,幾個同行的都聽著杜玉芬很生硬的口吻說著:
“……李總,話我說到了,事我也辦到了,該給公司的錢我一分也沒欠,直到現在為止我也沒有針對你公司有過任何舉動……既然你們封殺不了,何不咱們合作呢,當然,您如果不供貨,我們可以自己找,您不會覺得正濃比飛鵬看得還牢吧!?……”
說了幾句,把電話直遞給了現場負責的倉管,電話裏隻有李總的一句話:“給他們,收現款。”
盛名之下,其勢難擋了,恐怕正濃也擔心再進飛鵬的覆轍。車開進來了,清點的、碼貨的、交款的、優先給這個車隊供了四千件飲料,一行人乘著夜色,直駛景區。
這一天,過得太艱難,為了保住這個飯碗,付出的又何其之多,六輛車就駐守在五龍中心景區的停車場等待天亮配貨,躺在車裏小憩的杜玉芬卻是無論如何也合不上眼,這一天,過得太漫長了,而且到現在還沒有結束…………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