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千鈞一發之際。

吳良驚出一聲冷汗的同時,立刻下意識的用一隻手抱緊了身旁的甄宓,一邊對上麵的典韋大喝一聲“典韋接住”,一邊射出了綁在另外一隻手腕上的飛虎爪。

“哢噠!”

隨著機簧彈動的聲音。

飛虎爪應聲而出,隻朝典韋身側射去。

典韋的反應亦是極快,就在飛虎爪與他擦身而過的同時,猛然伸手一抓,瞬間抓住了連接在飛虎爪後麵的蠶神寶絲!

“抓緊!”

吳良見狀頓時鬆了一口氣,立刻扣下機括令蠶神寶絲開始回收。

下一刻,一股巨大的力道便作用在了吳良的手臂上,抻的他的臂膀險些脫臼,畢竟此刻他這條手臂可是承載著他與甄宓兩個人的體重。

唯一值得慶幸的便是,典韋此刻已經牢牢抓住了蠶神寶絲,而蠶神寶絲又有刀槍不入的屬性。

因此隻要他的一條手臂抱緊甄宓,另外一條手臂也沒有斷裂的話,他與甄宓便不會繼續墜落,相反還會隨著蠶神寶絲的回收逐漸回到天坑之外。

“唔!”

甄宓顯然也意識到這茬,因此當吳良用一隻手抱緊甄宓的時候,甄宓亦是立刻用雙手緊緊抱住了吳良的腰,如此已是最大限度的減少了吳良這條手臂的壓力,避免吳良因為脫力而不得不將她鬆開。

“呼——”

上麵的眾人原本心都已經提到了嗓子眼兒,見此狀況也總算舒了口氣。

隨即紛紛擠上來如同拔河一般與典韋一同抓住蠶神寶絲,奮力將吊在下麵的吳良與甄宓向上拉扯。

與此同時。

“轟隆隆——!”

大地仍在進行著劇烈的晃動。

天坑之中那道將其一分為二的裂縫亦在不斷擴大,僅僅隻是一個晃神的功夫,便已經變成了一道將近一丈的深淵峽穀。

裂縫附近的岩層在震動中不斷發生碎裂,大量的碎石如同下雨一般簌簌而落,墜入那深不見底的裂縫之中竟不曾傳出任何回響。

好在這道裂縫並未自瓬人軍所在的位置經過。

否則現在絕不隻是吳良與甄宓是否能夠得救的問題,而是瓬人軍眾人應該何去何從、是否要全部留在這裏的問題。

終於。

在瓬人軍眾人的齊心協力之下,吳良與甄宓二人雖有驚但無險的爬出了天坑。

吳良那條綁有飛虎爪的手臂此刻已經失去了知覺,隻能躺在地上大口的喘著粗氣。

華佗也是個頗有眼力勁的人,見狀早已來到吳良身邊,在他的手臂上從上到下揉捏了一遍之後,終於對吳良與瓬人軍眾人說道:“吳太史的手臂並無大礙,隻是恐怕抻到了筋腱,再加上方才承受了不小的壓力,導致血液有些缺失,因此暫時沒有了知覺,養上幾日應該便可恢複如常。”

“多謝華神醫。”

吳良略微恢複了一些力氣,立刻便強撐著坐了起來,簡短的對華佗表達了謝意之後,立刻又對瓬人軍眾人催促道:“大夥速速收拾咱們的東西,我們必須盡快離開此處,以防再發生什麽不測。”

“諾!”

瓬人軍眾人立刻忙碌起來。

好在這次他們的輜重物品都留在了黃河對岸,除了一些必需品,多餘的東西幾乎沒有,因此收拾起來也要簡單許多。

就在這時。

“轟隆隆——轟隆隆——!”

更加巨大的聲響傳來,這聲音竟滾地雷爆炸的時候更加震撼,而大地的晃動也隨之變得更加劇烈,使得瓬人軍眾人很難站得起來。

“公子,你快看那座聖山!”

於吉不得不匍匐在地上艱難的維持身形,卻還特意騰出一隻手來指向數百米外的那座聖山對吳良喊叫。

“那是……”

“聖山竟也要裂開了!”

“這處秘境果然馬上就要垮掉了麽?”

