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屍!?”

一聽這話,典韋神色一緊。

當即推著吳良向後退了兩步,又手持工兵鏟擋在吳良麵前,如臨大敵一般防著白菁菁。

可以想象,倘若白菁菁此刻有任何異動,典韋都一定會毫不猶豫的給她來上一鐵鏟,盡全力維護吳良周全。

“這……”

吳良心頭也是緊了一下,連忙上下打量著白菁菁。

“啪嗒!”

恰逢一滴**落在白菁菁腳下,在一片寂靜的墓道中顯得極為刺耳。

吳良連忙看向那滴**,**呈現出一種令人頭皮發麻的暗紅色……這在陵墓之中可不是什麽吉利的顏色。

吳良心頭更緊,他可不希望白菁菁死在這種地方,更不希望白菁菁化作血屍啊!

如此想著,吳良連忙順著那滴暗紅色的**滴落的位置看去。

這一看不要緊!

隻見不知什麽時候,白菁菁的褲子內側已經浸紅了一大片,雖然暫時還沒有達到仿佛才從池子裏撈出來的程度,但看起來也是極為嚴重。

再細看其他的地方,白菁菁除了臉色略微有些蒼白,耳朵紅的有些透亮之外,似乎並未發現別的什麽異常。

“這……難道不是來大姨媽了?”

吳良深吸了一口氣,卻又不敢妄言,隻得目光灼灼的望著白菁菁,說道:“菁菁,此事事關重大,你抬起頭來看著我。”

“……”

聽到吳良的話,幾乎快將頭埋進胸裏的白菁菁終於還是略微抬起頭來看了吳良一眼,而後又連忙把頭埋了下去。

錯不了!

還有十分清醒的意識!

而且這手足無措的嬌羞模樣,簡直與初中上課時第一次來大姨媽弄髒了褲子的女同學一般無二!

也正是因此,白菁菁才沒有辯駁於吉的話。

這種事怎麽都沒辦法當這三個大男人的麵來說吧,羞死個人了……

“呼——”

看來虛驚一場,吳良總算鬆了一口氣,便打算繞過典韋上前查看白菁菁的具體情況。

“公子慢著!據老夫所知,十八種屍變中,最凶狠嗜血的便是血屍,你萬不可輕易靠近,否則恐遭不測!”

於吉連忙又皺著一張老臉開口阻攔,自己卻躲得遠遠的,甚至還向墓穴入口的方向挪了兩步,一副隨時準備逃命的樣子。

血屍你個頭!

“典韋,你照看好老先生,別讓他亂跑。”

吳良回頭看了看於吉,果斷如此安置了一句,又對白晶晶說道:“菁菁,你隨我來這邊一趟,我有話與你說。”

說著話,吳良便原路返回,進了剛出來不久的錢室。

“……”

白菁菁見狀,依舊一聲不吭夾著腿買著小碎步跟在吳良後麵進入其中。

結果進去之後。

才赫然發現吳良已經脫去了上身外套,正在脫套在裏麵的那件較厚一些的冬衣內襯。

“你……你要作甚麽?”

白菁菁神色頓時又是一變,終於有些慌亂的開口說了句話,一邊說還一邊連忙將臉轉了過去。

片刻之後,吳良又重新將上衣外套重新穿回了身上,並將下墓時隨身攜帶的小鼓戴在脖子上,而後將自己剛脫下來的冬衣內襯與銅匕首一起遞到了白菁菁手中。

“?!”

白菁菁身子一顫,不解的望著吳良。

“先用這個裁一裁湊合一下吧,回頭我看看能不能給你們發明點實用輕便的好東西,抓緊時間,我回避一下。”

吳良淡然一笑,一轉身便出了錢室。

“……”

望著吳良的背影,白菁菁神色愕然,緊接著便有一團紅雲悄悄爬上了蒼白的麵頰。

唔唔唔——羞死個人啦啊!

這個無賴,他怎麽什麽都懂,隻是看了一眼就明白怎麽回事,這明明是……女人才知道的事情,男人知道怎麽也要在娶妻之後?

可是他明明還沒有娶妻,為什麽能知道那麽多……

等一下!

這個無賴今天為什麽會這麽好心,若是換了平時,我出了這種糗事,他一定能笑的合不攏嘴,取笑不算恐怕還要口花花調戲於我!

但這次,他卻什麽都沒有說,反倒將冬衣脫下來給了我?

莫非……

他是故意如此,其實是想趁我不備突然再闖進來?

心中如此想著,白菁菁又看到了手中那柄鋒利的銅匕首……

也不對!

