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出,高人當即啞然失聲。

他便是想破腦袋也斷然想不到吳良竟會說出這樣的話來,斬殺惡蛟?

開什麽玩笑,他編造出來的蛟龍大仙若是也能殺,豈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看來老夫方才說此人言論狂妄,到底還是小看他了,他哪裏是什麽妄人,他就是個失心瘋,隻有失心瘋才能說出這種無邊無際的瘋話來!

與此同時。

“嘩啦……”

圍觀百姓也是一片嘩然。

這些百姓不論活了多大年紀,也隻見過供奉大仙,還從未見過有人斬殺大仙,這種事隻出現在不知距今多久的遠古神話之中,而且是神仙打架。

若麵前這個年輕人真能做到這一步,那豈不是神仙下凡?

就連王慶也是一臉的震驚,又是敬畏又是狐疑的望著吳良,愣了好半天才終於回過神來,小心翼翼的問道,“吳老……吳司馬,你剛才說你能斬殺惡蛟,此話是真是假,不是在開玩笑吧?”

“王督郵,你看我像是在開玩笑麽?”

吳良正色反問道。

“這?”

王慶不敢亂說,下意識的回頭用質詢的目光看向那位高人,這事恐怕也隻有這位高人才有發言權了。

高人此時已經斷定吳良是個瘋子,當即上前一步,冷笑道:“這話可是你說的,如今因你胡言亂語,已經耽擱了吉時,蛟龍大仙已被惹怒,倘若你無法說到做到,王督郵與附近百姓必受其害,到時恐怕隻有將你也獻給蛟龍大仙,才有些許可能平息蛟龍大仙的滔天怒火!”

“好說。”

吳良撇嘴一笑,又反問道,“但倘若我做到了呢?”

“這……”

高人又是一愣,這個問題他沒想過,也不需要想。

“倘若我僥幸辦成了此事,此橋雖再無惡蛟作祟,但保不齊又有別的什麽妖魔鬼怪趁虛而入,好在先生還算有些道行,便請先生‘永遠’留在此處守護此橋,保一方百姓平安如何?”

吳良心中早已有了計較,虛著眼睛說道。

“……”

高人本能的沉默。

吳良話中語氣加重的“永遠”兩個字到底是什麽意思,不隻是高人聽得真切,王慶與周圍的百姓也都聽得明白。

一時間,王慶與周圍百姓都目光灼灼的看向了高人,等待著他的答複。

此時吳良與高人之間已經生成了一場賭局,賭注就是各自的性命,如今話已經說到了這個份上,無論誰都不可能輕言退出,王慶與周圍的百姓絕不會答應。

時至此刻,高人心中莫名湧現出一抹恐懼。

獻祭旁人的時候,聽著旁人的慘叫與告饒,他是那麽的心安理得,甚至有些狂熱,但輪到自己的時候,哪怕隻是聽到,隻是一場在他看來絕不會輸的賭局,他的心髒也在瘋狂的**,內心深處控製不住的戰栗。

終於。

“好!若你真能做的到,我便為一方百姓守橋又有何妨?隻怕你做不到!”

高人硬著頭皮大聲說道。

他很清楚,這時候誰若軟了勢頭,不論結果如何恐怕都不會有好下場,甚至可能都等不到結果便要付出代價,必須硬到底。

好在,這是一場不會輸的賭局。

“很好,請王督郵與諸位百姓給我們做個見證。”

吳良滿意的點了點頭,隨後又回頭對王慶說道,“王督郵,我此次前來孑然一身,需回去一趟將法器帶來,如此才可斬殺惡蛟。”

“不行!你莫不是想伺機逃走?”

高人當即叫道。

“嗬嗬,你想伺機逃走我倒相信,至於我嘛,王督郵知我是何身份,更知應去何處尋我,就不勞你費心了。”

吳良笑道。

聽了這話,王慶果然安心說道:“吳司馬請便,我等在此處等候便是。”

……

自人群中出來,尹健立刻湊上前來,小聲問道:“有才兄弟,你真能斬殺惡蛟吧?我那小兒……”

“說什麽呢你?”

不待吳良回答,陳金水便已一把將尹健推開,替他說道:“有才兄弟的本事你又不是沒在梁孝王墓中見過,他說能行,那就一定手到擒來,你就把心放肚子裏等著看好戲吧。”

吳良不置可否的笑了笑,隨後麵色一變正色說道:“尹健,交給你一個任務,你速去為我尋些鹵堿來,拿到之後回宅子找我。”

鹵堿其實就是天然石堿,這是東漢年間的叫法,這玩意兒在民間還是比較常見的,很多老百姓都用它來清洗衣物。

不過“士族”階級卻不怎麽愛用,因為用它洗完了衣服會有一股怪味。

“是!”

尹健雖不知吳良要這東西究竟何用,但此刻也沒心思多問,扭頭就小跑著去照辦。

“陳金水,你現在去藥材鋪給我買一味叫做‘薑黃’的藥材,買好之後也速回宅子找我,越快越好。”

吳良又道。

“是!”

陳金水也立刻領命去了。

……

半個多時辰後。

吳良重新回來時,手中已經拿上了本就隨身攜帶的銅匕首和一個葫蘆,真正的製勝法寶其實是這個葫蘆,以及他揣在懷中的之前從黃布台子上順走的紙。

這種紙叫做“左伯紙”,乃是漢靈帝在位時期,由一位叫做“左伯”的造紙名家在蔡倫造紙術的基礎上改良而來。

雖然依舊與後世的紙張相差甚遠,但已經算是這個時代最好的紙了,當然價格也相當昂貴。

看到他回來,圍觀百姓頓時麵露期盼之色,早早為他讓出了一條通道。

但那位高人的心卻又慌了起來,隱約有種不好的預感。

事實上,他才是這些人中最希望吳良一去不回的人……但是很遺憾,吳良竟如約回來了。

“久等了。”

吳良看了神色有些不自然高人,咧嘴笑道。

高人默不作聲,王慶卻是極為熱情的迎了上來:“不久不久,此事非同小可,吳司馬準備一下也是應該的。”

“王督郵,你那些紙可否再借我一用?”

吳良又道。

“請!盡情用,不必客氣。”

王慶連忙說道。

“多謝。”

吳良點了點頭,走上前去將拿起那疊紙翻了翻又折了折,不動聲色的將自己帶來的紙放在了最上麵。

一切準備就緒,終於可以開始他的表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