瓬人軍眾人隨即有人發出驚呼。

吳良亦是很快便明白發生了什麽:隻見不知何時,那座聖山已經自上而下出現了一道巨大的裂縫,看起來就像是被人自上而下一刀切做了兩半一般。

而這道裂縫正好便與天坑中出現的那條裂縫連成了一線,如此看來,這道裂縫絕不隻是要將這座聖山或這個天坑一分為二,而是要將這座位於黃河入海口的河心島一分為二!

若是出現這種的情況……

吳良心中越發擔心起來,水是無孔不入的,一旦這座河心島出現了這樣的裂縫,很快便會有大量的黃河水湧入其中,進一步加劇這座河心島的分裂與毀滅。

到了那時,可就不僅僅是能否逃出這處秘境的事情了,還得考慮到他們能否逃出這座河心島的問題。

下一刻。

“嘩——!”

巨大的裂縫中已經傳來了洶湧的水聲,黃河水果然已經湧了進來!

此時這道裂縫已經堪堪超過了一丈,吳良下意識的向天坑中望去,隻見那副位於天坑底部的應龍骸骨已經架空在了這道裂縫之上,伴隨著大地的晃動,隨時都會直接墜入深淵之中。

此前發生過這樣的事情麽?

震驚之中,吳良不由的想到了這個問題。

不過很快他便得出了否定的答案。

此前他已經仔細調查過這個天坑與那座聖山,可以確定兩者在這之前都是一個完整的整體,沒有裂縫、沒有間隙,倘若這裏曾經發生過類似的事情,絕不可能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有才哥哥,那應龍骸骨要掉下去了!”

耳邊忽然又傳來了諸葛亮的驚呼。

吳良回過神來望去,隻見那應龍骸骨已經搖晃了起來,並且明顯向一側傾斜了過去,顯然已經不可能繼續維持方才的平衡。

終於。

“!”

甚至沒有發出任何吳良等人聽到的聲響,也沒有留下任何明顯的的痕跡,那副應龍骸骨已經滑入了深淵。

作為天朝人的圖騰信仰。

一頭應龍,哪怕隻剩下一副骸骨,此刻一這樣的方式悄無聲息的墜入深淵,依舊令在場的所有人扼腕唏噓,仿佛在這一刻遺失什麽重要的東西,卻又感到深深的無力。

……

“收拾的怎麽樣了?”

吳良回頭看向正在營地中收拾東西的瓬人軍兵士。

受到劇烈地震的影響,他們的行動自是十分艱難,費了好大功夫才好不容易收起了營帳。

“公子,恐怕還需要一些時間。”

楊萬裏連忙報道。

“你去指揮一下,那些出去之後還能夠補充的東西便都不要了,抓緊一切時間,我們必須盡快離開這處秘境!”

吳良正色說道。

“諾!”

楊萬裏應了一聲連忙去辦。

吳良則回頭繼續查看這道裂縫的走向,如今唯一值得慶幸的便是目測這道裂縫並未將他們與那三道門樓分在兩邊,因此不需要跨越這道如今已經接近兩丈寬的巨大裂縫便可以到達那三道門口,這無疑大大降低了離開此處的難度。

與此同時。

吳良已經從裂縫中聽到了更加明顯的水聲。

這說明已經有大量的黃河之水湧入其中,吳良心裏清楚,水是可柔可剛的物質,大量湧入縫隙之中,定會加劇這座河心島的分裂與垮塌。

留給他們的時間已經越來越少了。

吳良心中焦急,剛打算回頭再向楊萬裏催促,楊萬裏已經適時跑了回來,氣喘籲籲的對吳良說道:“公子,依照你的命令,我舍棄大部分不便攜帶的東西,我們現在就可以出發了!”

“很好,我們走!”

吳良當即下令,“如今震動仍然不見,大夥互相攙扶協助,確保沒有人掉隊的情況下盡快趕往那三道門樓!”

……

大約半個時辰的功夫。

瓬人軍眾人終於在顛簸之中抵達了最初進入秘境的地方,然而眼前的一幕卻令他們變得不知所措。

受到強烈地震的影響,那三道門樓不知何時竟已經坍塌,此刻隻剩下了滿地的斷壁殘垣。

而且這三道門口本是由岩石雕刻而成,此刻坍塌下來已經變成了許多碎石,這些碎石混在一起無法區分,就算吳良試圖修複便幾乎是不可能的。

“這……公子,如今又當如何是好啊?”