若是他真有此心,又怎會將這樣的利器交給我,這個無賴向來惜命的緊,就連剪刀都不敢教我隨身攜帶……

而且。

白菁菁既然口技了得,聽力也非常人可比,她可以清晰的聽到吳良卻是遠離了錢室,並且並沒有偷偷折返的意思。

最終白菁菁也沒想明白吳良今天到底犯了什麽病,居然變得這麽貼心。

無奈如今情勢所迫,她已經顧不得那麽許多。

隻得將吳良冬裝的兩隻袖子裁了下來,一隻疊了幾層暫時用上,另外一支留下備用。

此事這件冬衣雖然已經變成了馬甲,但好歹還有禦寒的作用,不至於教吳良因此受了風寒……

再出來時,吳良正在幾米之外的墓道等待。

“你……你先穿上吧,莫要受了風寒。”

見到吳良,白菁菁那張蒼白的俏臉又微微泛起一抹粉色,僅僅是被吳良看了一眼便連忙重新低下頭小聲說道。

“嗯,你也一起進來,我還有些事要問你。”

吳良接過馬甲,衝她示意了一下道。

於是兩人重新回到錢室。

吳良一邊重新穿了一遍衣裳,一邊壓低了聲音說道:“菁菁姑娘,我接下來問的一些問題,可能涉及你的一些個人事物,但這對我們這次行動非常重要,請你務必如實回答,我保證不會出去亂說。”

“嗯……”

白菁菁微微頷首,發出一個鼻音。

不知道怎麽回事,經過這件意外的糗事,白菁菁竟對吳良產生了那麽一絲信任,並未對吳良的話產生太多抗拒。

若在之前,她是絕對不會這麽順從的。

畢竟吳良已經說得很清楚,他接下來要問的她的隱私……

得到白菁菁的回應,吳良這才繼續問道:“請問菁菁姑娘,你這次大姨媽……紅潮到來的時間是否正常?”

一上來就是這麽尖銳的問題麽?

白菁菁身子微微一顫,臉更紅頭埋得更低,但口中卻依舊如實進行了回答:“早、早了近七日。”

“平時紅潮來時出血量有這麽大麽?”

吳良則麵不改色,接著又問。

“沒……但是會疼很久,這次也稍疼了一下,不過很快就不疼了,隻是流血。”

白菁菁又低著頭聲音微弱的說道。

“那麽,你能不能感覺到體內有一縮一縮的顫動。”

吳良再問。

“是有、有一點,以前沒有的……你怎麽知道?”

白菁菁再答。

但答完了之後她已經又疑惑的抬起頭來,一臉疑惑的望著吳良。

明明她才是女人,為什麽這個家夥能夠知道她的感覺,而且問的全部都在點上……他的醫術究竟到了什麽程度,果真華佗、張仲景不如?

“若是如此……”

聽到這裏,吳良終於笑了起來,說道,“那就提前恭喜菁菁姑娘了,我敢打包票,菁菁姑娘應該很長一段時間都不會再疼了。”

通過對白菁菁的詢問,吳良基本已經確定了問題所在。

麝香!

這是一種純天然的香料,至少這個時代還是。

經後世研究表明,這種香料具有活血通經、治療難產,死胎,胞衣不下的神奇功效。

看過一些古裝宮鬥劇的人應該都知道,這還是一種宮鬥奇藥,用在孕婦身上能夠令孕婦很快流產,甚至因為這種很是歹毒的流產方式終身不孕。

但對於正常人而言,卻並沒有什麽毒性。

哪怕同為女性,隻要不是有孕在身,便不會受到什麽傷害,甚至還有活血通經,治療痛經的奇效。

這一切都是因為它具有刺激肛縮的神奇效果。

孕婦受到刺激肛縮劇烈,自然會導致胎兒在沒有發育完全的時候便生出體外,胎兒因此死亡流產。

而不是有孕在身的女子,便不會產生這樣的後果,反而有益。

甚至因為這個特性,世間還流傳有此物能夠“催情”的功效,但後世研究表明,這種傳聞完全就是以訛傳訛。

麝香最多隻會令中樞神經係統略有興奮表現,而且一旦超過一定劑量,反倒會產生抑製作用。

也是因此。

吳良幾乎已經可以確定,這充斥海昏侯墓的香氣,就算不是麝香,也八成含有麝香的成分。

隻是這香氣從何而來,為何又能保持持久,依舊需要在墓中考證。

“真、真的麽?”

