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子的話沒有影響到李雲飛的決心。
他顯然明白放風的內情,偏過頭來對魏季塵一口說道:“秀才,你不用再勸我了,兄弟我意已決,無論如何,你我都要逃出牢中,再向倭人複仇。”
魏季塵左思右想,也想不到更好的辦法,又見李雲飛一臉堅毅,不由暗暗歎了一聲,臉色十分難看,然後雙眼死死的盯著小四,說道:“你確定有十足把握,若是鐵絲找來,你打不開牢門,到時就是你身死之日。”
小四眼光閃爍,最後卻直直的與魏季塵對視,方才一咬牙,猛的用力一點頭道:“秀才哥旦請放心,小子進門千百回,早就輕車熟路了,要是小子到時打不開牢門,害了各位,也無顏苟活於世,便自盡在秀才哥麵前,隻是在逃走的時候,小子希望能與眾位大哥一道走。”
這小子倒是機靈,知道和魏季塵等人一起逃會多一些機會。
虎子和鄧大鵬見魏季塵已經發話了,也都低下頭去默不作聲,不敢看旁邊李雲飛的神情。
魏季塵示意小四坐在他身邊,能夠就近監視。
不過小四這小子關係到能否逃出去,魏季塵夜不敢粗心大意,思量了一番之後,還是決定對這小子使用一個觀察術,看他對自己的友好度是多少,如果友好度過低的話,隻好弄死他另想辦法了。
一陣頭暈目眩之後,小四頭上閃現出一道綠光,當然,這綠光隻有魏季塵看得到,上麵顯示友好度為55。
魏季塵撇撇嘴,稍微有些安心,還不錯,看來這小子也懂得見風使舵啊,識時務啊。
放下心來的魏季塵輕輕拍了拍李雲飛的肩膀,歎息道:“雲飛,是兄弟沒用,讓你受苦受累了,若還有日後,必定會多殺倭人為兄報仇。”
李雲飛原本是一個十分高傲的人,如今為了大家,不得不獻身以圖自救,心中的屈辱可想而知了。
他身體稍微有些顫抖,散發出一股仇恨的味道,接著咬牙切齒的說道:“他日我必將生食池田關穀之肉,熱飲池田關穀之血。”
魏季塵將手一招,幾人悄然圍攏過來。
看了眾人一眼,魏季塵接著吩咐道:“事不宜遲,趁著我們還有些力氣得早日行動,一但雲飛拿到鐵絲,我們便在當天深夜行動,首先是打開牢門,煽動監獄中的所有士卒一起逃亡,蓋時生死各安天命了,深夜之中,為妨走散,一旦我們逃出城去,便在城外的十裏亭碰頭。”
頓了頓,魏季塵接著說道:“我們的最終目的地是大高嶺。”
後世的魏季塵酷愛讀史,對事關中日兩國國運之戰的甲午戰爭整個大致過程知之甚詳,甚至在各大軍事論壇發表了多篇文章,論述甲午戰爭中中日雙方的得失,被各位壇友驚呼為神人。
如今回到這大清朝,他腦袋自是高速運轉起來,虎耳山之戰算是中日遼東戰役的開胃菜,日軍兵分兩路,一路在倭人山縣有朋大將的指揮下,從朝鮮義州攻擊清軍的鴨綠江防線,發動遼東戰役,一路以陸軍大將大山岩為司令官,由海路在遼東半島東岸的花園口登陸,進犯大連和旅順,最終使北洋艦隊全軍盡沒。
虎山之戰,倭人渡過鴨綠江之後,宋慶就放棄前方的鳳凰城,退守大高嶺,隨後宋慶奉命回援旅順,東路守軍改由聶士成指揮。
魏季塵估算了一下時間,發現自己被俘已經有十幾天了,此時,宋慶定然放棄了鳳凰城,退守大高嶺,因此他便直言不回鳳凰城,而是繞過鳳凰城徑直去後方的大高嶺。
九連城魏季塵以及大夥都來過,雖然不是很熟悉,但是大致上還是有些印象。因此,他這麽一說,幾人倒是沒有任何異議。
從窗戶口斜射進來的陽光慢慢暗淡下去,夜晚即將降臨,期間監獄放了一次風,發了一次晚膳,短短的幾分鍾放風時間也讓魏季塵徹底死了心,倭人也不怕惡心,連茅房裏麵都有士兵站著監視俘虜如廁。
小四一直就處在虎子和鄧大鵬的監視之下,對於這點,他心知肚明,不過對此並無異議,畢竟滋事重大,萬一出了什麽差漏,大夥那就是人頭落地之事。
魏季塵一直靜靜躺著保存體力,肚子一直咕咕響個不停,胃部不時傳來的**也讓他不得不紮緊褲腰帶。
唉,這倒黴日子,難道自己真是傳說中的天煞孤星,想到妹妹,魏季塵心中又是一陣刺痛,好在自己為她報了仇,在現代已經了無牽掛。
甲午戰爭啊甲午戰爭,是中國人心中永遠的疼痛,日本彈丸之國,以小搏大,完爆大清國的軍隊,讓全世界看到中國的虛弱,即便是最傑出的軍事家,也沒有想到如此之結果,從此,在中原大地上演了一場華人與狗不得入內的悲劇,中國人坐實東亞病夫的稱號。
