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然,“河神”作為一個活了數百年的老妖怪,心性絕非常人可比。

吳良的嘴遁之術在它麵前很難起到什麽作用,反倒是“河神”的充足準備,輕而易舉的將了吳良一軍。

“公子……”

眾人自然也已經注意到了越來越近的“無魂之人”,隨即十分絕望的望向了吳良。

“先上第二層!”

吳良也確實沒有什麽特別有效的辦法。

這些“無魂之人”顯然不是“神秘小鼓”能夠輕易消滅的,畢竟此前他已經不止一次使用“神秘小鼓”壓製這些邪物,最多也隻是能夠令其暫時安靜下來。

所以暫避鋒芒是現在唯一的選擇。

這些“無魂之人”看起來並沒有特殊的攀爬能力,如果眾人全部上到“臨衝呂公車”二層,便占據了易守難攻的地形,那些“無魂之人”便隻能通過唯一的樓梯攀爬上來才能夠威脅到他們,自然可以撐住更多的時間。

但這也僅僅隻是緩兵之計。

吳良等人想要安然自公輸塚中離開,最關鍵的決定性因素還是“河神”、“水鬼”與“木鵲”,尤其是擋在通道入口處的“河神”,如果不能順利解決掉它,想要離開這座地宮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諾!”

眾人瞬間明白了吳良的意思,應了一聲之後,連忙互相扶持著向“臨衝呂公車”二層撤退。

“嗷哇——”

也是這一刻。

那些原本正不緊不慢的向前移動的“無魂之人”忽然像是受了什麽刺激一般,竟立刻變得激動起來,紛紛張牙舞爪的向吳良等人所在的“臨衝呂公車”湧了過來。

雙方本來就隻有幾十米的距離,這些“無魂之人”雖是孩童身軀,但此刻湧來的速度卻又變得極為驚人。

短短數秒便已經衝到了近前,不顧一切的向“臨衝呂公車”上攀爬。

然而此時。

吳良等人也才隻有年紀最小的黃月英與諸葛亮在眾人的托舉下爬上了樓梯,剩下的人根本來不及做出更多的事情。

“砰砰砰!”

吳良來不及多想,立刻又拍響了胸前的神秘小鼓。

“!!!”

這群“無魂之人”到底還是受到了鼓聲的克製,仿佛瞬間被石化了一般,如同雕像一般呆立在原地。

謝天謝地!

“快!”

吳良略微鬆了口氣,連忙對眾人催促道。

幸虧“神秘小鼓”對這些“無魂之人”還有一定的作用,否則一旦讓它們爬上“臨衝呂公車”,而吳良等人還沒有順利上到二層的話,他們便連一丁點回旋的餘地都沒有了。

“公子,要不你還是用‘失魂香’迷倒老朽吧……”

於吉卻又在這時候拉了胯,雖然已經強行被吳良與楊萬裏推到了樓梯前麵,但手腳卻有些不聽使喚。

“滾!”

吳良此刻哪裏有功夫與其廢話,不管這老童子爬不爬得動,還是與楊萬裏將他按在樓底上,拖著屁股強行將其送了上去。

接著是白菁菁、孫業、典韋、楊萬裏。

一行人一一上了二層之後,吳良才最後一個爬上樓梯。

“嗷哇——”

此時那些“無魂之人”已經恢複過來,眨眼之間便已經湧入了“臨衝呂公車”之內,而後立刻向通往二層的樓梯撲來。

“啪!”

幸好典韋與楊萬裏合力去拉吳良。

吳良的腳才剛剛縮上去,幾雙血肉模糊的小手便抓在了他的腳剛剛停留過的樓梯上。

隻差那麽1秒鍾,他就會被這幾雙小手抓住,且不說會不會被孫業所說的那可怕的屍氣入體,哪怕隻是受了些皮外傷,那也是來自數百年的死亡一爪,在這個醫療條件極其落後的時代,恐怕也會成為一個十分致命的問題。

“砰砰砰!”

吳良驚出了一身冷汗的同時,連忙又拍動胸前的神秘小鼓。

!!!

