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手電光芒的盡頭,是一座同樣用漢白玉打造的王座。

王座處在一處兩米多高的石台上,由十幾級台階連接著。

它的做工樸實無華,無非是比普通的石頭椅子規格大了一些,不過坐在王位上的東西,著實讓我感到不可思議。

因為那是一具已經完全幹枯,猶如枯柴一般的幹屍。

這幹屍的個頭非常高大,大概有一米九多,這還是脫水萎縮以後的樣子,真不知道這個人活著的時候有多高。

幹屍身上穿著簡單的白色布袍,或者說身上隻是簡單的掛著一些布匹。它的眼窩深陷,整個頭往下垂著,但是我還是能看到他依然茂盛的長發和大胡子。

我曾經聽說過人死後如果不腐的話,頭發和胡子會繼續生長,以前是沒有見過,現在看來果然是真的。

整個幹屍雖然已經沒有了絲毫的生氣,但是坐在高高在上的王位上,竟然還是給人一種讓人崇敬的感覺。

按理說,在這麽濕潤的海洋氣候下,千年前的屍體早就應該腐化,而眼前的這具幹屍,應該是經過特殊處理,才導致常年不腐的。

然而,不管是中國墓葬裏的灌水銀,還是埃及木乃伊風幹,凡是製作成幹屍的死者,沒有暴露在外麵的,不是入土為安,就是放在特製的法老棺材裏。而我眼前的這一具,顯然違反了常理。

不過最奇怪的地方還不在這裏,而是這具幹屍手裏拿著的東西。

那是一柄大概兩米長,全身散發著烏黑光澤的三尖叉。

幹屍緊緊的握著這柄三尖叉,叉頭朝上,叉柄杵在地上,深陷入地麵兩三寸。

看叉柄搗爛地麵的痕跡,應該是剛不久才發生的事情。

我狠狠的吞了一口唾沫,忍不住回頭看了看背後石台子上斜插著的那一柄三尖叉,然後冷汗就從背心流了下去。

站在原地一動也不敢動,我死死的盯著眼前這句幹屍,心說難道這家夥剛才從我旁邊走了過去,然後把三尖叉從石台子裏拔出來了嗎?

顯然,我的想法應該是正確的,因為在我腳下的灰塵上,確實有一串人類赤腳走過的時候留下的腳印。

想到這裏,我就小心翼翼的往後退去。

因為眼前的場景告訴我,這一定是詐屍了,而且詐屍的這位主,很有可能就是石台壁畫上描繪的波塞冬。

從他成為幹屍後還能單手拿動這麽沉重的三尖叉來看,它絕非是一個能夠輕易對付的主。

我可不想再這裏白白的送命,這個粽子顯然已經被我驚動,隻要它拿著那柄叉子向我撲過來,十條命都不夠我用的,所以我打算先退出大殿再說,到了外麵,我至少還有個周旋的餘地。

可是就在我緩緩往後退的時候,那個幹屍的頭似乎動了一下。

這個動作讓我吃了一驚,於是我再也管不了那麽多了,關了手電,拔腿就往後麵跑。

其實當時我也是嚇壞了,完全沒有想過關掉手電後會不會摔倒,或者撞到什麽東西,隻是單純的不想讓對方知道我的方向而已。

看著門口傳來的微弱光芒,我往前跑了沒十幾步,就聽砰的一聲,膝蓋傳來一陣劇痛。

我心想糟了,隻顧著跑,沒有注意到避開石台。

剛想到這裏,我的整個身體都往前栽倒。

不過在身體栽倒的同時,我就感覺到剛才腳下似乎踩到了什麽機關似得,耳邊響起了轟隆隆的機括聲。

身體已經失去平衡,我沒有機會再去看自己到底碰到了什麽機關,隻顧著雙手往前伸,免得自己的整張臉磕在石頭上,把門牙給摔掉。

可是神奇的是,當我撲出去以後,並沒有遇到想象中的激烈碰撞,我竟然撲了個空。

那種感覺,就像是心裏忽然一空,然後就不知所措了。

沒有撞到門牙雖然還算慶幸,不過慶幸也隻是一秒鍾就消失了,因為我發現,我不知道要下落多高,會不會把頭給摔爛。

還好這種無助的感覺也隻持續了一秒鍾,然後我的雙手就摸到了光滑了石板,然後我整個身體都撞了過去。

落地之後,我沒來得急翻身,就以一個狗吃屎的姿勢順著石板往下滑。

我知道這應該是一個向下延伸出去的滑道,一般都是在運送貨物,或者垃圾場比較多見。

也不知道我現在算是貨物還是垃圾,順著下斜的坡道往下滑了十幾秒。

然後我的身下又是一空,變成了直直往下的自由落體。

我知道這些情況就變得更加糟糕了,如果這是個陷阱,說不定我就這麽活活摔死了。

於是我雙手護住頭部,讓自己盡可能的不會摔成重傷。

隨著耳邊呼呼的風聲吹過,我的心理就越來越覺得涼了,因為我已經下降了至少幾十米的距離,跳樓說不定都沒這麽高。

就在我以為自己死定了的時候,忽然之間,我的眼前出現了一道微弱的光芒。

如果不是周圍漆黑一片,我肯定無法注意到這些光芒,因為那實在是太微弱了,就像是後半夜天上最暗的一顆星星。

當我還沒看清楚那白色的光點到底是什麽的時候,我發現自己已經無限接近那個光點了。

而幾乎是在同時,我周圍的風聲忽然就消失了,而額頭上卻傳來一股冰涼的寒意。

我以為自己死了,那寒意是腦漿崩裂時的感覺,於是緊閉著眼睛。

可是那股寒意從一開始的額頭,慢慢的傳遍了我的全身。

這時我才察覺到,那並不是死亡的感覺,而是下雨時那種濕冷的感覺。

於是我緩緩的睜開眼睛,竟然讓我看到了天空。

不過天空的顏色是霧蒙蒙的,十分的不透徹,無數的雨滴從霧蒙蒙的天空中落下,打在我的臉上、身上,非常的寒冷。

我無法明白自己從那個黑暗的地下道裏掉下去之後,為什麽會來到了外麵。

而且我的姿勢還是躺在冰冷的地上,麵對著天空。

難道說我已經摔暈了,在做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