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這話。

典韋、楊萬裏與典韋三人也是瞬間來了精神,腰杆都比之前挺直了許多。

“客官稍等,小人便去安排。”

那掌櫃笑著對吳良等人施了一禮,而後便轉身向外走去。

如此大約過了幾分鍾的樣子。

掌櫃再進來的時候,身後已是跟了五個身著“曲裾深衣”的年輕女子。

“曲裾深衣”乃是一種頗為標準的漢朝禮服款式,講究一個續衽鉤邊,領**錯在一起並不暴露,看起來竟有些正式。

不過這些年輕女子身上所穿又是短曲裾的類型,下麵並沒有搭配穿襦裙與襯褲,而是將兩條光潔白皙的小腿露在了外麵,如此又令這身頗為正式的裝扮多了一絲章台獨有的風格與**。

除此之外。

這五個女子手中還各自端著一個陶製小甕,陣陣肉香自那小甕中飄散出來,裏麵所裝乃是燉好的雞肉。

“諸位客官,菜肴與美酒將由品香閣的姑娘一一承上,你們可以一邊享用美食,一邊進行挑選,若是哪位姑娘入了諸位的法眼,隻需命其留下來伺候即可。”

掌櫃笑嗬嗬的為吳良等人介紹了一下“選妃”的流程。

“……”

沒有人應聲,因為此刻眾人的眼中已經都在這些姑娘身上,包括白菁菁在內。

她就想知道這些章台女子究竟有什麽好,為何會對那些臭男人產生這麽大的吸引力,畢竟這年頭來得起這種地方人大多家道殷實,就算家中不是妻妾成群,也絕對不會缺少明媒正娶的妻妾。

結果如此看過之後。

白菁菁心中已是生出了一絲不屑:什麽嘛,這些章台女子雖然都算得上是美人,但也不過隻是算得上而已,不過隻是比正經女子多塗了些脂粉、描了些斜紅、塗了些唇脂、還頗為大膽的露了截小腿罷了。

非要說好看,比這些章台女子好看的女子亦是不少,隻是平時鮮少有人去做這些繁瑣的事情罷了,若真要打扮起來,誰更好看還真不一定呢。

就拿樂安國的那個聞人昭來說。

她當初去吳有才房中勾引他時便刻意做了些打扮,看起來便要比這幾個章台女子強了許多,我一個女子都自覺抵擋不住她的**……真是便宜了吳有才。

白菁菁正如此想著的時候。

“就、就你了。”

先開口的卻是老童子於吉。

才第一輪於吉便已經頗為猴急的選定了自己中意的姑娘,不過饒是他臉皮子很厚,此刻也是有些難為情,那張老臉略微有些泛紅,尤其見眾人聞聲望來的時候,亦是一臉尷尬的避開了眾人的目光。

隻見他選中的是一個胸懷頗為波瀾的女子。

這女子看起來年雖然不算大,麵容在這五個女子之中也不算最佳,但架不住那片比較保守的深衣都掩蓋不了的洶湧。

“老先生,可真是知人知麵不知心啊,想不到你竟是好這一口。”

楊萬裏又習慣性的嘲弄了於吉一句。

不過在這種場合他到給於吉留了一些麵子,並沒有像平時一樣開口閉口將他稱作“老童子”。

“你莫要胡說,老夫隻是見這位姑娘頗有眼緣,因此想與她交流一番,哪裏有你說的那般齷齪。”

於吉腆著老臉目光閃爍的爭辯道,“老夫倒要看看你會選上什麽樣的,看看你又是好哪一口?”

兩人如此說著話。

那姑娘卻是一點都不羞怯,反倒嫵媚一笑衝於吉施了一禮,柔聲道:“承蒙客官瞧得上,婢子今夜定會好生伺候客官,請客官憐惜。”

“憐惜!一定憐惜!來來來,坐下說話。”

於吉頓時又靦腆了起來,尷尬而又緊張的招呼女子坐到自己邊上。

“多謝客官。”

那姑娘又施了一禮,輕輕來到於吉身側,輕手輕腳的在距離於吉較近的地方跪坐了下來,拿起早已擺在案幾上的酒具為於吉斟酒。

“你多大?”

