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曹旎來的時候,白菁菁便曾與她見過,自然知道她的身份。

於是白菁菁一邊意外曹旎為何會來找她說話,一邊行了個禮低眉順眼道:“回女公子的話,婢子喚作白菁菁。”

對外她已經默認了自己是吳良傭仆的身份,絕不會亂說。

不過這麽做絕不是怕給吳良增添麻煩,而是不想給自己添麻煩,畢竟她的身份與使命都比較特殊。

實際上如果能給吳良添一些不影響正事又能讓他無奈吃癟的小麻煩,白菁菁樂意至極。

“你平日裏就為吳有才養鴿?”

曹旎上下打量著白菁菁,目光最終停留在她臉上,又問。

“正是。”

白菁菁頷首。

“那麽吳有才的飛奴便是你為他養出來的麽?”

曹旎再問。

“回女公子的話,婢子隻負責這些鴿子的飲食,至於那飛奴到底是怎麽回事,皆是家主一人在操弄,婢子不知,更無權過問。”

白菁菁盡可能滴水不漏的道。

“操弄?”

曹旎卻從的話中抓住了一個幾乎不能稱之為漏洞的漏洞,微微蹙眉思量起來:“也就是說尋常飼養的鴿子並不能作為飛奴使用,尚需經過一些不為人知的‘操弄’,難怪文若叔已經快將家裏的鴿子放沒了,也沒將其變成飛奴……”

其實她來這裏主要就是替荀彧探風的,不過並非是受了荀彧的指派,而是荀彧故意在她麵前訴苦此事,借此勾起她的好奇心,從而引誘她前來詢問。

那天見識過飛奴的厲害之後,荀彧便動了一些心思,學著吳良之前的所作所為,每天派人帶上鴿子拿到城外放飛。

當然,也並不是說這些鴿子放出去就完全回不來。

而是荀彧不明白其中的原理,沒有對鴿子進行篩選,再加上他的那些鴿子本來就是養來吃肉的,大部分時候都關在籠子裏喂養,又一下子被荀彧帶去遠程放飛,一去不回的概率無疑要更高一些。

如此放飛了幾回,都是丟的多回來的少,他已經徹底沒了信心。

不過荀彧倒也沒有什麽惡意,這飛奴既然是吳良率先獻出來的,當時夏侯惇、曹稟與程昱都在現場,功勞肯定是沒有人能夠搶走的了。

他隻是單純好奇,想搞明白吳良到底是怎麽做到的……

“女公子還有事麽?若是無事,婢子便要幹活了。”

見曹旎站在原地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白菁菁行了個禮道。

曹旎這才回過神來,又盯著白菁菁看了半天,忽然用警告的語氣若有所指的說道:“白菁菁是吧?還有句話你要知道,婢子便該有婢子的樣子,時刻擺正自己的位子,若是因為主子不計較便無所顧忌,終歸不會有好下場的。”

“……”

聽了這番話,白菁菁心中終於有些不悅。

你在這個家算什麽身份,憑什麽來對我說教?

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這家的女主人呢,鹹吃蘿卜淡操心,多管閑事!

不過為了不惹上一些不必要的麻煩,她倒並未開口還嘴,隻是忍下來默默低頭做著自己的事情,假裝什麽都沒聽到。

就在這時。

“拜見女公子,不知女公子來我這裏又有何事?”

吳良適時出現在了曹旎身後,笑眯眯的行了一禮。

“難道沒事就不能來你這裏轉轉了麽?”

曹旎轉過身來,話中有刺的撇嘴道。

“自然不是,女公子肯來寒舍,寒舍蓬蓽生輝。”

吳良笑了笑,又看了白菁菁一眼,替她說道,“隻是如何管教家中傭仆的事便不勞女公子費心了,我這裏自有我這裏的規矩。”

“……”

聽到這話,白菁菁的動作微微停滯了一下,她本就是心思細膩的人,自然聽得出來吳良是在維護於她。

這無賴,誰要你管……

結果曹旎卻是當即豎起眉毛,一臉不悅的道:“你這話什麽意思?難道你家的傭仆我連說上幾句都不行?”

“此事不合情理,主要是有失女公子的身份。”

吳良笑嗬嗬的回敬了一顆軟釘子。

“你!”

曹旎又想說些什麽。

就在這時候。

“呼啦啦啦……”

伴隨一陣呼扇翅膀的聲音,兩隻鴿子一前一後飛入鴿舍之內。

今天吳良並沒有放飛鴿子,所以這兩隻鴿子絕對是飛奴!

傳信的飛奴!

這玩意兒他隻交給了夏侯惇、曹稟與程昱,若是有飛奴回來傳信,必定是三者其中之一出了狀況!

吳良神色一緊,連忙進入鴿舍。

此刻白菁菁已經將飛奴腿上的小圓管取了下來,一眼都未多看便遞了過來……這是吳良的改良版,那小圓管乃是細竹所製,將絹帛寫好字卷好放在裏麵,可以防止遭遇下雨天破壞了字跡。

畢竟,打仗傳令與他之前實驗不同。

必須確保絹帛上的字跡萬無一失,否則便是花了一個字,傳遞的信息也會差之毫厘謬以千裏。

將小圓管中的絹帛取出,吳良立刻打開查看。

隻見兩小塊絹帛上麵都隻寫了八個小字:“遇張遼,困穀城,速援。”

張遼!?

吳良又是一愣。

這可是最為後世津津樂道的三國猛將之一啊。

此人隻率800將士就敢衝擊東吳十萬大軍,還一直殺到主帥旗下,險些生擒孫權,自此留下了“張遼止啼”的曆史典故!

絕對大意不得!

穀城位於鄄城東北麵,如今夏侯惇正在濮陽據守呂布,那麽這飛奴便應該是曹稟與程昱放出來的。

看來這兩個家夥在兗州北部平亂的時候,呂布所部也並沒有閑著,已經派張遼來到敵後籠絡兗州叛軍,準備以此成合圍之勢給濮陽、鄄城的夏侯惇、荀彧增加一些壓力。

……

與此同時,穀城城外。

“太守,是否下令攻城?”

一名將領站在張遼身邊,側身問道。

張遼雖然“以兵屬呂布”,但他是以北地太守的名義,在呂布軍中仍保持相對的獨立地位,兩人並非上下級的關係,而是合作人。

“不必。”

張遼凝神望著元城城牆,沉吟著說道:“先派人前去叫陣,問清城內之人是誰,再看他們敢不敢出來應戰,稍後我自有評判。”

張遼打仗經驗極其豐富,最為人津津樂道的便是他那“觀陣料敵”的本事。

這本事可了不得,每每開戰之前張遼隻需來到陣前多看幾眼,便可通過敵軍的反應與布陣情況洞悉敵軍的意圖,令人膽寒!