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了宴席之後,李鴻章便回到自己臨時居住的驛館。

老佛爺重新訓政,頑固派把持朝政,不但要去處維新變法以來所有的新政,即便是洋務運動時的一些措施也要廢除。

魏季塵與聶士成的孫女結婚,遼東諸將雲集旅順。

一切的一切,眼花繚亂,在短短的一個月時間內發生,即便是經曆過太多大事件的李鴻章也睡不著覺。

李鴻章躺在床上,輾轉反側,難以入眠,不由披衣起床,打開房門,準備出去透透氣,散散心。

然而,當他踏出房門的那一刻,便馬上發現情況不對勁了,門口竟然一動不動的站立著幾名軍士,也不知他們是什麽時候來的。

李鴻章臉色微微一變,想要走出去,卻被軍士告知暫時在房內休息。

老夫被魏季塵軟禁了?

一個念頭陡然在李鴻章的心中興起。

李鴻章不著聲色的站在門口張望,忽然發現,旅順城西一帶,燈火亮堂,而且隱約有馬蹄腳步聲傳來,這是軍隊在大量調遣,有過戎馬生涯的李鴻章馬上便反應過來了。

為什麽軍隊會忽然調動?那邊可是火車站,魏季塵想要幹什麽?

李鴻章拄著拐杖,疾步走到軍士麵前,沉聲說道:“帶老夫去見魏季塵。”

“我等接到命令,為中堂站崗執勤到明日白天,在此期間,還請李中堂在房內休息片刻,一待天明,中堂便能夠來去自如。”軍士雖然說得客客氣氣,但是臉上的表情表明,想要出去,門都沒有。

“告訴老夫,你們定遼軍想幹什麽!”李鴻章厲色問道。

軍士眼中閃過一絲狂熱,隨即平靜下來,不慌不忙的說道:“到了明日,中堂自會知道,明天將是一個大晴天。”

軍士意味深長的話讓李鴻章猶如囚籠中的老虎,空有脾氣,卻沒有發泄的地方。

魏季塵,你到底想幹什麽,想幹什麽!

李鴻章雙手握緊拐杖,身子緊繃,眉頭深深皺起。

而此時的旅順火車站,卻是人流如梭,都是穿著軍大衣的士卒,一車車的軍士在各級軍官的指揮下,迅速的下車,行軍,走向旅順城西門。

軍士雖多,但是卻沒有顯得絲毫混亂,都是井然有序,有條不紊的踏著步子前進。

這些軍士,大多是來自駐守金州的遼東陸軍第三鎮和駐守大連的遼東陸軍第六鎮,其他各地的軍隊,也在緊急調遣中。

遼東戰時指揮部內,戰時宣傳部長林知行拿出自己的懷表來,慢慢的瞥了一眼,嘴角露出一絲笑意,喃喃道:“時間到了!”

時間到了!

時間到了!

全中國無數地方都有人在念叨著這句話,而此時,離天亮還有三個小時左右。

上海,一家印刷廠內,一疊又一疊的報紙,或者說是傳單,正在往數百輛馬車上裝。

“快,快,我們要在半個小時之內完成,天亮之後,必須讓整個上海的大街小巷內鋪滿宣傳單。

“光一個印刷夠嗎?”旁邊一名年輕人輕聲問道。

“放心,有好幾家印刷廠同時開工,宣傳單沒有上千萬份,也有幾百萬份!我們負責城西這邊。”方才下命令催促之人笑道。

金陵城內,幾名更夫正在賣力的敲著梆子。

嗙嗙嗙…

“天幹物燥,小心火著!”

“那些人在幹嘛?”正吆喝著,其中一名更夫好奇的望著不遠處的一群人。

隻見他們正在牆壁上張貼著什麽。

“走,過去看看!”