待酒斟入酒杯,於吉依舊有些放不太開,端起酒杯來一邊裝腔作勢的飲用,一邊又偷偷打量著那姑娘的胸口沒話找話。

“客官要不要來摸摸,一摸便知。”

那姑娘早已聽多了風月場上的騷話,更是揣摩偷了男人們的心思,聞言又是嫵媚一笑,然後直起身子頗為主動的將胸口挺向於吉。

“噗!咳咳……”

老童子哪裏見過這陣仗,一口酒才剛喝進嘴裏立刻便又噴了出來,還有不少衝入了氣管,咳嗽的直教人擔心他會不會將這條老命交代出來。

“哈哈哈哈……老先生你也不行啊。”

眾人亦是哈哈大笑起來。

笑聲之中第一次逛窯子的緊張也被衝淡了不少,倒逐漸放開了許多。

如第一波姑娘出去。

第二波姑娘有各自端著菜肴走了進來,依舊是依次從五人的案幾麵前走過,將手中的菜肴小心擺好。

這一次,楊萬裏也終於不再客氣。

他選中的是一個年紀看起來略微大一些,臀部也比肩膀寬了不少的姑娘……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

吳良等人本來就是逢場作戲,這些細節除了會暴露一些個人喜好之外,並不會對吳良等人今夜的目的帶來什麽影響。

見眾人已經逐漸適應下來,而那掌櫃還在一旁候著。

吳良故意端起酒杯站起身來,按照提前對好的台詞對眾人笑道:“各位兄弟,最近舟車勞頓都辛苦了,如今陳留封城將咱們困在了這裏,咱們正好借此機會歇息幾日,待陳留城解封再繼續趕路不遲,今夜我便借著美酒與美人犒勞各位,咱們不醉不歸!”

“多謝公子,不醉不歸!”

眾人紛紛起身,對吳良還禮過後,舉杯一飲而盡。

如此喝完之後待眾人紛紛坐定。

吳良緊接著便又問道:“楊萬裏,今天我叫你出去打聽封城的原由,你可曾打聽到了什麽消息?”

“我已打聽過了,似乎是因為這兩日陳留城出了一件怪事。”

楊萬裏正色說道。

“哦?什麽怪事?”

眾人皆是裝模作樣的看了過去。

“最近曹孟德正在陳留公幹,哪知在這個節骨眼上,陳留城內竟有人從羊肉裏麵吃出了人頭來,以至於陳留城內人人恐慌,曹孟德亦是頗為光火,於是命太守程昱封了城徹查此事,定要給陳留百姓一個交代。”

楊萬裏一邊拔下一條雞腿來往嘴裏塞,一邊口齒含混的說道。

“竟有這種怪事?”

吳良等人一齊做驚奇狀,吳良接著又一臉不解的道,“不過此事怕是所傳有虛吧?羊肉是羊肉,人頭是人頭,倘若隻是將人肉當做羊肉來賣倒還說得過去,可這羊肉裏麵吃出人頭來可就說不過去了,那麽大一顆人頭,難道有人看不出來,還要吃了才能分辨?”

“這……我就說不清楚了,我也是從旁人口中打聽來的,不知做不做得數。”

楊萬裏聳了聳肩,說道。

說到這裏。

“倒也未必不可能。”

於吉適時將話茬接了過去,接著科普一般的說道,“我倒知道一種術法,這術法似乎是叫做‘魘昧術’,能夠將人變作羊,亦可變作其他的牲口,這種術法一般人是看不出來的,不過倘若遇了水,那牲口便又會變回人形,若是用了此術,便能夠將人頭當做羊頭販賣出去,下了鍋才能看出來。”

“嘶……”

吳良倒吸了一口涼氣,“如此說來,這陳留如今也是一處是非之地了,待城門解封之後,咱們最好盡早動身離去為妙,免得招惹上這瘮人的術法。”

說著話的同時,吳良的餘光卻一直在注意著那個掌櫃的反應。

而那掌櫃則像是什麽都沒聽到一般,臉上始終掛著極為職業的笑容,看不出有任何不對勁的地方。

“老先生,你的話可是當真?”

楊萬裏卻又看向了於吉。

“怎地?”

