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話實說,吳良前世在網上看過許多口哨高手的視頻,有些高手隻憑一張嘴就能吹出一整首神曲來,根本不帶走調的。

但還從未見過能夠將口哨的聲音吹得如此刺耳與尖銳的人,白菁菁絕對是頭一個。

“你做什麽?”

曹稟等人吃了一驚,連忙捂著耳朵喝道。

“收聲!”

典韋的反應也非常快,不待吳良下令便已經用一隻大手捂住了白菁菁半張臉,口哨聲戛然而止。

但很快。

“咻——唔——咻!”

一個類似的聲音也自墓外傳了進來,雖有些遙遠,但卻極為清晰的傳入吳良等人耳中。

這一瞬間,吳良立刻意識到了什麽,正色對曹稟說道:“安民兄,這墓暫且放到一邊,我們必須立即出去集結兵士預防敵襲!”

“敵襲?”

曹稟一時之間還沒明白怎麽回事,麵露詫異之色。

但僅僅也隻是說話的過程中,他便已經琢磨出了話中的含義。

“原來這女子竟是奸細,真是防不勝防呐!”

說著話,曹稟便“唰啦”一聲抽出腰間佩劍,快步跨上石階向外走去,一邊走還一邊回頭一臉殺意的對白菁菁喝道:“我倒要看看是什麽人敢來壞我們的好事,你最好希望你們的人足夠驍勇善戰,否則來多少人我便送你多少屍首,最後再叫有才賢弟將你先奸後殺!”

“唔唔……”

白菁菁此刻雖不能言語,但明眼人一眼便能夠看得出來,這姑娘眼中已然完全是一副視死如歸的神色,一點沒有被曹稟的威脅嚇到。

眼見曹稟消失在石階之上,白菁菁扭頭又怒視向了吳良。

“白姑娘真是好口技啊……不過先奸後殺是他說的,我可什麽都沒說。”

吳良卻是“委屈”的皺了下臉,回頭對典韋說道,“典韋兄弟,不用捂著她了,暗語已經傳了出去,我們也趕緊出去看看什麽情況為妙。”

“是。”

典韋這才將捂住白菁菁半張臉的大手鬆開,跟著吳良上了石階。

白菁菁順勢喘了兩口氣,立刻又怨恨的對吳良嬌叱道:“本來若是你們到此為止,取了黃金便走,你我雙方還可相安無事,怪隻怪你太過聰……呸,狡詐至極!無恥之尤!卑鄙齷齪!我們守墓人與你們這夥賊人已成水火不容之勢,便是拚了性命也斷然不會教你們如意!”

“白姑娘,萬事皆可打個商量,那墓中的財物也不過是身外之物,人死了可就什麽都沒了,何必呢?”

吳良並未回頭,隻是悶悶的說道。

通過這幾天白菁菁的表現,以及她剛才說的這番話,吳良早已斷定這夥守墓人的人數不及瓬人軍,甚至可能連正麵一戰的實力都沒有,否則恐怕早就殺過來了,又怎會寄希望於利用疑塚騙過他們?

因此現在他也不是很慌。

隻是希望能夠找到一種更好的方式解決問題,若是能不發生衝突鬧出人命自然最好。

雖然瓬人軍與守墓人立場對立,但對於守墓人這種有原則有立場、並且願為自己的立場獻出性命的人,吳良心裏還是比較尊重的……

前世看電影或小說的時候,那些為了一個立場或目標拚盡最後一口氣的反派大魔王便總會給吳良留下深刻印象。

雖然也知道那種反派大魔王是普世價值觀中的惡人,很多行為都不可取,但不知怎麽,就是討厭不起來。

“似你這等見利忘義之徒,又怎會知道世上還有些東西遠在錢財之上?”

白菁菁滿臉鄙夷的道。

說話之間,一行人已經上到了墓外。

“當當當當!”

曹稟早已命人敲響了集結銅鑼。

幾十名兵士聽到鑼聲早已集結過來,將工兵鏟當做兵器擺開了陣勢嚴陣以待。

這一次瓬人軍雖然總共隻帶了五十人,但個個都是軍中精英,無論是陣戰還是單兵作戰實力都算不錯。

更何況如今居於山頂,在冷兵器時代也算是占據了地利優勢,若非遭遇大股敵軍圍山,所能發揮出的戰力定然還要勝於平常。

片刻之後。

“沙沙沙——沙沙沙——”

半坡的林子中終於傳來陣陣響動。

可惜現在已是半夜,即使瓬人軍燒起的篝火照亮了一大片地方,卻也仍舊無法看清楚林子中的具體情況。

“宵小之徒,縮頭縮尾也不怕人恥笑,還不出來受死!”

別看曹稟盜墓的時候畏手畏腳,真打起仗來手持利刃傲立於陣前,叫陣聲音洪亮威武,還真挺像那麽回事。

說話之間,林子裏終於亮起了一些火把。

一夥人已自林子之中鑽出,粗看過去大概三十幾人。

其中大概有十來名壯年男子,剩下的竟都是老弱婦孺……年紀最大的已經彎了腰,大概六十多歲的樣子,小的則隻有十二三歲。

隻有那十來個壯年男子手中拿著長矛與關刀,剩下的人手中都是一些長柄鐵製農具。

這根本就不是一支軍隊,而是一個組團外出打群架的家族,看樣子隻要是家裏能發揮一些戰力的人口基本都帶上了。

不過這夥人的士氣很足,臉上盡是與白菁菁一樣的視死如歸。

隨著他們出來,又有四個綁著的人被推到了前麵。

這四個人不是別人,正是曹稟派出去分散在不歸穀外圍探查情況的斥候,不知何時他們已經被抓了。

看到這一幕,吳良心中忍不住吐了個槽:“這夥人咋這麽耿直,叫你出來就全都出來了,能不能有點創意,實力不夠,猥瑣來湊啊。”

“來者何人?”

曹稟看了他們一眼,沉聲問道。

“守墓人!”

一個手持關刀的中年男子走上前來,直視著曹稟不卑不亢的道,“墓在人在墓亡人亡的守墓人!閣下既已得了黃金,若能見好就收,我等自是感激不盡,若閣下不依不饒,我等便隻有與閣下拚個不死不休了!”

這中年男子麵皮白淨,留了髯須,說話與舉手投足之間都透著幾分儒氣。

他的模樣與氣質都更像是帳內出謀劃策的文士,而非親臨戰場衝殺的莽夫,不過看他說話的氣勢,倒是絲毫不虛曹稟。

話音落下,又有四名壯年男子來到被綁的斥候身邊,將手中兵器對準了他們。

似乎隻要一言不合,便要先斬這四人給瓬人軍一個下馬威。

見狀,吳良忽然又側臉看向白菁菁,揚了揚眉毛問道:“此人與白姑娘眉目有些相似之處,想來應該便是我那嶽丈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