還沒有等到他們走過去,幾名戴著帽子的中年人就出現在了他們麵前,更為讓人害怕的是,他們手中都拿著槍。

“不好意思兩位,請跟著我們走,我們無意傷人,天亮之後,就會放了你。”

兩名更夫雖然害怕,但是也不敢吭聲,隻好老老實實的按照他們的要求做。

漢口,離總督府不遠處的一家麵店裏。

拐子劉算了算時間,看了看躺在自己旁邊睡熟了的媳婦,偷偷溜出房中,神情激動得不能自己,將一塊紅布紮在右臂上,一邊朝大門口走去,一邊準備蒙上臉。

那曾想到,卻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

好奇的走過去一看,竟然發現是自己的老母親。

“媽,你?”拐子劉驚叫一聲,忽然發現自己母親竟然和自己一副差不多的打扮,難道!

那老媽子見了自己兒子卻一點也不意外,看著愣著的兒子,不由輕笑道:“傻孩子,還愣著幹什麽,快張貼啊,要知道,是我讓組織考察吸收你的。”

拐子劉恍然大悟,兩母子人蒙好臉,就要出門,卻見家裏的媳婦忽然急匆匆而來,看到兩人,不由一愣,三人都是左臂上紮著紅布,媳婦揉了揉眼睛,看了看婆婆,然後看了看自己的丈夫。

“雄鷹翱翔天空之時?”媳婦小心翼翼的問道。

“便是春回大地之日!”兩母子異口同聲回道。

長沙。

一輛馬車快速的馳騁著,從馬車上麵,往下麵飄散了無數份傳單。

而城內的其他地方,也隱約傳來了馬車聲…

廣州、開封、漢中、成都、洛陽、西安…

台灣台南,猛子接到電報,微微一笑,喃喃自語道:“終於行動了嗎!”

“來人,去請劉老將軍前來商議事情,通知諸將,前來衙門商議大事。”猛子長身而起,朝門外吆喝道。

天光尚未亮,魏季塵雖然一夜酣暢淋漓,卻依然精氣神十足,他長長舒了口氣,伸了個懶腰,轉眼兒一瞧,三位媳婦依然明豔照人的躺在床上。

聽到動靜,蘇芷娘揉了揉眼睛醒了過來。

“相公醒了,芷娘服侍相公著衣,!”

魏季塵微微搖了搖頭,笑道:“不用管我,你們折騰了一夜,也累了。”

李雀兒和聶采容也相繼醒來,聶采容看著外麵的天色,慵懶道:“魏大哥,今天怎麽起這麽早?”

“因為今天是個好天氣!”魏季塵意味深長的笑道。

旅順南門外,一些起得比較早的百姓,剛走出城來,便嚇了一大跳。

隻見外頭早已經是人山人海,陣勢列成,一座龐大的軍陣出現在眼前,橫成行,豎成列,軍士肅立,蕭殺之氣撲麵而來。

厚重,不可撼動,如泰山一般!

要不是定遼軍甚得民心,恐怕早就嚇得這些百姓回城進屋關門,或是大聲尖叫了,而此刻,他們卻是好奇的匯聚在一旁,個個伸長脖子。

不多時,人便越聚越多,等到天亮之後,得到消息趕過來的百姓已經不下數萬了。

“發生什麽事了?難道在進行演習?”有百姓心中如此想道。

“隆隆!”

驚天動地的馬蹄聲響起,隻見一隻騎兵隊伍從城內開出來,領先一人,正是一身戎裝的魏季塵。

“定遼軍!”

“定遼軍!”

百姓看在眼中,大受感染,熱血沸騰,爆發出驚天的歡呼聲來。

等到策馬至軍陣前方,魏季塵一個翻身便下了馬,他大袖飄飄,氣度沉穩,舉手投足之間自有一股威勢,讓人不敢仰視。

“恭迎魏帥!”兩萬多軍士突然單膝著地,發出一陣爆喝聲。

百姓受到感染,一些人竟然跪了下去,齊聲吆喝道:“恭迎魏帥!”

更多的人都隨之跪下。

“免禮!”魏季塵連忙右手一揮,要百姓免禮,陳規陋習雖然在遼東已經廢除,但是百姓仍然習慣對自己感激的人下跪。

對遼東的百姓來說,魏季塵是最愛民如子之父母官,在他的治理下,遼東異常繁榮,遠遠超過了中國其他地方,武功更是赫赫,讓百姓重拾了往昔的民族自信心,要百姓不愛戴擁護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