那些“無魂之人”立刻又呆若木雞,如同雕像一般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它們確實已經不再是活人,並且與活人有著本質的區別,最起碼活人是沒有辦法像它們一樣保持這種絕對的靜止狀態的,就算強行去保持,也會不受控製的微微抖動,呼吸更是沒有辦法停止下來,胸腔總要一起一伏。

而這些“無魂之人”的一動不動,則是真正意義上的一動不動。

抖動、呼吸、起伏……什麽都沒有,甚至連它們的瞳孔都完全靜止了下來,無神的注視著之前所看的方向。

但這卻並沒有令吳良感到輕鬆。

因為他能夠明顯感覺到,“神秘小鼓”對這些“無魂之人”的克製效果正在逐漸下降,尤其是時長,已經越來越短了。

否則。

他根本就不應該經曆剛才的驚險一幕。

它們重新恢複活力時與他上一次拍響小鼓的間隔,隻有短短的十幾秒鍾。

“典韋兄弟,你怎麽樣了?”

吳良連忙詢問典韋的情況。

與“河神”正麵交鋒之後,典韋雖然沒有受到致命傷害,但雙臂卻一直在不停的顫抖。

“韋還可以再戰,請公子示下!”

典韋立刻攥起鐵拳,強行穩住了顫抖的雙臂,正色對吳良說道。

與此同時。

“嗷哇——”

那些“無魂之人”瞬間又恢複了活力,聚在通向“臨衝呂公車”二樓的樓梯之下,互相推搡著向上攀爬,一副要對吳良等人嗜血啖肉的凶殘姿態。

這次“神秘小鼓”對“無魂之人”的控製效果無疑又短了不少,大概也就隻是令其冷靜了幾秒鍾的樣子。

“慢著……”

也是這一次,吳良卻忽然意識到了一個此前從未想過的細節。

“砰砰砰!”

吳良果斷再一次拍響“神秘小鼓”。

那些“武魂之人”則再一次化作了一動不動的雕像。

接著吳良回頭對眾人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而後又輕手輕腳的從腳邊撿起一塊被“木鵲”撞斷掉落下來的小木板,一揮手向“河神”的方向扔了出去。

“梆……梆!”

木板掉落在距離“河神”還有兩丈遠的地方,彈起又落下,發出兩聲清晰的響動。

“嗷哇——”

這一瞬間。

那些一動不動的“無魂之人”立刻猛烈的顫抖了一下,而後竟一窩蜂的從“臨衝呂公車”上湧了下去,直朝那塊發出響動的小木板衝去。

它們的速度依舊很快。

僅僅隻是眨眼的功夫便已經衝到了那塊小木板旁邊。

衝在最前麵的幾個“無魂之人”極為精準的將小木板抓了起來,而後張開牙齒層次不齊的嘴巴,“哢嚓哢嚓”幾下便將那小木板咬成了木渣。

後麵的“無魂之人”沒有抓到小木板,卻也不曾放過掉落下來的木渣,竟又那些木渣撿起來放入口中大嚼特嚼,猙獰而又滿足的表情,仿佛在食用什麽美味佳肴一般。

“……”

看到這一幕,眾人汗毛都倒立了起來。

這些“無魂之人”對待一塊小木板與那些木渣都如此凶殘,更何況他們這些血肉之軀,隻怕一旦落入它們手中,連骨頭都很難剩下吧?

然而此時,吳良卻是精神大振。

“不是什麽所謂的魂魄,這些‘無魂之人’感應的恐怕是聲音!”

吳良壓製著聲音對眾人說道。

“聲音?”

眾人一愣。

與此同時,可能是聽到了吳良的聲音,那群正在對小木板渣子施暴的“無魂之人”猛地又停頓了下來,動作極為一致的將腦袋轉向了吳良等人這邊。

不過這一次,它們並未立刻蜂擁而至。

而是靜靜的站在那裏,腦袋僵硬而又無聲的微微轉動著,似乎在不停的調整耳朵的角度,想要聽到更多的東西。

這一幕,像極了吳良看過的一部後世恐怖片中的情景。

隻不過不同的是,在那部恐怖片中,這種聽聲辨位的邪物是一群護士,而在公輸塚中則變成了一群可怖的孩童。

不過此時,吳良卻不能再說話了。

他隻得向身邊的於吉做了幾個手勢示意,並親自動手從他口袋中掏出了絹布與毛筆,接著在上麵輕輕寫道:“這些‘無魂之人’應該不能通過魂魄來感應我們的位置,否則又怎會放棄我們去追我拋出的那塊木板,我懷疑它們最敏感的其實是聲音,隻要是發出聲音的東西,都會遭受它們的無差別攻擊。”