於吉那標誌性的苦瓜臉再次露了出來,目光絕望的看向吳良。

此前華佗的警告他也是知道的,如果他們不能在秘境崩塌之前離開,那麽便可能要隨這處秘境一同崩塌。

而現在秘境的出口已經完全毀了,他們自然也不可能離開。

那麽豈不是注定隻能與這處秘境共同赴死了?

“公子……”

其餘眾人雖未說什麽喪氣話,此刻卻也隻能一臉希冀的望向吳良。

長久以來,吳良都是瓬人軍無可爭議的主心骨,此前遭遇無數險境,也有令人絕望的時候,最終都被吳良一一化解了,否則他們根本活不到現在。

隻是不知這一次,吳良是否還能夠找到生路?

“……”

然而此刻吳良的心亦是沉了下來,仿佛隨那副應龍骸骨一同墜入了深淵。

這可是一處堪比神跡的異度空間啊。

他不過是一個憑借後世學識在這亂世中招搖撞騙的小人物,就算機緣巧合掌握了幾樣秘術,也遠遠沒有在這樣一處秘境中打造出一個出口的本事!

無論是原理、還是術法、亦或是精氣……總之他與眾人一樣,根本就不知道應該如何下手。

難道就隻能到這一步了麽?

吳良心中同樣感到絕望。

但此刻麵對眾人希冀的目光,他絕不能表露出這份絕望,就算是說謊,就算是強撐,也必須死撐下去,否則大夥隻會更加絕望。

“華神醫,借一步說話。”

無奈之下,吳良隻得將華佗拉到了一邊,輕聲問道,“華神醫,伱此前神遊時得到了一些我們不知道的信息,不知對於這秘境的出口,你可有什麽見解?”

“這……”

華佗麵露難色,顯然他也沒什麽想法,否則如今隻差一步就可以走出秘境,他實在沒有必要強行冒險。

“那麽你此前入定時可曾得到其他與這處秘境相關的信息?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你能一字不落的告訴我,這不但幹係到我們的性命,也幹係到你的性命。”

吳良再次追問道。

“吳太史,不是我不願說啊。”

華佗苦著臉極為無奈的說道,“現在都什麽時候了,我怎敢對你隱瞞這些事情,隻是我的確隻知道這處秘境不久之後便會崩塌,而我們也會隨它一同崩塌的事情,其餘的事情我也是一無所知啊。”

“……”

華佗的回答,無疑擊穿了吳良最後的希望。

難道就隻能這樣與這處秘境一同崩塌了麽?

吳良心中不甘。

現在他也無法確定曆史上的華佗是否遇到了這樣的困境,畢竟自遇上他們的那一刻起,曆史便必然會發生了一些不為人知的變化。

不過再仔細想想。

他們的出現似乎並不會改變有些特定的事情,比如那紫色天雷與應龍骸骨出現的時機應該不曾改變,即是說華佗入定的時機也不曾改變……

若是如此,曆史上的華佗遭遇如此困境的可能性還是挺大的。

那麽他們是否還可以繼續守著華佗,等待華佗的機緣與奇遇到來,到時再跟隨他一起離開呢?

可眼下情況已經變得十分驚險,與此前的奇毒不同,眼下留給他們的時間已經不多。

吳良實在無法做到平心靜氣的坐下來去賭華佗那他也拿不準是否存在的機緣與奇遇,萬一賭輸了,便是滿盤皆輸,瓬人軍骨幹無人生還。

與此同時。

“轟隆隆——!!!”

地麵的搖晃變得愈加強烈。

便是周圍的那些矮樹都已經露出了根須,仿佛被人使用蠻力拔出來一般東倒西歪。

回頭再看那座聖山。

此刻那道將聖山與天坑、乃至整座河心島一分為二的裂縫已經有四五丈寬,這寬度雖然尚且不及黃河的寬度,但對於吳良等人而言,亦是一道極難跨越的鴻溝。

稍遠一些的地方,位於山下地麵的裂縫之中,吳良已經看到了一抹水色……

黃河水已經徹底灌滿了這道裂縫,使得裂縫中的水平麵已經與黃河的水平麵幾乎持平,不用想,那天坑此刻八成也已經被河水填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