於吉側目問道。

“若是當真,咱們或許可以據此發一筆小財。”

楊萬裏接著一臉驚喜的說道,“我還聽說程昱太守受曹孟德責令查辦此事,可惜程昱查了一天還是毫無進展,壓力之下正打算公開懸賞,能為其提供有效線索者可獲十斤黃金賞賜,若老先生所言非虛,這黃金說不定就是咱們的了,何樂而不為呢?”

“這消息可靠麽?”

眾人身子前傾,一齊問道。

“當然可靠,這消息乃是我今日無意間從一夥陳留守軍口中聽來,大概明日便會放出,到時候你們就知道了。”

楊萬裏點頭說道,“怎麽樣公子,萬一此事真與那個什麽‘魘昧術’有關,用水便能夠加以驗證,這黃金可就是白送給咱們的了。”

“可我並不想趟這趟渾水,區區十斤黃金罷了,你們不要忘了,我這次貼身攜帶的可是價值萬金的寶物,容不得有半點閃失,莫要因小失大啊。”

說著話的同時,吳良還特意拍了拍自己的懷中,而後露出一個放心的表情,似是在確認那寶物還在身上。

“放心吧公子,我們心中有數。”

典韋這時候又接過了話茬,“明日你隻需教楊萬裏一人去領賞便是,能拿了那十斤黃金最好,就算拿不了,你也不需要拋頭露麵,自可保那寶物萬無一失,再說,若是這消息能助程昱今早查明此事,這城門便能盡早解封,咱們也好繼續趕路不是?”

“既然如此……”

吳良還是有些猶豫,不過最終還是點了點頭,“你說的倒也有些道理,就這麽辦吧,不過要盡量避免節外生枝才是。”

“我辦事,公子隻管放心便是!”

楊萬裏頓時喜笑顏開,又端起酒來起身對吳良敬道,“公子,我敬你一杯!”

正所謂“財不露富”。

尤其是在這亂世之中,又是出門在外的情況下,這無疑是一個極為危險的舉動。

不過吳良卻是有意為之,引蛇出洞。

他此前已經將“魘昧術”的受害者範圍縮小到了外來人士中,而這種針對外來人士的惡行,八成應該都是殺人越貨。

並且通過此前的信息可以得出一個結論:施術者其實是對錢有興趣的,甚至就連小錢都不肯放過,否則又怎選擇這種容易暴露卻能夠換些錢財的方式,將這些受害者販賣給肉坊,而不是將受害者毀屍滅跡。

倘若這“品香閣”真有什麽問題,在得知他身攜珍寶的情況下,便極有可能露出狐狸尾巴。

更何況。

他們還對“魘昧術”有些了解,並且打算將破解“魘昧術”的手段告訴正在查辦此事的程昱……

這無疑又增加了一個施術者對他們動手的理由。

說話之間。

第三波姑娘已經走了進來。

吳良還在不動聲色的觀察著那個掌櫃的反應。

隻見他依舊是那副職業的笑容,已就仿佛沒有聽見吳良等人的話一般毫無反應。

難道這“品香閣”與此事並無關聯?

吳良心中暗自想著,不過他倒也並不感到意外,畢竟他此行本來也沒有什麽實質性的線索與依據,隻是大海撈針一般的推測與排查罷了。

就在這時。

“諸位客官先挑著,小人去後廚看看剩下的菜肴準備如何,再叫人送上幾壇子酒來,莫要掃了諸位客官的興。”

那掌櫃走上前來對眾人施了一禮,笑嗬嗬的說道。

“你忙你的吧。”

吳良笑著擺了擺手,繼續與眾人飲酒。

“小人告退。”

那掌櫃隨即退了出去。

“……”

吳良緊接著極為隱晦的對典韋使了個眼色。

其實他與典韋直到現在還沒有挑選姑娘乃是有意為之,如此他們就算沒有食用這裏的菜肴與酒水亦可掩人耳目。

因為於吉此前曾說過,施展“魘昧術”的前提是先要騙人服下一種不知名的邪藥。

而於吉與楊萬裏則是真吃真喝……真摸,以此來迷惑與麻痹對方,免得教人看出他們不是真正的客人。

不過直到現在,他依舊不能確定“品香閣”便有什麽問題,更不確定那掌櫃究竟是真出去辦事,還是對他們產生了什麽惡念,意欲做些什麽。

現在他們要做的。

便是耐下性子來靜觀其變,釣魚執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