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日’號最終沒能逃過中方艦隊的追殺,在逃了大約6海裏之後,便被追上,一陣屠殺,時至下午三點鍾,整個戰役曆時七個小時,這場決定中日命運的海戰基本結束。

附近海域綿延幾個公裏的濃煙,到處都是戰艦的物件碎片,屍體漂浮其中,海麵上四處漂流的煤炭等燃料依然在燃燒著。

日四艘戰列艦無一逃脫,旗艦三笠號在東鄉自殺之後由日本水兵自沉,敷島、富士、朝日號都是被擊沉。

日十二艘巡洋艦,隻有三艘逃脫,中方同樣損失六艘巡洋艦和一艘驅逐艦,而且上海號受損也較為嚴重,必須得送回去進行大修了。

可以說,這場海戰的慘烈程度不是前幾次能夠比擬的,主要是倭人寧願戰死也不願意投降,前幾次海戰,英美艦隊可都有艦船見機不妙投降。

當然了,戰果也會輝煌的,日本海軍精銳在這一戰折損一空,東鄉平八郎、出羽重遠、瓜生外吉等海軍名宿陣亡,日聯合艦隊十不存一,再也沒有能力與北洋艦隊一戰了。

日聯合艦隊被殲滅,使得對海洋賴以生存的倭人完全喪失了對外戰爭的能力,就像是被閹割了的公狗一樣,再也叫不起來了。

倭人三十年的海軍建設毀於一旦,倭人唯一能夠做的,就是守好自己的一畝三寸之地,隨時等候著中國軍隊的到來。

京都日本皇宮內,倭國幾大權臣都聚集在一起,焦慮不安的等待著消息,自打日本大本營接到東鄉那份電報之後,他們就一直坐臥不安。

“陛下啊,海軍完了,完了!”

侍從武官長兼軍事內局長陸軍少將岡澤精深一腳淺一腳的出現在門口,手中拿著一份電報,失魂落魄的走了進來,然後匍匐在地,泣不成聲。

眾大臣相顧失色,海軍大臣西鄉從道不再顧什麽禮儀,連忙爬過去,拿起岡澤精手中的電報來就看。

這份電報是僥幸逃過一劫的日巡洋艦所發,西鄉從道看了之後,手腳冰涼。

“陛下,前去偷襲的艦隊,隻有橋立、嚴島、千代田三艦逃出來,其他的艦船,估計都為帝國玉碎了。”西鄉從道艱難的從嘴中說出這幾個字來。

一時間,整個宮殿變得寂靜無比,眾倭人覺得外麵的天空一下子就沉了下來,壓得自己喘不過氣來。

即便大殿內燒著炭火,睦仁也感覺不到一絲溫暖,這個消息,宛若晴天霹靂般,讓他定定的說不出話來,蒼白的臉上看不到一絲血色。

睦仁身子一軟,幾欲暈倒在地。

“陛下,陛下,你要撐住啊。”岡澤精痛哭流涕,上前抱住睦仁的身子,大聲叫嚷。

其他數位倭人大臣也從打擊中緩過神來,都是泣不成聲,淚流滿麵。

海軍的重要性他們以前或許還認識不夠,但是自從中方潛艇展開無限製潛艇戰之後,這些日本人就體會到了身處牢籠的感覺。

隻有衝破牢籠,日本才有希望,但是現在衝破牢籠的唯一希望——海軍,卻已經被斬斷了。

難怪睦仁有這樣的反應。

“眾愛卿,我們海軍遭受了前所未有的損失,帝國已經陷入危難之中。”睦仁看著下方跪了一地的大臣們,淚眼婆娑,悲苦有加。

“陛下,臣愧對您啊,臣葬送了大日本海軍的前途!”西鄉從道對著地上,砰砰砰的磕頭請罪。

山本權兵衛原本是一力支持日本海軍龜縮在港口內的,此時也是像失了魂一樣,悔恨自己沒有再堅持一下,如果當初自己死諫的話,說不定海軍就能夠逃過這一劫。

看到西鄉從道額頭已經鮮血直流,睦仁顫抖著站起來,扶起他,悲苦的說道:“西鄉君,希望你保重身體,帝國還需要你,帝國海軍還等著你重振,萬不可就此消極下去。”

“陛下!”

西鄉從道一個勁的抹著眼淚,幾十年的心血毀於一旦,他沒有崩潰發瘋就算是好的了。

在場的眾人當中,可能隻有桂太郎一人在心中竊喜吧,他心下想道:如此一來,主人在不久之後便能夠統治整個黃種人世界,接著與白種人一較長短。

桂太郎的思想境界,早達到了一種新的高度,不是在場所有的倭人能夠比肩的,不過,為了盡快的幫助劉振明一統黃種人世界,桂太郎不得不繼續忍辱負重,裝成一副悲切的模樣。

睦仁強打起精神來,看著倉惶不知所措的一眾大臣,緩緩說道:“諸君,帝國麵臨著覆滅,支那人不肯善罷甘休的,魏季塵一定會繼續進攻的。”