白菁菁臉上劃過一抹喜色,但似乎又覺得當著吳良的麵如此表現不太合適,又連忙紅著臉將頭低了下去,小聲問道,“你、你又是如何知道的?”

“這事等出去之後再慢慢說,現在你若是感到不適,我可以先將你送出墓外,你就不要繼續參與行動了。”

吳良笑著說道。

“不、不必了,已經不太流了……隨侯珠在哪,隨珠人就要在哪。”

白菁菁話說了一半,又覺得說的有點多了,連忙微微低下頭,卻語氣堅定的搖頭。

“那就走吧。”

吳良知道麝香對白菁菁其實並沒有什麽壞處,因此也就沒有勉強,點了點頭率先出了錢室,帶著白菁菁重新回到於吉身邊。

見兩人過來,於吉又下意識的向後躲了躲,而後皺著一張老臉悄悄湊到吳良身邊小聲提醒道:“公子,莫名出血便是血屍的表現,這女子此刻雖然並未屍變,但仍需萬分小心,否則一旦屍變後果不堪設想,公子可不要婦人之仁呐。”

“老先生。”

吳良回頭神奇的望著於吉,微微笑道,“我方才掐指一算,又自你身上算出了一件事情。”

“哦?什麽事?”

於吉不由好奇的問道。

“先生此生恐怕都不曾婚娶,更不曾行過男女之事吧?”

吳良挑眉道。

“公子的占卜之術果然不凡!”

哪知於吉竟當即挺起胸來一臉自得的笑道:“這是自然,**恐失元氣,老夫一心求道,向來嚴於律己。”

厲害了!

吳良瞬間衝他豎起了大拇指。

這可是將近九十歲的老童子啊,陳金水那樣的老童子恐怕必須得改稱呼了,他還是個孩子呢!

不過有一件事,也是瞬間令吳良質疑起了一些東西:“這麽說來,老先生前些日子對我說起的那些**都是假的嘍?”

房中。

據吳良所知,此術隻是主張少私寡欲,但不主張禁欲,並且此乃“還精於腦”的法門,做那種事是強身健體,哪裏需要擔心失了元氣。

“這……”

於吉麵不紅心不跳的道,“老夫此前便與公子強調過,老夫除了那堪輿之術,其他方術皆隻略通皮毛,做不得數,隻是公子非要問,老夫才不得不將曾經看到過的一些東西相告,至於是否有用,老夫不能作保。”

“哈哈,也是。”

吳良笑了笑,終於不再深究。

……

於是一行四人繼續深入沿著墓道深入陵墓。

不多時他們便又來到一處耳室前麵,隨著隨侯珠的幽光照射進去,一間琳琅滿目如同圖書館一般的牘室呈現在了眾人麵前。

海昏侯墓的墓室環境要好許多,至少要比梁孝王墓幹燥,因此這些分類於不同案幾上的竹牘、木牘除了落了不少灰塵之外,保存的也是相當不錯。

吳良心中大喜,但卻並未去輕易觸碰這些竹簡、木牘。

尤其是那些竹簡,畢竟也過了幾百年,就算這些竹簡保存還算完好,那些用來捆紮竹簡的麻繩與熟牛皮繩肯定也已經不堪重負了,若是因此弄亂想要整理起來,恐怕就沒那麽容易了。

自這些案幾邊上一一走過,吳良最多隻是用力吹去封麵上的灰塵,以此來判斷竹簡中的內容。

擺在牘室入口處最明顯位置的,是一卷叫做《築墓記》的竹簡。

這玩意兒後世發掘海昏侯墓的時候也有發現,不過那時已經受損嚴重,並且並未將其中內容公開,因此吳良也沒有看過。

這東西一會得好好看看,沒準兒裏麵便記載了墓內異香的出處。

吳良暫時將《築墓記》記下,繼續向下一個案幾看去。

《悼亡賦》,後世有發現,原文都已公開,沒有看的必要。

《易經》,不僅這個墓裏有,其他古墓也多有發現,流傳到了後事,不用看。

《禮記》,也不用看。

《孝經》,同樣不用看。

《齊史》?!

難道是傳說中被秦始皇燒光以致徹底失傳的戰國時期六國曆史史書之一的“齊國曆史”?

我去,這玩意兒可是正兒八經的好東西啊,想不到還有僥幸遺留下來的版本!

有了它,不但能幫助我與後世了解齊國真正的曆史,並且……

齊國當時的地盤基本就是現在的徐州北部與青州一帶,若曹老板來年再次東征能夠將那一帶占領,我便可以根據這部史書,好好去發掘一下戰國時期齊國的古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