“……”

眾人看到吳良所寫的內容,更加不敢說話,隻是臉上露出了相當複雜的神色。

唯有白菁菁卻是恍然大悟的表情,從吳良手中拿過毛筆,接著吳良的筆跡在絹布上繼續寫道:“吳有才說的可能性很大,我仔細回想,這些‘無魂之人’每次出現暴動,似乎都與聲音有些關聯,另外我注意到,自這些‘無魂之人’出現之後,那‘河神’便再未輕易說話,也並未移動半步,它似乎也在盡量避免發出聲音,不去驚擾這些‘無魂之人’。”

白菁菁說的也是事實。

除了最後提醒吳良“你們時間已經不多了”之外,“河神”確實已經半天沒有發出任何動靜了,隻是靜靜的在遠處看著。

與“木鵲”不同。

“木鵲”維持在空中盤旋的時候,基本不會發出聲音,就算有聲音它也在空中,那些“無魂之人”根本不可能觸碰到它。

但“河神”因為體型與重量的原因。

哪怕不說話,每移動一步都會發出十分沉重的聲音,劇烈運動的時候聲音隻會更大。

它現在一聲不吭,又一動不動,似乎就是有意如此。

隻不過看“河神”那一身鋼筋鐵骨的樣子,這些血肉之軀的“無魂之人”應該也很難對它造成什麽實質性的傷害。

它這麽做,若不是害怕被“無魂之人”所傷,那麽就單純隻是想借助“無魂之人”的力量幹掉吳良等人,以逸待勞了吧?

這也並非全無道理。

它隻要守好出路,便可以完全杜絕吳良等人逃走的可能。

哪怕隻是耗著,最後耗死的也隻會是吳良等人這群必須吃喝的活人,如此反倒可以令它那無聊而又無趣的日子增添一些波瀾,百利而無一害……

沉吟片刻,吳良又從白菁菁手中拿過筆來,接著寫道:“典韋,你的手臂可還能精準投擲?”

曆史記載中便有典韋將長槍當作標槍投擲殺敵的事情,他有時上陣殺敵時常會背上十幾支標槍,不敢說是百發百中,精準度也是十分可觀。

“……”

典韋微微點了下頭,給了吳良一個肯定的眼神。

“將你那兩根斷掉的木柄投向‘河神’,一來證實我與菁菁的推斷,二來也可觀察‘河神’如何應對這些‘無魂之人’。”

吳良揮毫寫道。

典韋看過之後已是無聲站起身來,略微準備了一下便將手中的一根木柄投向“河神”。

“梆……梆!”

“河神”自是沒想到吳良等人到了這個時候竟還敢造次,也不知是沒有防備,還是懶的躲避又或是不必躲避,就這麽被那半截木柄精準無誤的砸中了額頭,而後落在了地上。

“嗷哇——”

那群本就距它不遠的“無魂之人”聽到響動,立刻又受到了刺激,表情瞬間變得猙獰的同時,已是一窩蜂向“河神”湧去。

木柄的下場不必多言。

“河神”也因此受到了那群“無魂之人”的襲擾。

不過也僅僅隻是襲擾而已,它們在“河神”身上又抓又咬卻不能傷它分毫,隻是扯下了一部分墨綠色的青苔,露出了蓋在青苔下麵的銅綠。

對此“河神”卻是滿不在乎,依舊不曾發聲,也並未有所動作。

那些“無魂之人”對著“河神”抓咬了片刻,終於也意識到這似乎不是它們的獵物,有一些已經漸漸將它放棄,在附近動作緩慢而又漫無目的遊**起來。

然而騎乘“木鵲”飛在空中的“水鬼”卻不知為何忽然變得憤怒起來,那張慘白的麵孔因為憤怒而變得更加猙獰。

“呼啦——!”

它竟直接驅使著“木鵲”向“臨衝呂公車”襲來,似乎要為吳良等人對“河神”的冒犯找回場子。

“莫要衝動,他們已是死路一條!”

見此狀況,“河神”終於忍不住再次發出聲音。

“就是現在!”

吳良眼疾手快,立刻將自己那綁有“愛心月事巾”的木柄塞入典韋手中。

為了防止發生失誤,他還提前將“蠶神寶絲”綁在了木柄末端,丟出去依舊能夠快速將其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