“所以,希望諸君能與我一道共渡難關,幾十年前,我們能夠從西方的侵略中崛起,這一次,我們同樣能夠從支那人的侵略中恢複國力,隻要我們精誠一致,沒有什麽戰不贏的。”

首相伊藤博文用衣角擦了擦眼淚,附和道:“陛下說得不錯,海軍雖然失敗了,但是隻要我們陸軍仍在,支那人就不可能征服我大日本帝國。”

不過,日本其他民眾就沒有伊藤博文和睦仁這麽樂觀了,當天,日聯合艦隊戰敗的消息便以恐怖的速度在整個日本傳播開來了。

日本政府,上至高官富翁,下至販夫走卒,都顯得驚慌失措,整個日本的氣氛就是惶恐不安。

曾幾何時,日本人是那樣的自信,以為自己能夠擊敗中國稱霸亞洲,繼而稱霸世界,但是如今,當一些榮耀被剝奪之後,他們才發現,原來自己隻是一個小島上的跳梁小醜,連自認為最拿的出手的海軍都失去了。

以後,還能夠用什麽東西阻擋住中國人從海上的進攻,原本劉步蟾率領艦隊進攻倭人沿海城市,倭人心中還有期盼,期盼自己的艦隊擊敗中方艦隊,但是,如今的期盼全部落空了,白日夢也該醒過來了。

日本沿海港口城市的人們紛紛收拾東西,朝內陸遷徙,使得已經到達了崩潰邊緣的日本經濟更是雪上加霜。

日本人極端的性格也在這一刻表現得淋淋盡致,一些普通民眾頭紮白布條,手拿武士刀,衝上大街,誓死保護天皇,要與敵同歸於盡。

而有些人則是悲觀主義者,仿佛覺得世界末日將來來臨,深夜中酗酒放浪形骸的人顯然多了起來。

魏季塵得到消息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兩江總督劉坤一、江蘇巡撫鹿傳霖、安徽巡撫王之春等重量級官員正在拜見他。

國人辦事素來喜歡私下裏拜見,這幾人就是偷偷來探魏季塵的口風的。

魏季塵今天有些話都說得頗有深意,他們坐不住啊。

腐敗,在清朝是個平常現象,上到封疆大吏李鴻章,中央要員榮祿,下至七品小芝麻官,真正做到了無官不貪。

劉坤一對此當然是心知肚明了,在魏季塵下達史上最強反腐宣言——年三十晚上發電報給各省,要求各省官員廉政愛民,說是史上最強反腐宣言也不為過。劉坤一和李鴻章一樣,那時候了就已經抽身了,但是他的派係,他的手下,貪墨的還是大有人在,為了這些人的出路,他自然要向魏季塵求情。

“陛下,前朝遺留下來的老問題,恐怕一時半刻是改不了,而且一些官員的俸祿實在有點低,連家用都補貼不了,再加上平日同僚來往送禮請吃飯,如果沒有一些額外收入,恐怕是撐不下去啊”劉坤一硬著頭皮在魏季塵麵前說了這一番話。

江蘇巡撫鹿傳霖、安徽巡撫王之春都低著頭肅立在一旁,但是眼睛卻偷偷瞥向坐在位子上喝茶的魏季塵。

都說這位建武帝殺人無算,今日一見,果真如此,連身上都帶著淡淡的殺腥味。

魏季塵放下茶杯,不輕不重的說道:“如此,李大人認為貪墨之事是合情合理的了?官員之間互相送禮,莫非是誰送的禮越厚,官就升得越大?”

劉坤一可不敢正麵回答,而是略帶尷尬的說道:“老臣不是這個意思,老臣隻希望陛下能夠看在實情的份上,能夠網開一麵,否則易造成動蕩,畢竟如今是在對日作戰的關鍵時期。”

“荒謬!”魏季塵猛的一拍桌子,兩道劍眉高高揚起,喝道:“網開一麵?朕早就網開很多麵了,難道這些人不知道朕是殺人的出身,還以為朕做了皇帝,就要仁德天下了?合情合理,什麽叫做合情合理?這樣層層盤剝,最終就盤剝到了升鬥小民身上,這些升鬥小民活不下去就會鬧事,一鬧事就是天崩地裂,這個道理你劉坤一不會不懂吧?如果把江山比作房子,百姓才是朕的基石,官員充其量隻是一根根的柱子,柱子壞了,換一根就是,要是基石損壞了,房子離倒塌也不遠了。”

魏季塵一番話說得眾官員額頭冒出了冷汗,無一人敢出大氣。

魏季塵還要說話,蘇三在眾官員的感激目光之下,快步的走了進來,然後附在魏季塵的耳邊,輕聲的說道:“陛下,前線剛傳來電報,海軍取得大捷,日主力艦隊覆滅。”

魏季塵臉上的怒容一下子變成了喜容。

“好,朕就不相信,治官比擊敗倭人艦隊還要困難!”魏季塵拍案而起,大聲說道。

擊敗倭人艦隊?

劉坤一等人互相對視一眼,俱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