可是,為什麽我偏偏就要穿越成一名俘虜呢,看來賊老天是十分不喜歡我了,魏季塵暗自對天豎起了一個中指,有位偉人說過:與人鬥,與天鬥,其樂無窮。
縱觀魏季塵短短的一生,都是在與自己的命運相鬥,他信奉的是求天不如求己。
隻是,這個超級軍事輔助係統又是怎麽一回事呢,難道是什麽外星的文明,不管他了,反正隻要對現在的自己有用就行,魏季塵放下心中包袱,安心的考慮起逃跑的事情來。
身邊的李雲飛忽然動了動,魏季塵將腦中那些雜亂的思維拋之一邊。
“秀才,我走了,兄弟們,等著我。”
李雲飛短短的三言兩語之後,便獨自掙紮著爬向牢門。
倭人自然不會一直呆在牢中,而是每隔半小時有一小隊士兵進來查看巡邏,不過在牢頭有五六名士卒一直劃拳喝酒吃肉。
李雲飛看到倭人的巡邏小隊經過,算算時間,便準備動身了。
魏季塵幾人不忍心的偏過頭去,卻沒有人上前阻止和攙扶,攙扶就是送自己兄弟入虎口,阻止又該說些什麽呢。
李雲飛自是想好了借口,靠近牢門對倭人徑直說自己想見池田關穀,為了能吃一頓飽餐。
兩名巡查的倭人神色古怪的看了李雲飛一眼,對於自己長官的特殊嗜好,他們知之甚詳,還沒有入侵中國之前,池田關穀糟蹋的可是手下的士兵。
那滋味,簡直不是人能夠承受的,‘享受’了一次,再也不想去第二次,好在如今身處中國,這些支那人接替了自己等人的工作。
由此,兩名倭人雖然恥笑了一兩句,但並沒有為難李雲飛,而是打開牢門,架著他走了出去,他們知道,池田關穀可是對這名細皮嫩肉的支那人念念不忘。
李雲飛走後不久,牢房便完全昏暗下來了,魏季塵幾人也開始行動起來,在這牢中四處散播起倭人如何殘暴對待俘虜的流言來。
當然,這也不完全是流言,倭人就是這麽做的,隻是如今的俘虜心存僥幸,不敢往自己今後的命運想而已。
“知道嗎,倭人貴族有吃人肉的習慣,這些倭人士兵將我們這些俘虜運回國,就是為了讓那些貴族享用。”
“倭人真的很野蠻凶殘,從池田關穀就可以看出來,他們國內,有一大批人養著孌童,我們這些俘虜要是到了日本,那真是想死都不容易了。”
半真半假的流言不時便傳遍了整個牢房,甚至開始向其他牢房散播,流言變成謠言,有些離譜得讓魏季塵目瞪口呆,引起一陣陣**恐慌。
“娘的,和這些倭人拚了,反正遲早是一死。”還有一絲血性的漢子低聲咒罵道。
不過也有一些人說風言風語:“拚了,就憑我們這些餓得半死的俘虜,能是倭人的對手嗎?在戰場上都被打了個七零八落,更不用說現在了。”
“就是,拿什麽和倭人拚,難道爬到倭人身邊去咬他。”
“你們這些窩囊廢,廢物,戰場之上要不是有你們這些膽小鬼,我們也不會戰敗了。”
“你厲害怎麽也當俘虜了。”
魏季塵聽著各式各樣的爭吵,不由暗暗搖頭,這些俘虜還真是一群烏合之眾,都什麽時候了,還不忘了互相推諉,不過魏季塵也不指望他們能與自己一心,至少牢中恢複了一些生氣,激起了一些人的反抗之心,不像原本那樣死氣沉沉就好了。
虎子和鄧大鵬不久就將十幾名功字十營的士卒來聯係起來了,這些人才是魏季塵所看重的,經過這一整天的觀察,他明顯就發現了功字營的士兵在眾俘虜中顯得鶴立雞群,與眾不同。
為何,因為功字營的士兵是經過血戰,和倭人拚了個不相上下而被俘的,不像其他一些軍隊的士卒,一些士兵甚至連手都沒交便潰敗被俘了。
這些經過硬戰的士卒是不懼倭人,倭人也是兩個肩膀扛一個腦袋,開一槍,刺一刀也會死,精氣神尚存,這是魏季塵最為看重的。
此起彼伏的議論聲沒有多久便沉寂下去了,許是大家都再無力氣做口舌之爭,或者知道吵不出什麽結果來,不過眾俘虜的心思顯然與之前大為不同了,大多都起了異樣心思。
魏季塵躺在虎子和鄧大鵬中間,熬到了深夜,這才昏昏沉沉的入睡了過去,東北十月的冬天,已經轉涼,因此大多俘虜都是相擁入睡,互相取暖。
豎日清晨,魏季塵從噩夢中驚醒,睜開眼睛,看到虎子和鄧大鵬等人已經醒來。
“雲飛回來了沒?”魏季塵張開嘴的第一句話便是詢問李雲飛。
虎子搖搖頭,悲憤的說道:“雲飛哥上次回來丟了半條命,這次不知能不能挨到回來。”
魏季塵相信李雲飛能夠回來,雖然與李雲飛隻相處了短短的一些時間,但是魏季塵卻已經深深了解了這位漢子的性格,他是高傲的,也是堅韌的,高傲的他不會任由別人一直羞辱自己,一定會留下一條命等著報仇,等著把敵人踩在腳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